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炳坤失魂落魄地點點頭,無力地坐到身體冰冷的江言旭身上。


    沒過一會,一副嶄新的棺材擺到了祠堂,將江言旭裝了進去,並未封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子笙躺在任錦軒的懷裏,不覺困意越來越深,直直地睡了過去。


    任錦軒眼角微微上挑,看著江子笙迷糊的睡顏,心變得柔軟起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明明殺了人,卻依舊沒心沒肺的丫頭。


    江炳坤坐在地上,一瞬間像是老了十多歲,他走到任錦軒的身邊,疲憊地道:“世子可知犬子是如何死的?”


    任錦軒慵懶地聳聳肩,冷冷地掃到花容失色的月蓮身上,不動聲色地道:“本君來時便聽到了一陣打鬥聲,進來才知是令公子與黑衣人打鬥,身上還受了不小的傷。見那黑衣人要對子笙出手,便順手幫助令公子解決了那個黑衣人。”


    江炳坤並沒有在任錦軒話裏找出任何破綻,心中的懷疑稍減了些,“不知世子可知刺殺我兒的是何人?”


    任錦軒慵懶地打了個嗬欠,麵色帶著一絲不耐,“死者屍體本君沒動,丞相可自行查探。”


    江炳坤聽到此話,心驀地一窒,立即走到那個已經死去了的黑衣人身上,仔細地摸索匾,從他的懷中掏出了一塊黑鐵令牌。


    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恩”字。


    江炳坤用力地握住那塊令牌,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凝固在一起。


    這塊令牌他最是熟悉,這是任承恩手下的死士所執的黑鐵令,擁有此令的人,不過寥寥幾人。


    每一個都是身法詭異,武功高強。


    江言旭本就武功平平自然不會是他們的對手,隻是他有一點不明白,江言旭跟任承恩的關係一向不錯,對任承恩也馬首是瞻,究竟是因為什麽才會讓任承恩的死士對江言旭下此死手。


    江炳坤欲要開口再次詢問任錦軒,任錦軒的眉頭不悅地皺起,聲音低柔的如同換了一個人。


    “子笙睡著了,有事明天再說,我將她帶迴百竹苑。”


    任錦軒的話是告知,不是請示,在眾人麵麵相窺的時候,抱著江子笙大步離開。


    江炳坤有氣無力地搖搖頭,任錦軒性情多變,出事老辣果決,看來此時還真的得等江子笙醒來才會有結果。


    月蓮心疼地看著江炳坤,一雙美目盈盈含淚,輕柔地開口:“老爺,人死不能複生,您一定要節哀啊。”


    江炳坤無力地點點頭,心中又痛又悔。


    江言旭雖是庶出,卻是他第一個兒子,為人聰慧,性格最像他。


    他不該為了磨礪江言旭,把江言旭放到任承恩那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身邊。


    “旭兒,你放心,為父一定會幫你報這個仇。”江炳坤咬牙切齒地道,手中堅硬的黑鐵令,直接被折的變了形。


    ……


    第二日一早,江子笙便醒了,任錦軒做戲做全套,陪了她整整一夜。


    江子笙睡眼惺忪地看著任錦軒的那張完美的睡顏,唇微微向上揚起,嘶啞地道:“今天不用上早朝嗎?”


    任錦軒輕輕地拉了下衣袍,點點頭,清眸無比清晰地映出了江子笙的人影。


    即使一夜都沒有合眼,任錦軒還是那般的好看,削尖白皙的下巴沒有一絲胡渣的痕跡。


    江子笙被他略微炙熱的目光,看的麵紅耳赤,心慌意亂地將他推開了好一段距離,眉梢輕輕地挑起:“老是這麽看著我幹嘛。”


    任錦軒慵懶地伸直修長的腿,邪魅狂狷的臉上掛著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


    “我在想,你什麽時候這麽會演戲了?”


    他可沒忘記,她昨天晚上那淋漓精湛的演技,若非早已知曉事情的經過,怕是任錦軒都要被她騙了。


    江子笙得意的揚起嘴角,“怎麽樣,很不錯吧,不過你也不賴啊,我宣布奧斯卡最佳男配角是你的了。”


    任錦軒雖然不知江子笙在說些什麽,但也能理解配角兩個字,眉頭不悅地鎖起,淡淡地道:“怎麽不是主角,而是配角?”


    江子笙思索了會,慢慢地道:“主角不是死了的江言旭嗎?”


