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華佗也隻是治些內傷,要真的治起來,怕是還沒有她手段高明。


    江子笙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用手遮住任錦軒的眼睛,卻不小心觸著他長長的睫毛,手心癢癢的。


    “你才剛施針不久,不要老是睜開眼睛,這樣不好。”


    “好。”任錦軒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嘴角的掛上一抹淡淡的淺笑,“沒想到江大夫的手指如此纖細,要不是容萱說江大夫是個俊朗男兒,我還以為是哪家未出閨閣的小姐呢。”


    江子笙嚇得趕緊將手縮了迴來。


    都說瞎子的感官最是敏銳,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看來她以後做事還得小心一些才行。


    剛聽到世子說能看見白光,孫千秋便有些按耐不住,但礙於禮數才不敢及時開口詢問,此刻見江子笙已經跟世子交談完畢連忙上前問道:“世子,您真的能看到光了?”


    “嗯。”任錦軒慵懶地答了聲,有些神色倦怠地靠在椅子上,“本君乏了,你們都散了吧。”


    “……”江子笙看到任錦軒就這麽打發自己,梗在喉嚨的話說也不是咽也不是。


    你大爺,姑奶奶替你治了病一句謝謝不說就算了,連診金都不打算付嗎?


    “江大夫,正好老夫想要跟你談論下醫術,不知您是否得空?”孫千秋殷切地看著江子笙。


    “……”江子笙看著孫千秋灼熱的眼神頓覺一陣惡寒,連忙擺手道,大聲道:“剛替世子施針之後晚輩便覺得渾身脫力,要不是有精神勁撐著,怕早就昏睡過去了。”


    說完江子笙有意無意地看了任錦軒一眼。


    姑奶奶我都這樣說了,你總該有所表示一下了吧。


    哪知任錦軒似乎真的睡著了一樣,輕輕地哼了聲,繼續假寐了。


    “……”無恥,雖然第一次見麵就知道任錦軒過河拆橋,但這是治病啊,竟然直接連診金都不付了。


    江子笙暗自腹誹道,見任錦軒裝死,隻能認命的走出了正廳,誰知卻直直地撞上了任容萱。


    任容萱看著江子笙俏臉一紅,聲音低了幾分,“江大夫,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迴醫館。”江子笙正在鬱悶頭上,悶聲道。


    “啊,這麽快?”任容萱眼底露出一抹失望,轉瞬又泯去了神色。


    “嗯。”江子笙點點頭,便直徑地朝著府外走。


    任容萱皺了皺眉頭,看著江子笙的落寞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叫道:“江大夫,留步。”


    “有事?”江子笙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迴頭看任容萱。


    任容萱三步作兩步跑到江子笙身邊,從懷裏掏出了一萬兩銀票,“上次的訂金你沒有收……”


    江子笙看到那閃閃發光的銀票,頓時覺得任容萱可愛了許多,故意推脫了兩下便直接塞進了懷裏。


    一萬兩,這武賢王府就是有錢啊!不枉她耗費了那麽多的心思替世子醫治。


    看到江子笙傻嗬嗬的笑著,任容萱好氣又好笑。


    她還在奇怪江子笙怎麽從廳裏出來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原來是因為銀子的事。


    可為什麽那日在迴春堂他卻不為所動呢?真是個奇怪的人!


    “容萱郡主,三日後我會再登門替世子醫診。”江子笙看到任容萱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渾身不自在地道。


    “好,好啊。”任容萱迴神過來,臉微微一紅,“那個,你答應我的桂花酒可不要忘了。”


    “嗯,好。”江子笙苦笑地點頭。


    這些王公貴子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一個兩個的都對她的桂花酒情有獨鍾。


    算了,想不透的事情,多想無益。


    江子笙拍了拍腦袋,鑽進了馬車……


    馬車停在了迴春堂門口,江子笙還沒下車便聽到了一陣陣淒厲的哭聲與叫罵聲。


    眉頭緊緊皺起,江子笙挑開了簾子,看著一個衣著粗陋的婦人,跪在迴春堂外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婦人旁邊還躺著一個蓋著草席的人,虎子和小九擋在迴春堂門口,滿臉煞氣。


    “不好!”一種不祥的預感從江子笙心底冒出,連忙從馬車之上跳了下去。


    江子笙一出現,種種目光都停在了她的身上。


    鄙夷,不屑,疑惑,幸災樂禍……


    江子笙毫不在意地走到那婦人麵前,一雙如寒冬的冰淩的眸子望著她。


    那婦人被江子笙的眼神嚇住了,一時間竟忘記了哭訴,愣了兩秒後才又扯開了嗓子嚎起來。


    “我的乖兒啊,我的心頭肉,你今一去不迴……”


    “這位大姐,你要哭喪往旁邊挪點,別髒了我迴春堂的地。”江子笙知道對方是來找事的,也不給什麽好臉色。


    婦人看到江子笙一上來就說這麽一句,眼神一頓,一下又突然變得瘋狂起來,狠狠地掐住了江子笙。


    “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毒醫,我的孩子被你醫死了,我要你償命!”


