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子笙從袖中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顆玉白色的藥丸,輕輕地放在了清風的身邊,聲音淡淡的,“吃下它。”


    清風眸光顫抖地看著江子笙手中的藥丸,留戀不舍地看著懷中已經熟睡的孩子,許久才咬住牙根,將孩子遞給了江子笙,“江大夫,求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如果有一天不需要用到他,希望你能讓他平安長大。”


    “放心,我會的。”江子笙抱過孩子,看著清風將藥丸送入口中,眼眸微微一緊,將目光落在了睡得渾然不知的孩子身上。


    毒藥入體,清風很快就滅絕了生氣,雙眼望著江子笙的方向,一眨不眨。


    江子笙伸手將她的雙眼掩蓋,輕聲道:“清風你放心,如果有一天,這個孩子沒了利用價值,我也會將他撫養成人。”


    許久江子笙才從地窖中走出,向著任錦軒輕輕點了點頭,冷漠地轉身對著暗衛道:“把屍體搬到一個地方好生埋了。”


    “是。”


    月光下,任錦軒的眉頭緊緊地蹙著,他凝望著江子笙懷中的孩子,久久不言。


    江子笙知道他在擔心孩子的事情,當下也有了主意。


    奶娘現在年紀也大了,卻還是一天在王府忙碌著,勞碌了半一輩子,也沒有個一兒半女,倒不如替她買所小宅院,將這個孩子托個她照顧。


    想到這,江子笙立即踮起腳尖,將這個主意告訴給了任錦軒聽。


    “你的奶娘值得信任嗎?”任錦軒做事一向謹慎,尤其是這個孩子,對他們來說都太過重要,必須得找個值得信任的人撫養才行。


    “放心吧,奶娘是我唯一的一個親信。”江子笙就算信不過任何人,也不會相信奶娘。


    任錦軒眉頭還是深蹙著,並沒有讚同江子笙的話。


    就算江子笙的奶娘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但是她卻勢單力薄,也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萬一這事情被任承恩發現了蛛絲馬跡,以他狠辣的心性一定會斬草除根。


    “任承恩現在的手段層出不窮,你的奶娘怕是招架不住。”任錦軒看了那個孩子一眼,唿吸稍稍變深了些。


    他不否認江子笙下的這一招是好棋,但是帶來的麻煩也不會小,他是一個討厭麻煩的人。


    “那該如何?”江子笙煩躁的一張臉全部都皺起了,也沒有半點頭緒,看著懷中的小小的孩子均勻的唿吸著,眼中也多了一分溫柔。


    “容本君想想。”


    任錦軒一邊走著,一邊思考著,雙手背在錦袍後麵,好看的側顏在月光之下,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江子笙望著他的麵貌出了神,腦中突然閃過一張與任錦軒相比,容顏不輸分毫的臉,令她雙眼一亮。


    夙夜,對就是夙夜。


    夙夜是玄閣閣主,又常常隱世不出,更是擁有神秘莫測的能力,如果將奶娘和這個孩子一起送到玄閣,這樣就可以萬無一失了。就算任承恩最後知道了自己的兒子在她的手中,有夙夜在,也可以輕鬆應對。


    “錦軒,把奶娘和這個孩子一起送到夙夜那裏怎麽樣?”江子笙雙眼發亮地看著任錦軒。


    “不行。”


    任錦軒想不想就拒絕了江子笙的話。


    先不說他跟夙夜之間的恩怨,單是憑夙夜一直查不到根據的神秘來曆就讓他不得不多了分忌憚。對於任錦軒來說,夙夜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存在,能不接觸就不會接觸。


    “為什麽啊!”江子笙不理解任錦軒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夙夜是我們的好朋友,而且他的實力也很強大,我覺得這個孩子在他那裏會很安全。”


    “是,這個孩子是安全了,但是我們不安全。”任錦軒冷冷地打斷江子笙,目光冰冷地凝視她,“子笙,你對那個夙夜真的了解嗎?他有告訴你關於他的事情嗎?”