    任錦軒眉頭依舊深蹙,他還是比較喜歡做主角一點。


    江子笙不理會他,任他一個人慢慢糾結,快速的梳了個簡單的發髻,剛要插簪子之時,手卻被任錦軒輕輕握住。


    他慢條斯理地挑開江子笙滿滿當當的首飾盒,從中選了一支簡單素雅的珠釵,輕輕地插在了江子笙的烏黑的發上,唇邊的弧度漸漸放大。


    “咚咚咚……”


    江子笙的心髒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眼中似有光芒在不停的閃耀,頭上的那朵珠花將她清麗的麵容襯得更為清新脫俗。


    “任錦軒。”江子笙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顫抖。


    “怎麽,不好看?”任錦軒仔細地盯著江子笙的臉龐,如同在看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從盒中拿出拿出另一隻梅花簪,低聲詢問,“這支怎麽樣?”


    江子笙臉紅的如火在燒,胡亂地點點頭,“都好看。”


    “嗬,喜歡便好。”任錦軒輕笑,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似乎望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江子笙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從激動逐漸恢複到平靜。


    她忽然很想問身後的任錦軒,他曾經是否也為過別的女子這樣戴過發簪。


    他的駕熟就輕,完全不像是第一次……


    才換好衣服,門外便響起咚咚咚地叩門聲。


    “小姐可梳洗好了,老爺叫您去太夫人的院子一趟。”奶娘的輕柔地聲音傳來。


    江子笙懶懶的應了聲,眸子閃過一絲嘲弄,整理了下衣襟,從容不破地打開門。


    奶娘看到江子笙身後的任錦軒,驀地一愣,半晌才迴過神來跪了下去。


    “見過世子。”雖然奶娘表麵恭謹,心中卻是責怪任錦軒不知禮數。


    雖然江子笙跟任錦軒已有婚約在身,但是在沒有正式過門前,二人是不能相見的,否則就是破壞了老祖宗的規矩。


    看來她得找個時間跟江子笙說道說道。


    任錦軒慵懶地點點頭,並沒有注意奶娘,對著江子笙道:“走吧。”


    因為江言旭的突然過世,整個相府都陷入了一種悲涼的氣氛中,尤其是太夫人的院子,不過短短的一夜,就變的雜亂無章,落葉紛飛。


    江子笙踩著腐敗的落葉端莊無比地向著太夫人的房間走去。


    一進門,江子笙便感覺到無數審視的目光,凝聚在了她的身上,非要將她看透不可。


    江太夫人此時還躺在床上,本來就蒼老的她,遭遇如此的打擊,一夜之間便是油盡燈枯。


    美嬌娘月蓮的眸子紅紅腫腫的,似乎也哭了不少。


    江子笙一一地行禮,見他們不說話,也沒興致多說一句,徑直找了個位置坐下。


    江炳坤一向對這個女兒都捉摸不透,思慮了一會,心不在焉地道:“昨晚的事可有嚇到?”


    江子笙眼中閃過一絲窘迫,立即搖搖頭,口是心非地道:“沒有。”


    江炳坤知道自己的這個嫡女性子倔,斷然不會說真話,眸子變的又柔了幾分。“罷了,我不問你這個,隻想知道言旭是如何跟那個黑衣人打在一起的。”


    江子笙聽到江炳坤問這事,雙眼閃過一抹驚恐,在眾人期盼地目光中,許久才緩緩地道:“昨晚我肚子不舒服,便去了趟茅房,誰知迴來便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些爭吵聲。”


    “是什麽?”江炳坤雙眼驀地眯起,生怕錯漏了什麽。


    “我聽到江言旭叫黑衣人住手,黑衣人不聽,還說江言旭背叛了主人,要斬草除根……雖然我平時不喜江言旭,但是他畢竟是我的弟弟,我擔心他有事便直接推門進去。誰知黑衣人看到我就拿著匕首刺過來,江言旭他為了保護我直接與黑衣人打了起來……再後麵你們都知道了。”江子笙說著,肩膀情難自禁地抽動起來,不一會便流出了兩行淚水。


    江炳坤聽到江子笙的話,沉重地閉上了眼。


    事情他已經清楚了,任承恩的死士是想借江子笙落單的這個機會,斬草除根,卻沒想到被江言旭阻攔,惱羞成怒的死士便將江言旭殺了。


    “哎……言旭是個好孩子啊。”江炳坤長長地歎了聲,額頭又多了幾條皺紋。


    江太夫人聽完早已淚流滿麵,她最喜愛的便是江言旭這個孫子,卻沒想到他會遭遇這樣的不測,要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的孫啊……”江太夫人痛心疾首地捶著胸,枯老的手直指著江子笙,尖利地道:“你這個討債鬼,一定是上天派來克我們江家的啊……你個掃把星啊……”


    江炳坤看到任錦軒陰冷起來的麵容,連忙順了順江太夫人的氣道:“娘,子笙不是掃把星,你先休息下,千萬不要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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