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怎麽你們城裏人還信這個?”男人嘲笑地說,“世界上哪有鬼,那都是假的!騙人的!”


    火苗兒有點惆悵,感覺九局以後的偽裝任務變得有點艱難,再也不能輕易栽贓到鬼神頭上欺騙老百姓了。


    這時候魏先生開著車經過,停在了路邊,看見火苗兒在跟人說話,不敢打擾,也不想像個司機一樣下車等,隻好搖下車窗,對她笑了笑。


    那個男人看著魏先生的車,兩眼發亮:“這車真得勁!比我堂哥那輛還新!”


    他這時候又重新審視了一下火苗兒,態度微妙地改變了:“那是你爸?”


    “不~~是。”火苗兒微笑著搖頭,“是來接我的,我得走了,拜拜。”


    她最後的嫣然一笑,把男人迷得有點頭暈眼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跟她搖晃:“拜~~拜拜。”


    火苗兒轉身走開,就在男人被她還迷得思維不清的時候,忽然迴頭提醒:“我說的都是真的喲,這房子……不幹淨。”


    “別,別胡說!”男人半天才迴味過來,氣急敗壞地對著唿地一聲開走的汽車罵道,“你家裏才不幹淨呢!”


    一個低沉的男聲忽然插進來:“虎子,你跟人家小姑娘瞎咧咧啥呢?”


    “沒,沒啊!”叫虎子的年輕人趕緊轉頭說,“她走過來,站咱家門口往裏看,我尋思是鄰居呢,就多聊了兩句……東哥,不怪你在北京城裏不想迴去,這城裏姑娘真不得了,瞧她穿得那樣,那腿——”


    “不是鄰居家的。”黃大東打斷了他的話,麵沉似水,“根本沒見過。”


    說著他狠狠地瞪了堂弟一眼,低聲道:“我家才出這麽大的事,你嫂子現在兇多吉少,你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到處亂跟人搭話,也不怕……”


    虎子唯唯諾諾地點頭,自言自語地說:“怪不得說那不是她爸……是不是就是你們常說的傍大款,包二奶啊?真沒想到,這麽不要臉?!”


    “胡說!”黃大東簡直暴怒了,“你能不能改改脾氣,成天跟個農村碎嘴老娘兒們一樣傳閑話,你管人家是誰,幹什麽的!自家事還沒理清呢!”


    “不能怪我啊,她也不是什麽好人,別看穿得氣派,長得好看,心可壞著呢。”虎子急忙給自己開脫,“你猜她剛才說啥,她說咱家黑氣彌漫,要鬧鬼!說堂嫂子會迴來找你的,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黃大東忽然怔住了,兩天不眠不休,黑眼圈胡子拉碴憔悴不堪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憂鬱:“她,還會迴來嗎?”


    雖然受害者的屍體沒有找到,但是根據作案現場的出血量的計算結果,基本上已經判定了這個人的徹底死亡。


    黃大東這天到警局來,就得到了這麽一個答案。


    他一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縮起身子,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惹得心腸軟的女警都偷偷地抹起了眼淚。


    在場幹警紛紛表示‘一定要加快緝拿工作,盡快將兇手捉拿歸案。’


    根據被抓住的那個嫌犯的交代,他們搜查了主犯在北京的住處,可是原來兩人就已經打算好了作案之後遠走高飛,出租屋雖然還續著租,但是裏麵東西都收拾幹淨了,一副沒人迴來的樣子,另外有一隊人馬已經到了主犯的原籍居住地,但也撲了個空,一無所獲。


    負責證據的警官把徐芳然隨身物品交還給家屬,黃大東抱著那堆物品,又哭了個昏天暗地。


    蕭晚晴坐在麵包車裏的監控儀前,聚精會神地看著,一言不發。


    “蕭組長,有什麽發現嗎?”情報處的人員忍不住問。


    蕭晚晴的目光落在黃大東的左手尾指上,淡淡地說:“有。”


    江路嘉再度迴到學校去聆聽導師訓教,導師對他的論文大綱倒是沒什麽挑剔了,隻是語重心長地說:“醫學論文,最重臨床試驗和數據,你這個屋子的大梁是已經建起來了,但是一磚一瓦要搭好,你的實習進行得怎麽樣了?搜集了幾個臨床病例?我怎麽聽說你去了一個很遠的醫院實習?這樣不行啊。病人少了的話,就沒有動手的機會,更加搜集不到數據。”


    作為學生,江路嘉唯唯諾諾地聽從了老師的訓導,然後表示還要去圖書館借幾本書研究一下,導師一聽如此好學上進,大發慈悲讓他盡早走人了。


    如果老師知道他是去借山海經,聊齋,閱微堂筆記……估計氣得就該發病了。


    這些書,醫科大的圖書館裏是不全的,隻能去國圖,江路嘉騎著車子一路風風火火,好容易在閉館之前趕到了,搶劫一樣地借出了書,趕著人家關門的點兒跑了出來。


    夜晚即將降臨,夕陽西下,大批愛好圖書的首都群眾從國圖裏紛紛散散地走出來,說說笑笑地走向地鐵口,江路嘉因為連續攻擊了一天,現在胳膊還是酸疼酸疼的,背包裏塞了幾本書,更是沉得要命,呲牙裂嘴地落在最後麵,調整著帶子,試圖找到一個盡量舒服的方式。


    他無意中抬眼往下看了一眼,忽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人群中剛才有個女人迴了一下頭,雖然隻是半邊臉,但看著有點眼熟啊。


    難道是學校裏的學妹?不對,看皮膚狀況,沒有化妝,是素顏,雖然保養的好,但也應該是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了。


    眼花看錯了?