    任錦軒像冰一般的話語,涼透了江子笙的心。


    她承認任錦軒說的都是實話,雖然跟夙夜相識也將近一年的時光,但是她對他卻還是如最初一般,一無所知。


    但這並不影響她對夙夜的看法,夙夜曾豁出命救過她兩次,單憑這點,江子笙不管他到底有什麽目的,是什麽人,他都願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夙夜,是最合適的人。”江子笙咬了咬唇,爭鋒相對的抬起倔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任錦軒看著她如此認真的模樣,琥珀般的眼睛閃過一絲黯然,許久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帶著一絲無奈地道:“你開心就好。”


    江子笙心微微一哽,卻沒有說話,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邁上前的步子,終究又停了下來。


    “世子妃,您別往心裏去,爺隻是吃醋了。”暗衛看了臉色不好的江子笙一眼,飛快的追上了任錦軒。


    江子笙撇了撇嘴,看著任錦軒離開的方向,煩躁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任錦軒一直對夙夜都抱有戒心,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他有這樣的反應,江子笙完全在意料之中。


    “他神機妙算,應該知道我今晚要去吧。”抱著小小的孩子,江子笙用薄被擋住了深夜的涼風,向著玄閣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江子笙的雙腳都有些發酸了,可是離玄閣的路還是很長很長,若是平時,她隨便用下身輕如燕就可以了,可現在她抱著一個才出生的孩子,根本受不住風。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駿馬的嘶鳴聲,她一迴頭便看到了一個冷漠僵硬的五官,正慍怒地望著她。


    “上馬車。”任錦軒霸道地語氣,帶著毋庸質疑的命令。


    “好。”江子笙唇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走向任錦軒備好的馬車,經過他時還不忘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丟下我的。”


    “本君,現在真的想狠狠的懲罰你這個不聽話的小東西。”任錦軒在馬上彎下腰,用力地捏住江子笙的下巴,對著她兩片嬌嫩的唇瓣,報複性的咬了兩口。


    江子笙羞赫的紅了臉,嘟囔了兩句,才鑽進馬車。


    奶娘早已經裏麵等著江子笙了,剛她看著世子和小姐親密,也不好出聲打擾,現在見江子笙進來,連忙將身子傾了過去,對著江子笙懷中的孩子看個不停。


    “這孩子真好看,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任錦軒之前隻是叫她替江子笙看孩子,其他的話什麽也沒說。


    “這個是我一個姐妹的孩子,隻不過我的姐妹命薄,生下這個孩子便撒手人寰了。”江子笙淡淡地解釋道,看著懷中的孩子,又想起了那個舉手投足都有著一股雅韻的女子。


    “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奶娘到底是過來人,見過的事情多的多了,聽到江子笙隨意的話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唇角微微揚起。


    江子笙握住奶娘的手,語重心長的囑咐道,“奶娘,你是我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了,您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個孩子。”


    “大小姐您放心吧,這個孩子,老奴我一定給你照顧的好好的。”奶娘接過江子笙懷中的孩子,又看了看江子笙,滿是希翼地道:“奶娘我不指望其他的,隻希望您跟世子也早日生個小少爺出來。”


    江子笙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將目光移向了別處,許久才尷尬地吐出一句生硬的話,“很快就有了。”


    “那老奴就放心了。”


    奶娘雙眼含笑地看著江子笙,輕輕地拍著懷中的孩子,眼前似乎又出現了當年楊花語抱著江子笙的一幕,淚水漸漸漫上了眼眶。


    一個多時辰左右,玄閣終於到了,江子笙一下馬車,玄閣那扇森嚴的大門邊的兩個童子立即走了過來,引著他們往裏進。


    看著精巧的走道,還有耳邊機關快而輕微的轉動聲,江子笙就感覺自己像是進了機關重重的迷宮一般。


    如果要是有人硬闖的話,怕是活不到十秒。


    約莫走了一柱香左右,江子笙總算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淡然自若的站在那裏,隻是唇角輕輕一挑,就有一種掌控全局的氣勢。似乎永遠都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桌子上已經泡好了茶,溫度剛剛好,茶葉選用的是上好的銀針,老遠便能聞到清雅的味道。


    夙夜示意他們坐下,眼眸看了一眼任錦軒之後,絕大多數都是停留在江子笙的身上,唇間笑容淡淡的。


    江子笙一路走來還真是有些渴了,端起茶就像是白開水一般,直接灌了嘴裏。


    任錦軒神色冷峻的看了眼夙夜,連個笑容都未曾給過給他。


    此時的大廳都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一股淡淡的火藥味,似乎漸漸地空中彌漫開來。


    江子笙很想打開話題,緩解氣氛的尷尬,偏偏夙夜也是一副絲毫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


    “哇啊,哇啊……”孩子嬌嫩的啼哭聲響起,瞬間打破了屋子中的尷尬。


    夙夜眸子無波地看了那個孩子一眼,率先開口,“夙離少爺餓了,上來讓他挑吧。”


    “夙離是誰?”


    江子笙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外麵進來了一群肥環燕瘦的女子,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胸大!


    “本座為義子娶的名字,子笙覺得如何?”夙夜唇瓣微勾,慵懶地站起身,從不知所措的奶娘懷中抱過孩子,“從此以後,這便是夙離的家。”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的這雙手抱過多少個孩子,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孩子,是江子笙托付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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