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蕭晚晴把江路嘉的建模拿走之後,沒有向其他人交待,當時在場的還有火苗兒,那是一個世間凡塵其他事都不關心的主兒,所以這件事並沒有引起任何波動。


    這一天特勤組裏很平靜,南瓜快樂地閃著頭燈在地麵上勤快地滑動清掃著,不時發出嘟嘟嘟的聲音提醒大家自己的存在,甚至還把這個聲音給按著鈴兒響叮當的調子重新改了一下。


    “又是你幹的好事吧?”火苗兒跟著音樂搖頭晃腦,還不忘記踢安瑞和的椅子一下,“看樣子你最近很閑嘛。”


    安瑞和沒好氣地說:“南瓜雖然是個清潔機器人,但大小也是個ai,它想做什麽改動自己就完全可以改,我沒那麽閑,給它瞎折騰。”


    王楓幸災樂禍地轉過來,衝他擠了擠眼:“每到這種年節關頭,就是安大少的劫難,他和我們這些老百姓不同,肩膀上可扛著父母的盼頭兒。”


    “你想多了。”安瑞和鄙夷地說,“我爹年富力強,還不至於要指望我這個兒子賺錢的地步,我隻要負責花錢就好了。”


    “賺錢有什麽稀罕的,就你家那集團,那企業,黃大東跟你家比起來都是路邊的青蛙……我說的責任當然是——傳宗接代啦,哎呀大少爺二十五六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愁人哪!不知道是不是什麽地方出了差錯。”王楓曖昧的眼神在安瑞和腰部以下逡巡,嘴上發出惋惜的歎聲,“還是有什麽奇怪的愛好之類的。”


    “嗯。”安瑞和不以為忤,反而讚同地點了點頭,“成天對著你們這幾塊料,你,你,還有……那誰。”他隱秘地看了蕭晚晴空著的座位一眼,冷著臉說:“我早就變成性冷淡了,對男人和女人都沒有興趣,你放心吧。”


    王楓聳聳肩:“那可真糟糕。”


    “謔,怎麽的你話裏這意思還希望我對你有什麽心思似的?”


    “我是說你偌大家財沒人繼承可真糟糕!哎,不過像我這樣的偶像明星,你對我有點什麽意思也屬正常,萬人迷嘛,我也沒辦法。”


    安瑞和站起來,去牆邊倒咖啡,順便涼涼地說了三個字:“過氣的。”


    王楓大怒,剛想跳起來爭辯,忽然大門一開,蕭晚晴風風火火大步衝了進來,一向毫無表情的臉上隱含著怒氣,沒有再多廢話,單刀直入地說:“徐芳然逃跑了。”


    事態緊急,半小時之後,特勤組所有人員,除了還在訓練室辛辛苦苦打烏龜殼的江路嘉之外,都集合到了桌子麵前,蕭晚晴的臉色很凝重,一言不發地聽著軍師的內部通告。


    徐芳然上次被帶走的時候態度服帖,完全是合作的樣子,而且她的罪名頂多也就是簽證到期非法羈留,還有刑事案件打底,算是個受害者,所以盡管中間有那麽點交代不清楚的問題,特勤組在抓捕行動總結裏含含糊糊一筆帶過,簽證處那邊自然更不做深入探究,隻是例行把她看管在‘安全屋’內,那地方隱秘,防守強度高,但老實說看守力度並不嚴。


    早知道還不如就關在局裏的地下監獄,有特勤組在頭上壓著,徐芳然長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說是突然兇性大發,傷了十幾個看守的人員,破牆而出?”安瑞和瀏覽著光幕問,“這不合理啊!”


    “就是,走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兇性大發了?”王楓附和,“難道是當時被苦魚的佛音所度化,迴頭清醒了又反悔了?”


    苦魚怒視他:“那次是徐芳然女施主自己心存善念,主動放棄了和我動手,不是灑家以聲波誘惑,亂其心誌所致!難道灑家修煉的是一門魔音功夫嗎?罪過罪過。”


    “呃,這也難說哦,我聽外事處說你沒事就去跑監獄裏給那些外星蠻夷們念佛經,一念就是四個小時,搞得它們經常向星盟提起控訴說我們地球濫用私刑什麽的……”


    苦魚哼了一聲,略帶深沉地說:“怪不得這幾年犯罪率都下降了。”


    蕭晚晴不理會他們的鬥嘴,沉吟著說:“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安瑞和一直在看著監控錄像,不停地快進反複,裏麵的畫麵倒是很符合監控處的報告:徐芳然在屋子裏,一開始是安靜地坐著,然後神情激動起來,開始快速地轉圈,然後又迴到椅子上坐著,再度站起來,看著窗外的天空。