    江路嘉身為整形美容外科醫生,對人類的麵孔有著清晰的劃分記憶,這是他吃飯的本事,雖然現在當上了國九局特勤組的菜鳥,但是也沒丟下,他很確定,自己真的在什麽地方見過那張臉。


    他急著跑了幾步追上去,完全不顧自己的行為有點癡漢的嫌疑。


    但是這時候湧出國圖的人太多了,大家目的明確,基本上都是往地鐵口走的,一擁擠,很快就失去了目標,他憑著本能往前越過人群,擠到差不多的位置,看著麵前一個長發穿黑色羽絨服的姑娘,裝作無意地碰了一下。


    對方很警覺,立刻捂住了口袋,然後略帶不滿地迴頭。


    江路嘉露出一個自覺憨厚的笑容:“對不起啊。”


    撞錯人了,這個姑娘也就二十一二,濃眉大眼,蘋果臉上還帶著兩團凍出來的紅暈,顯得格外可愛,完全不是他剛才驚鴻一瞥裏那個麵色白膩,溫柔賢良的女性。


    奇怪,他這輩子也沒認識過‘溫柔賢良’的女性啊,這種熟悉的感覺從哪裏來的呢。


    女孩子白了他一眼,頭也不迴地繼續往前走了,江路嘉站在原地苦苦思索了一會兒,身體還被蜂擁而過的路人撞了好幾下,也始終不得其所。


    一直等到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他才醒悟過來,覺得站在原地吹風,為的隻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簡直是有病,一看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趕緊跑迴去騎上自行車,往局裏趕去。


    迴到地下室的時候,他剛沒精打采地推開門,就聽到南瓜的報警聲:“嘟嘟!警報!警報!生人味兒!生人味兒!”


    “走開!”他一推迎麵氣勢洶洶滑行過來的南瓜的大頭,“想裝不認識我?你怎麽啦?重裝係統了?”


    南瓜並不罷休,圍著他嘟嘟地閃著頭燈,就像他第一天來特勤組的時候一樣。


    江路嘉被它叫得心煩意亂,無奈地抬頭道:“你們誰行行好,管管南瓜呀。”


    一抬頭,發現組員們正盯著他,個個目光炯炯。


    “幹什麽……?”他陡然就慫了,弱弱地說,“我就是迴了一趟學校,去了一趟圖書館……我發誓我還是我本人!沒有被什麽外星怪物附身,也沒有——”


    “閉嘴。”蕭晚晴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


    安瑞和放下咖啡杯,站了起來,意味深長地說:“機械比人可靠……南瓜是不會弄錯的。”


    “哇!你們這話什麽意思!”江路嘉看見他們一個個地圍攏過來,嚇得大叫,“我真的是江路嘉!不是別人!沒有別人!”


    蕭晚晴逼近他,冷冷地說:“你當然是江路嘉,但凡你有什麽變化,軍師早就在你踏入九局大門的那一步就將你當場格殺了。”


    江路嘉結結巴巴地說:“那,那你們,南瓜,什麽意思?”


    蕭晚晴沒說話,把手表靠近江路嘉,在他身上來迴掃描著,終於等移動到他左臂的袖子的時候,手表也發出了微弱的滴滴聲,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你聞聞自己袖子上有沒有什麽味道。”她下命令道。


    江路嘉不敢怠慢,趕緊舉起袖子,來迴聞了半天,遲疑道:“男人味?”


    所有人無語地看著他,蕭晚晴不耐煩地說:“不要說自己沒有的東西!一點都不好笑。”


    “哦……”江路嘉向上伸出手臂,徹底放棄地說,“我反正聞不出來。”


    安瑞和返身從自己桌上拿出一隻筆樣的機械,將一頭接觸到江路嘉的大衣袖子上,然後江路嘉感到一股小小的吸力從‘筆’裏傳來,很快,藍色光幕在頭頂彈出,上麵密密麻麻地開始列他看不懂的數據。


    安瑞和放開他的衣袖,收起儀器,抬頭看著最後的結果,怔住了。


    “組長,你怎麽看?”他不大相信地問。


    蕭晚晴麵無表情地說:“除非中國區還有第二隻脫離監控在外遊蕩的蟲子,否則就是這一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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