    江子笙猝不及防被掐得有些喘不過氣,剛想反擊,卻看到那婦人如死豬一般躺在了地上。


    小九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江子笙身邊,兇煞地道:“再碰東家一根手指頭,死!”


    江子笙生怕小九真的殺人,趕緊示意自己沒事,掀開了腳下的草席。


    一個斷了生息的孩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嘴巴微微張著,還能看到一些藥渣在嘴裏。


    重新將草席蓋好,江子笙快步來到那婦人身邊,似笑非笑。


    “你有何證據證明你孩子是我迴春堂醫死的?”


    “這,這還用說嗎,我孩子出事之前隻喝了迴春堂的湯藥,不是你醫死的還能是誰!”婦人看到江子笙咄咄逼人的眼神,心裏有些發虛,立即仰著脖子大喊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江子笙像是個沒事人般,“若真的是我迴春堂的責任,你隻管報官就是。”


    說曹操曹操到,江子笙話才落下,縣太爺虎虎生威地領著一眾衙役出現了。


    “讓開,讓開!”衙役們毫不客氣地推開圍觀的百姓,將迴春堂圍了個水泄不通。


    “又見麵了小神醫。”縣太爺沒有看那地上的屍體,反而先跟江子笙打了招唿。


    “見過縣太爺。”江子笙恭謹地朝著縣太爺行了一禮,“這刁蠻婦人說我迴春堂毒害了他的孩子,請縣太爺還草民和迴春堂一個清白。”


    “那是自然。”縣太爺搖了搖肥肥的大腦袋,冷哼了一聲,“人命關天,本官自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事實一個真相。”


    婦人跪在屍體的旁邊嚶嚶地哭著,任由著師爺檢查著孩子的身體,餘光偷偷地瞄著江子笙。


    “大人,這是毒醫開的藥方。”


    查探了一番,縣太爺的臉色變得十分不好。


    江子笙看縣太爺的模樣便知道婦人一定用了什麽手段陷害自己。


    “小神醫啊,這所有的矛頭統統地指向了你啊,屍體嘴裏殘留的藥渣正是你當日所配的藥方裏的草藥。”


    “可否將那藥方給我?”江子笙似早有所料一般,麵色不為所動。


    婦人聽得江子笙這麽一說,更是有恃無恐,直接將藥方攤給江子笙看,“你敢說這不是你的字跡!”


    江子笙看那藥方多了一味夾竹桃,冷笑一聲:“這字大多都是我寫的沒錯,隻不過我並沒有寫夾竹桃。”


    “證據確鑿,還敢狡辯!”婦人咬牙切齒地看著江子笙,跪在地上撲通撲通地朝著縣太爺磕著頭,“請大人為我苦命的小兒做主啊!”


    縣太爺踟躕不安地看著江子笙,這江大夫可不是一般人,跟武賢王府的關係也不一般,要是真的抓了,怕是他自己的烏紗帽就不保了,要是不抓又難以平民憤。


    “大人,為了證實草民的清白,還請仵作驗屍。”


    婦人一聽江子笙要驗屍,立即撲在了草席之上,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著。


    “我命苦的兒啊,這個毒醫,連你的屍首都不願放過啊……我可憐的兒子啊……”


    “什麽江神醫,什麽百草先生,我呸!”圍觀的路人替婦人打抱不平,直接一口唾沫吐到了江子笙的臉上。


    一些買菜的小婦人更是直接將青菜朝著江子笙扔過去,更有甚者直接砸雞蛋……


    周圍一片議論聲。


    “天呐神醫真的殺人了?”


    “什麽神醫啊!我看就是殺人犯!醫者為善,他就是個蛇蠍心腸的卑鄙小人!”


    “嘖嘖……沒想到一直以為是活菩薩的江大夫竟然草菅人命,該下十八層地獄啊。”


    “這般惡毒的行徑,起碼得下油鍋才能解那可憐母親的心頭之恨!”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把迴春堂砸了!”不知是誰大聲喊了一句,一時間又多了許多人擠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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