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爹點了點頭,歎了口氣:“是有聚集點的,我們是被趕出來的。”


    大家都是疫民竟然還會遭受驅趕?


    江子笙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


    “越往柵欄這邊的疫民,病情越眾,我們又沒朋友隻能遭受驅趕。”小花的爹吸了口涼氣咧嘴一笑,“大夫,這次多虧你了,不然我們就算沒死,明天也要被火燒死。”


    “明天大家都要被燒死嗎?”江子笙目光眯了眯露出危險的光芒。


    幸好她今天來了,否則這些疫民們的後果不堪設想。


    “大夫您一定是天上下來的活神仙。”小花娘的麵色已經變得紅潤起來,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咳的厲害,她抹了抹濕潤的眼角,不好意思地道:“瞧我們這些榆木腦袋,大夫都來半天了,連姓都沒有問。”


    江子笙看氣氛變得輕鬆起來,心情也變得愉快了幾分。


    冷風將她那張清秀的麵龐吹得有些發紅,她神采飛揚地道:“記住了,我是迴春堂的江大夫。”


    “多謝江大夫的救命之恩……”


    小花爹率先跪了下去,朝著江子笙重重地磕了個響頭,其他人也如法炮製。


    江子笙受寵若驚,連忙將他們扶起。


    這古人怎麽動不動就行大禮……


    “你們快點起來,不要跪了,我隻不過是做我自己應該做的。”


    小花爹娘對著江子笙又是一陣千恩萬謝才緩緩起身。


    江子笙留下足夠他們用的藥材,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江大夫你接下來要去哪裏?”小花娘看到江子笙這麽快離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江子笙熬得藥的確有效,但他們還是有些擔心。


    像是看穿了小花娘的擔憂,江子笙朝他笑笑:小花娘不用擔心,過兩天我會再來一次的,如果你們身體有些什麽不適可以直接去疫區深處找我。”


    小花娘重重地點點頭,感激地道:“江大夫你也要小心啊,瘟疫可是會傳染的。”


    “嗯。”江子笙感激地應道。


    下午陳師爺送來寒冰石,知道任錦軒依舊昏迷之後,江子笙便立即前往疫區更深的地方……


    一路上她見過不少奄奄一息的病人,隻是半天她的藥材便已經少了一半,幸運的是他們都在江子笙的妙手之下活了下來。


    “哎,越往裏麵進,疫民就越多了。”江子笙解開口罩扇了扇風,盡管現在是寒冬臘月的時節,她的額頭依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


    她找了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下,取出包裏的清水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口渴的感覺才消失不見。


    轟,轟隆隆……


    突然天空響起一道炸雷,嚇得江子笙忙不迭的跳了起來。


    抬頭望望,才發現天空不知何時已被烏雲遮蓋,看樣子又得下一場酣暢淋漓的冬雨。


    江子笙迅速的收起包袱,朝著最近的一間屋舍走去。


    走進破舊的茅屋,江子笙剛把門關上,外麵就下起了大雨。


    雪花夾著雨水從窗戶飄進,江子笙剛還熱乎乎的身子,此時身體如被灌進了一道冷風。


    茅屋很簡陋,到處都在漏雨,隻有一小塊地方還是幹燥的。


    江子笙立即縮進了那塊幹淨的角落,將藥包放到了一旁,聽著來勢迅猛的急雨有些不耐煩。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江子笙喃喃自語,愁眉不展,目光隨意地打量著這所簡陋的屋子。


    看樣子很久都沒有住人了,那張木床上麵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咦……那是什麽


    江子笙見門後堆了一個大包裹,立即走了上去,將其解開……


    “哈,竟然是藥!”


    江子笙看著滿滿一大包裹的藥材,頓時雙眼發亮,立即翻看起來,這裏麵有一部分都是治療鼠疫的藥材,還有其他傷寒雜病的。


    江子笙又將屋子掃了遍,終於確認,這個地方就是之前大夫的居所。


    “看來他們對鼠疫其實也有一定研究了,隻是還沒配出藥方。”江子笙看著木桌上那張還沒寫完的鼠疫藥方,撇了撇嘴。


    “有人嗎,有人嗎?”


