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藥之後舒服多了,你們剛才是不是在說重要的事。”桑以安微微偏頭,目光來迴掃著沈於毅和白城。


    白城揉著被虐待的五官,急忙辯駁:“小妹妹你誤會了!我剛才的話都是瞎說的!”


    “愛情無關年齡和性別,戀愛自由嘛,我懂!”桑以安重重點頭。


    白城哀嚎著:“我喜歡妹子!胸特大那種,走路一晃一晃的!盤靚條順氣質佳的那……唔!”


    沈於毅又將他的臉摁在玻璃上,聲音不大:“說話沒著沒落,不要教壞我家小朋友。”


    白城劇烈掙紮著,啥玩意?!誰家小朋友?這裏哪有小朋友!


    桑以安沒聽見沈於毅的話,隻是看著白城怪可憐的:“沈叔我們走吧,你的處境挺危險的,畢竟你這麽優秀,男女通殺。”


    沈於毅放了手,帶著桑以安出去,不再管身後的白城。


    白城氣喘籲籲地喊著:“沈老三!你丫有種別來醫院看病!我不管了!”


    ……


    沈於毅把桑以安送迴去,囑咐道:“迴去記得上藥,不要吃辣,多喝水,早點休息。”


    “嗯,謝謝沈叔,沈叔再見!”桑以安在路邊乖巧地揮手。


    “三天後如果臉好了,就跟我出來。”沈於毅摸出支煙,聲音隨意。


    桑以安彎腰和他平視,眨著一雙機靈的貓眼:“有什麽事嗎?需要我做什麽嗎?”


    “不用,你照顧好自己就行,進去吧。”沈於毅點了煙,淡淡的煙味飄出。


    桑以安說了聲好,又跟他道了次別才轉身朝餘家的方向走去。


    隻是一直聽不到發動車子的聲音,沈叔為什麽還不走?


    她眼神微動,忽然朝後看去,果然,沈叔正在看她。


    左臂搭在車窗上,手上夾著煙,深邃的眼眸看著她,有淺薄的煙霧飄著。


    她又擺了擺手:“迴去吧,今天的事謝謝了。”


    沈於毅笑了下,彈走煙頭,象征性地擺了擺手,看得出他很少做這個動作,十分不熟練且很僵硬。


    但依舊難掩沉穩和帥氣!


    桑以安笑著迴了餘家,剛一開門就聽到砸東西的聲音,還有餘詩玥哭聲。笑容霎時間僵在臉上,換上一抹冷嘲。


    “我什麽都毀了!都是那個桑以安!現在我的名聲都壞了!一直合作的雜誌社也倒閉了!”


    餘太太心疼地哄著女兒:“不怕不怕,我女兒拍照那麽好看,多少雜誌社想請呢,不怕啊不怕!等桑以安迴來,媽替你收拾她!”


    “桑以安就是個賤貨!到處勾搭男人!”餘詩玥氣不過又把一個花瓶用力砸碎,“氣死我了!啊!!”


    桑以安推門進去:“這麽喜歡在背後說我壞話?”


    “桑以安你個賤蹄子還知道迴來!趕快給詩玥道歉!不然有你好看的!”餘太太厲聲威脅著。


    “餘家那麽有錢有勢,她想拍多少雜誌不行,反正也是用錢砸出來的,多給你們寶貝女兒砸點錢,不就什麽都有了?”桑以安雙手環胸,冷眼看著。


    餘詩玥立刻哭喊道:“你胡說!我都是憑實力沒靠別人!你再胡說……你的臉怎麽迴事?!”


    她看著餘詩玥往後一縮,餘太太跟著也是一縮,指著她的臉:“你的臉怎麽了?又紅又腫是不是得了傳染病!”


    桑以安猛地向前一湊,差點碰到餘太太的手,嚇得餘太太連忙把手收迴去!


    “猜對了,就是傳染病,千萬別碰我。”桑以安說完嘲諷一笑,迴了自己的房間。


    外麵傳來兩人的驚唿聲,好像家裏真的有了病毒。


    桑以安不屑地輕嘲著,兩個傻帽。


    當晚,她洗過澡後,對著鏡子上藥。


    臉上的紅腫已經不明顯了,抹了藥之後沒再癢過,三天之後肯定沒事了。


    也不知道沈叔找她有什麽事。


    她忽然盯著自己的右手,張開又合住,上午在雜誌社推倒攝像機的就是這隻手。


    當時她的手是被……沈叔握著的。


    除了顧止,她沒有被其他男生牽過手。


    這樣想著桑以安輕咬著下唇,有些臉紅。


    手掌很寬厚,很溫暖,牽著她時能把她的手全部包住,指腹輕輕碰到她手掌時,能感覺到有些粗礫,是不是還有繭……


    “桑以安你在想什麽!”她突然拍了拍臉頰,驚愕地看著鏡子。


    不過是一個動作而已,她為什麽把感覺記得那麽清楚。


    算起來,他救了她好幾次,她應該鄭重地謝謝他才對。


    當晚,桑以安順利失眠了。


    因為她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響起沈於毅的那句——


    “又不是沒人給你撐腰。”


    想著想著,眼眶有些濕潤,她用被子蓋住眼睛,想捱過那陣酸楚。


    她從小在桑家長大,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桑家的孩子,很多鄰居也常說,她和桑家的人長得一點都不像。


    雖然媽媽爸爸對她很好,可她卻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樣去撒嬌和依靠他們。


    她感受著那份愛意,卻從心底帶著一絲敬畏和怯懦,不敢過度接近,怕失了分寸。


    因為她一直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認知,她不是爸媽親生的孩子。


    爸爸常說的一句話:“以安,你不是我們桑家的孩子,你有富貴命,你最終是要迴自己本家的,別把眼光放在這個小地方。”


    正因此,爸爸對她格外嚴格,她從小就學了很多東西,各方麵的才藝、禮儀、該怎麽說話,又該怎麽看人眼色,如何最能討人喜歡。


    為了讓爸爸滿意,她學習很用功,次次第一,卻從未得到過獎勵。


    爸爸從不會表揚她,隻會說:“不夠,還不夠。你現在覺得苦,以後才會輕鬆,大戶人家規矩多,你要有自保的能力。”


    她明白爸爸的意思,更知道他的用心良苦,所以她照做,她從不反駁,她不能抱怨也不能尋求幫助。


    她必須讓自己更優秀,更強大。


    因為從來沒有人會給她撐腰。


    桑以安按著眼睛的位置,被子已經一片濕潤。


    她最終沒有成為爸爸期待的大家閨秀,學過的禮儀她更不想用在餘家,她也不想看餘家人的眼色。


    她成了相反的桑以安,錙銖必較,不講道理,反唇相譏。


    桑以安握住自己的右手,這種安全感,讓她無法平靜和忘懷,她極少有這種不平靜的時候。


    長久以來的習慣,是穩定心情。


    不管怎麽說,她畢竟還是一個不健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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