前台的小姑娘還從沒被別人這般頤指氣使過,如今被江子笙這麽一吼,一張小臉都變得綠了起來。


    “夏管事也是你說叫就叫的,你因為你是我們迴春堂的東家啊?”那小姑娘不屑地看了江子笙一眼,一點動身的意思都沒有。


    “恭喜你答對了,我就是江子笙。”江子笙冷笑地看著明顯變了臉色的小姑娘,“現在可以把夏流殤叫出來了吧?”


    “您真的是我們迴春堂的東家?”小姑娘難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她沒想到一直囂張無比的她,第一次會踢到鐵板。


    “你把夏流殤叫出來不就一目了然了。”江子笙再次重申。


    這迴小姑娘不敢再有什麽話了,當下快步地跑進了醫館的後院。


    江子笙看著原本整整潔潔的前台,如今幾乎都成了這前台的小姑娘的梳妝台了。


    胭脂水粉應有盡有,若不是外麵還有迴春堂的大牌匾,她自己都要以為進到了一個風月場所。


    沒想到這次迴迴春堂,夏流殤給她的驚喜如此之大,實在是讓她有些難以承受。


    估摸過了一刻鍾左右,夏流殤才衣裳不整的出現在她的麵前,雙眼惺忪的,似乎還沒有怎麽的睡夠。


    他看了江子笙,好一會都沒有反應過來,許久才咽了咽口水,半晌才確定眼前的人是江子笙,整個人瞬間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上澆下。


    “師,師,師傅。”夏流殤的聲音都打結了,顯然慌張得不得了。


    “夏流殤,我沒想到我把迴春堂交給你,如今會成了這副模樣。”江子笙看著夏流殤滿眼的失望,即使現在還是早晨,但是她已經感覺到熱氣沸騰,這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被氣的。


    “師傅,我……”夏流殤為難的看著江子笙,顯然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


    江子笙沒有理會夏流殤這般姿態,將目光掃到那個前台身上,語氣森冷地道:“迴春堂都是我江子笙的,我怎麽就不知道,這前台的接待,還分階段休息的呢?”


    被江子笙這麽一說,那小姑娘腿肚子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滿是哀求地看著江子笙,“世子妃,求求您饒過我吧,我看姐妹們都這樣所以才會跟著效仿的,我下次一定改。”


    江子笙對這個小姑娘一點同情都沒有,反而看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深了。


    不叫她東家反而叫世子妃,看來的確是跟武賢王府攀了點什麽關係。


    不過她不是別人,這種裙帶關係根本就影響不了她的判斷。在她江子笙的字典裏,一向都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江子笙轉身重新看向夏流殤,“把她開了,立即找個人接替她的崗位,然後跟我進議室廳匯報近來玉麟迴春堂的近況。”


    江子笙說罷直接走去了議室廳,無視掉在她身後鬼哭狼嚎的小前台。


    “世子妃,世子妃您不能趕我走啊。”


    那小姑娘直接拽住了江子笙的裙擺,淚眼模糊,哪還有剛剛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模樣。


    江子笙眉頭蹙了蹙,嫌惡地看了她一眼,“鬆開。”


    “不要啊,世子妃……”


    小姑娘拽的更加用力了。生怕一放開就會丟了飯碗,不過就算如此,江子笙也不會心軟,既然當初她們有那個膽子擅做主張,就該想到現在會有一個什麽樣的後果。


    不過這個小姑娘的定力也實在是夠好,直接跪坐在地上,被江子笙拖了兩米也依舊沒有放手。


    江子笙不得不對這個小姑娘的執著感到佩服,當下也停下了步子,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說吧,如果你有理由說服我,我便讓你留下。”


    那小姑娘沒想到江子笙真的會給她這個機會,差點沒有直接痛哭流涕,連忙抹了抹淚水,慌慌忙忙地道:“其實我是花桃姨娘的遠房親戚,按理來說世子妃您跟我也算是親戚了。”


    江子笙連忙打斷她的話,“算了吧,我可高攀不起您這樣的親戚。”


    聽到江子笙這般的帶刺的話語,小姑娘的臉上明顯尷尬地愣了


    會,許久才繼續道:“我們家很窮,窮到爹爹都要把我賣到王府當丫鬟了,好在二公子念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我又有些姿色,便將我安排到了迴春堂。您跟二公子也是一家人,如果您開掉我,二公子也沒有什麽麵子到時候你們之間還有了間隙,這樣就得不償失了,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的工作,不會……”


    江子笙已經聽夠了她的長篇大論,麵無表情地打斷她,“這個理由完全說服不了我,機會你已經用完了,我勸你還是哪來的迴哪吧。”