    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


    江子笙立即起身開門。


    門外站著是一個衣著殘破,蓬頭垢麵的男人,在看到江子笙的時候,微愣了下,拍門的手還放在半空中。


    江子笙看他麵色發紅,唇角幹裂,立即讓他進了屋。


    “你是新來的?”男人看了江子笙兩眼,就著滴漏的雨水抹了把臉,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我是從華都來的大夫。”江子笙朝他揚了揚嘴角,看著他在張口接雨水解渴,連忙道:“你別喝這種水,我有幹淨的水。”


    男人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這天上的水怎麽會不幹淨。”


    江子笙一時半會也跟他說不清,從水囊中倒了些水給他,“這是我的水,你喝吧。”


    “我反正都是一個要死的人了,還是你留著吧。”男人的手滿是凍瘡,看江子笙那雙細皮嫩肉的玉手時微愣下,並沒有接。


    江子笙二話不說直接將水放到他的手上,毋庸質疑地道:“喝吧,我在這是不會讓你死的。”


    男人嗬嗬笑了笑,看著江子笙的眼神如同是在看稀罕玩意。


    江子笙有些不自然低下頭,避過他的目光,隨意地道:“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了?你的朋友呢?”


    男子抿了抿唇,看著幹淨的水動了動喉結,低啞地開口:“他們都死了。”


    江子笙在這半天已經聽了無數次死字,她抱歉地笑笑,拉過男子的手,一邊替他探脈,一邊尋話家常。


    “我姓江,你叫什麽?”


    “我姓夏名流觴。”夏流殤望著江子笙放在自己脈搏上的纖手,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他怎麽感覺這個江大夫的手比女人的還要好看,看著他手指輕輕彈動著,讓他的心都跟著一起悸動。


    江子笙正一心都在夏流殤的脈象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臉上其他的異色。


    顯示屏給出的信息並不是鼠疫,而是普通的高燒而已,江子笙怕係統出現錯誤又連著探了兩次,依舊是高燒。


    夏流殤看到江子笙微皺起的眉頭,心驀地一緊,又勉強的扯起笑容:“江大夫沒關係的,我知道這病多難治。”


    “你不是瘟疫。”江子笙收迴手,目光恢複了一片清明。


    “什麽,不是你瘟疫?”夏流殤眼中閃過一抹異彩,又帶著絲不確定,“你確定嗎,我真的不是瘟疫?”


    “嗯,你隻不過是普通的高燒,待會我給你紮兩針再熬些藥,明天應該就可以好了。”江子笙從門後的包裹中選了幾樣退燒的中藥,就著屋子裏的土胚小灶生起了火。


    夏流殤此時還沉浸在喜悅當中,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看到江子笙在生火連忙跑過去幫忙。


    “你現在有病在身還是不要瞎折騰了,去把那張木床收拾下,躺會吧。”江子笙一邊阻攔他,一邊將草藥丟進陶罐中。


    夏流殤看江子笙這般細心地照顧他,臉色微窘,也不好意思躺下,便靠在土牆上跟著江子笙嘮嗑。


    原來夏流殤是夕顏城富商夏員外的獨生子,為人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四處遊學跟人吟詩作對。


    這次他得知夏員外得了瘟疫便從千裏迢迢的地方趕迴,誰知才進夕顏城連夏員外的麵都沒見上,夏員外便撒手人寰。


    他承受不了失去親人的打擊,直接病倒,後來有人傳他得了瘟疫,便被帶到了這。


    來到這以後,他每天也是渾渾噩噩的度日等死。


    雖然疫區進來的都是瘟疫的人,卻也有些症狀輕緩的,他們怕夏流殤將病氣傳染給他們,便強行將他轟走。


    他在遼闊的疫區到處跑著,慢慢的頭腦竟恢複了清醒,再之後便遇到了江子笙。


    聽完夏流殤的所述,江子笙不由得一陣唏噓,也多虧了那些人趕走夏流殤,不然他跟他們呆在一起,說不定還真被傳染上。


    想著,想著……江子笙忽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可心裏又說不上來。


    藥罐的水已經開了,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看著沸騰的藥水,江子笙腦中靈光一閃,隻要驀地看向夏流殤:“這裏的人除了你都確定得了瘟疫嗎?”


    夏流殤聽江子笙這麽一說,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沒有,那些大夫根本確定不了誰得了瘟疫,整個西南凡是在這個時候生病的人,都送到了這裏。”


    江子笙手忽然一抖,險些沒有將手中的藥罐丟地上。


    她很憤怒,想到之前那些被燒死的無辜百姓,整個心都開始抽痛起來。


    那可是一條有一條的生命,有的甚至是出生沒幾個月的孩子。


    “是誰下命令?”江子笙說這話的時候,整個身體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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