    一秒鍾之後她掄起椅子砸向了窗戶,頓時房間裏的報警器開始響起,警燈也開始閃爍,這個時候外間的保安人員紛紛被驚動,開始往這間屋子裏集結。


    鏡頭裏出現了行動處的人,都帶著整齊的粒子警棍裝備,藍光閃爍,一擁而入,紛紛唿叫著要她放棄抵抗。


    徐芳然沒有理睬,就這麽靜靜地站在破碎的窗子下麵,臉上神色數變之後,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接著屬於蟲族的銳利前肢從那條白膩圓潤的人類女性手臂中破皮而出,帶著烏黑的暗淡光芒,不詳又殺氣騰騰,轉眼就猶如一把巨大的鐮刀一般地揮了出去。


    接著就是血濺當場。


    安瑞和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他麵不改色地把後麵的打鬥部分也看了好幾遍。


    說是打鬥,其實是一麵倒的屠戮,徐芳然隻變出了一條前肢,就令擔任保安的工作人員死傷慘重,毫無還手之力。


    “她手下留情了。”安瑞和把畫麵定格在徐芳然用自己鋒利而帶著死亡光芒的前肢尖尖把一個工作人員活生生地穿透肩膀釘在牆上,鮮血順著雪白的無機質牆壁蜿蜒地流下來那一幕,出人意料地判斷了這麽一句。


    “是。”蕭晚晴也點頭同意,“如果是我處在同樣的境地,這一下我會直接貫穿心髒。”


    擔任安全屋保安工作的一共二十人,除了外圍的七名工作人員,監控室的三名之外,十個人在徐芳然的鐮刀之下,重傷八人,輕傷一人,死亡一人。


    而那個被釘在牆上的倒黴蛋,雖然場麵嚇人,事後發現除了失血過多之外,並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說是重傷,但醫務處那邊看過了,都是搶救之後,隻要安心休養個半年就能恢複的,並不會留下什麽殘疾,甚至大部分都能繼續留用。”


    安瑞和抬眼看著蕭晚晴,思索地問:“那麽,死的那一個,是有什麽特殊之處呢?”


    “軍師,查一下。”


    “好的,蕭組長。”


    蕭晚晴站起來,環視了一下四周:“取消休假,全員待命,我預感到這事不大好收場。”


    火苗兒立刻精神了,瞪大眼睛說:“不會吧?又要我們出馬?行動處那幫蠢貨是白吃飯的?人是他們沒看好,從他們手底下跑掉了,應該他們去抓啊!我們都抓過一次了,也該他們動動筋骨了。”


    蕭晚晴木著臉把光幕拉轉向她:“上一次,徐芳然真的是和苦魚說的一樣,心存善念,她並沒有真正和我們動手的意思,隻是想跑,但這一次……不一樣了,她要放手大幹了。”


    火苗兒撇撇嘴:“幹就幹!能抓她一次,就能抓她第二次,誰怕誰!”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安瑞和教導道,“哪怕心裏這麽想,也不能直接地說出來,這不是正好讓行動處把燙手山芋丟給我們嗎?要在緊急的時候恰到好處地答應,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組長,對吧?”


    蕭晚晴盯了他一會兒,直把安瑞和盯得後背發涼,才淡淡地說:“特勤組行動不是做生意,不要找什麽緊急的時候,任何需要我們出動的時候,都是緊急情況。”


    蕭晚晴再度踏入行動處處長的辦公室的時候,劉慎已經沒那個閑心喝茶了,皺著眉在打電話,看見她不請自入,對那邊說了聲‘抱歉,一會兒我再過去’,就放下了話筒。


    “有什麽眉目嗎?”蕭晚晴也不客氣,單刀直入地說,“你要是能hold住場麵,就趕緊說,我就不多管閑事了。”


    說著她又刺了一句:“免得有人還覺得我是在跟你們行動處爭功呢。”


    劉慎苦笑著說:“事到如今,哪裏還有什麽功勞,隻有黑鍋了。”


    他也沒有過多地消沉,坐下來之後就轉入正題:“是安全屋工作上的疏忽,給了徐芳然和外界聯係的機會,她偷走了工作人員的手機,向外界打了個電話,她一定是在這次通訊中受了什麽刺激,所以才會一反常態地越獄。”


    “劉處你行不行啊?”蕭晚晴難以置信地問,“我們特勤組打生打死,半夜追著一個蟲子滿街跑,好容易抓到了,已經給你把路都鋪平了,隻要你們費一點事,給她找迴戒指,坐上通勤車,送到月球之後就沒有我們地球一丁點事了,結果呢?你們連這點事都給弄砸了,虧你……”


    虧你在特勤組還紮紮實實地呆了十年,當時也算謝曜的得力幹將了。


    當然這些話對於已經洗去這部分記憶的劉慎是不能說的,蕭晚晴隻能憋了迴去。


    劉慎搖搖頭:“被偷走手機的不是我們行動處的人,是外事處在安全屋的代表,因為昨天戒指沒有拿迴來,他去和徐芳然溝通了一下,當時還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麽……”


    蕭晚晴反而笑了:“聶處手下的人和他本人一樣,都是滴水不漏的主兒,你要我相信他會沒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他人呢?”


    “死了。”劉慎幹淨利落地說,“重傷八人輕傷一人死亡一人。”


    他眯起眼睛,看著蕭晚晴黑白分明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被偷走手機的,就是唯一的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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