    江子笙冷漠地扯開她的手,加快了步子向議事廳走去。


    沒想到任錦明的手這麽長,竟然還有本事塞親戚到她的迴春堂裏,看來這裏麵一定不止這個小姑娘,還有一些其他的人才對。


    江子笙靠坐在椅子上,思考著近來發生的種種的事情,麵無表情的深吸了一口氣。


    原本以為隻要固定好迴春堂的經營模式,就能夠萬無一失,看來她想的還是簡單了些。


    有些事情,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江子笙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喝著,一邊等著夏流殤。


    約過了許久,夏流殤才進來,手中拿著賬本,神色有些訕訕的。“師傅,您要我說些什麽啊?”


    江子笙不耐煩地看著夏流殤,“好好的一個迴春堂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難道真的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夏流殤的臉色又難看了些,雙手不安地交錯在一起,嘴巴微微動了動,最後卻還是閉上了。


    江子笙臉上的不耐煩越來越多,“夏流殤你真的讓我失望了,如果不想說那就不要說了,把賬本放下,然後出去。”


    夏流殤看到江子笙真的生氣了,當下立即走到了江子笙麵前,咬緊了牙根道,“師傅……”


    他如果說這一切都是江子笙一手釀成的話,會不會被江子笙打。


    “出去。”江子笙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師傅,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為合並才出現這樣的情況。”夏流殤終於將自己的話說了出來,訕訕地看著江子笙。


    江子笙麵色稍稍冷了些,卻沒有生氣,反而示意夏流殤說下去。


    “您後麵合並的醫館,那些其他醫館的大夫雖然對您很服氣,但是卻不太配合醫館的工作,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說太多。”夏流殤暗暗看了下江子笙的麵色,見江子笙沒有生氣的意思,才稍稍鬆了口氣。


    “有什麽不好說的?”江子笙緊緊蹙起了眉頭,目光也變得淩厲了許多,“既然我把你玉麟的迴春堂讓你看管,你就放手去做。說吧,把這段時間迴春堂發生的不好的事情一一說個明白,我現在有的是耐心。”


    夏流殤暗歎了一口氣,見江子笙如此的執著也不好再隱瞞著什麽,理了理混亂的思路,慢慢地道:“許多大夫見迴春堂的工錢很高,於是便帶了些自家的親戚過來,之前的一些好歹還是會一些醫術的,畢竟大家現在一起處事,所以我便應下了。可是後麵他們越來越得寸進尺,不管什麽人都往這裏帶,還拿著行醫的資厲來壓著我……後麵您跟世子成親了,武賢王府的二公子也摻和進來了……”


    聽完夏流殤的話,江子笙整個人的臉色都陰沉了起來,當即便下了決定。


    “你現在立即把所有後麵進的所有工人全部召過來,我要一一進行考核。”


    “師傅,如果您這樣做的話,恐怕會引起一部分大夫的不滿。”夏流殤小心翼翼地提醒著處於爆炸邊緣的江子笙。


    “嗬,不滿?他如果不滿可以當麵找我談,我可以讓他立即滾蛋!迴春堂不是善堂,不養閑人。”江子笙淡淡地掃了夏流殤一眼,“現在立即把人叫來!”


    “是!”


    夏流殤看江子笙發火哪還敢有半分的猶豫,當下便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人召集在了一起。


    江子笙仔細的數了數,赫然發現後麵進迴春堂的人數足足有二十五人,這個數量還真是讓她大吃一驚,也對玉麟的坐堂大夫有了重新考量。


    看來她不僅要對這些新人進行考察,大夫也得重新整頓一番了。


    江子笙示意夏流殤每人發一張紙,隨機問問題,讓他們直接在紙上作答。


    誰知江子笙的這個話才剛說完,那一堆新人就已經開始惶惶不安,情緒不滿地抗議著。


    江子笙指向其中一個說話最大聲的大媽,冷聲道:“這位大嬸,你對我的話很有異議嗎?”


    這位大媽是原來養生堂管事的媳婦,此刻聽到江子笙問她,當下便趾高氣揚起來,“我說江大夫啊,古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這大字都不識一個,你讓我咋個答題哦。”


    大媽的一句話,瞬間引起了無數的附和聲。


    江子笙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上挑了挑,“你們不識字的全部站在一邊。”


    那個大媽以為江子笙改變主意了,率先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跟著大媽,接著又出來了十一個人。


    看到那麽多的人都不識字,江子笙心中又憤怒了些,皮笑肉不笑地道,“很好。夏流殤,給這些不識字的現在全部結清工資,讓他們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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