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高處的吳若棠留神打量那尚未發言,但應該是四寇之首的‘鬼哭神號‘曹應龍。


    此人身型雄偉,長了一對兜風大耳,額上堆著深深的皺紋,顴高腮陷,兩眼似開似閉,予人城府深沉的印象。但其相貌倒不像其它三人般令人討厭,有點像不愛說話的老學究。


    他左手提著一枝精鋼打製的長矛,看樣子至少有四、五十斤重。


    ‘叮!‘


    向霸天左右手揚起,奪命齒環相敲下發出一下清越的脆響,後麵十多名手下立時左右撲出,逐屋搜查,亦有人躍上屋頂,以作監視,一時門破窗碎的聲音,連串響起。


    吳若棠心中殺機更盛,暗暗凝聚功力。


    ‘砰!‘


    木門爆裂。


    一名大漢破門闖入商秀珣隱身的大屋去。吳若棠則蓄勢以待,隻要四大寇對商秀珣稍作異動,就是他出手的一刻。


    四大寇果然露出訝異之色,別頭瞧往那所前後兩進的房子,卻並非因為有什麽特別聲音傳來,而是因為屋內全無聲息,連足音都欠奉。


    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


    入屋那人並非庸手,即使在屋內遇上整個飛馬牧場的人,亦未致不濟到一招未交就給人收拾了。


    吳若棠也因心中的驚奇,忘了出手。


    一直沒有說話的曹應龍冷冷道;“來人,給我把這房子拆了!”


    身後的一眾賊寇立刻一擁而上,房見鼎厲叱一聲,排眾而出。一陣風般搶上石階,雙掌印在門旁的牆壁處。


    開始時牆壁沒有絲毫異樣。接著上麵簷篷處發抖般戰震著,然後整幅牆四分五裂。向內傾頹,稍露出廳堂的情況時,又給屋簷塌下的瓦碎塵屑遮蓋了。


    眾寇齊聲喝采,像一群嗅到鮮血的惡獸般往成了獵物的可憐屋子撲去。


    吳若棠見房見鼎掌力厲害至此,若用上背後兩根狼牙棒,當有橫掃千軍之概,反激起了他昂揚的鬥誌。


    此時風聲在左方屋宇頂處響起,賊寇方麵的高手朝他藏身處掠過來。


    吳若棠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知道眼下是沒機會刺殺賊首了。得找個藏身之處才是最重要的。在火把餘光映照不及的屋側園林裏,有座大小兩丈見方的小磚屋,看來是放置雜物的小倉,忙滑下屋簷,潛了過去。


    木門應手而開,還未看清楚,輕微發動機關的聲音從地底傳上來,由於外麵拆房子的聲音響個不停,把其它聲音完全遮蓋。因此不會給人聽到。


    吳若棠忙把門拉上,小屋內果然堆滿農耕工具,而屋子正中空處,一塊地板緩緩往下沉去。露出幽深的地道。


    “魯妙子?”一瞬間,吳若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老師,有天下第一巧匠之稱的魯妙子。


    吳若棠跟越上房屋橫梁。全身精氣收斂,催動內息。躲在暗處靜觀其變。


    橫梁下,磚牆倒塌的聲音不斷傳遞過來。沒過多久,八個人魚貫而出。


    遠處,那間房子已經被拆完,但是從賊寇們的叫囂中可以聽出,他們是一無所獲。因為商秀珣等人已經移到這裏。


    “內奸應該就是陶叔盛,得想個辦法揭穿他才行!”吳若棠心中閃過這一念頭,而此時,陶叔盛的聲音也響起:“這柳執事實在是太誤事了,為什麽到現在還不帶人過來增援,真是無能!”


    暗處的商秀珣微微皺眉,對其嗬斥道:“閉嘴,按照計劃,柳執事必須避過敵人的主力,才能依計趕來。這著誘敵之計乃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誰叫我們錯估敵人的實力,以致進退失據。”


    橫梁上的吳若棠微微點頭,看來這個美人場主還是很講道理的嘛!


    沒多久,馥大姐的聲音傳來:‘有人過來了!‘


    眾人忙屏息靜氣。


    外麵主宅處仍傳來門碎窗裂的雜聲。


    吳若棠探頭下望,隻見下麵的八個人分成四組,各據一窗往外窺探。


    商秀珣和馥大姐占了個窗子,陶叔盛獨據一窗,其它五人看來乃商秀珣的侍衛。


    可以想象商秀珣的隊伍曾遇上伏擊,這組人護著商秀珣殺出重圍,避來這經魯妙子設計的村莊,再發訊號通知柳宗道率兵來援。


    有陶叔盛這樣的內應,那四大寇自然能清楚把握到他們的行蹤,親身追來,使他們頓陷困境。


    陶叔盛迴頭瞧了各人一眼,見人人精神全集中到窗外,右手迅快地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抖手要射出窗外時,吳若棠再顧不得後果,低喝道:‘住手!‘


    屋內八人駭然大震,齊朝梁柱望上來。


    陶叔盛忙偷偷把東西收迴懷內去。


    商秀珣等明知有人,但都不敢聲張。


    “場主,是我,小棠!”吳若棠先是自報家門,然後準備跳下,商秀珣心中大喜,揮手指示各人騰出空間,以示誠意。


    吳若棠沿柱往下滑去,足未沾地,陶叔盛搶前一步,伸指戳住他胸脅處。


    指風嗤聲響起。


    商秀珣想喝止也來不及了。


    “這老小子知道我發覺他的身份,所以想先下手為強!”吳若棠想到這裏,冷哼一聲,竟任由他的指尖戳在身上,右掌閃電拍出。


    陶叔盛心中大喜,暗忖盡管你有真氣護體,亦難擋我淩厲指勁。


    豈料指尖剛觸及吳若棠肌膚,勁力欲吐時,一股奇熱無比的怪異真氣已先一步透指而來,直鑽入他指脈內,不但迫得自己的真氣四散流竄,還強攻進經脈去。


    陶叔盛全身劇震,魂飛魄散時,吳若棠的右掌改拍為拂,掃在小腹處。


    陶叔盛頹然欲倒。卻給吳若棠的手一把抽著腰帶,輕輕放倒在地上。


    眼下身陷重圍。萬事都要小心提防,一點微小的動靜。都有可能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商秀珣看到吳若棠竟然能夠一招秒殺吳若棠,驚的目瞪口呆,一眾隨從同樣是震驚不已。


    吳若棠顧不上跟商秀珣解釋,功聚雙耳,細察遠近的動靜,知道賊寇暫時移師往別處搜索,鬆了一口氣,深深望進商秀珣的俏目裏去,裝出豪邁不羈的神態。灑然道:‘剛才小棠冒眛發言驚擾,場主可知是什麽原因呢?‘


    商秀珣不知怎的,竟然微微臉紅,這是她長這麽大從未有過的,尤其是在一個地位平凡的普通護衛麵前。


    “你是不是發現他有什麽不軌的舉動?”商秀珣淡定道。


    吳若棠點頭:“場主果然冰雪聰明,剛才我發現他想把煙花之類的東西往窗外扔,一定是想引起外麵賊寇的注意!”


    商秀珣微微點頭,她心裏也已經對陶叔盛起疑,因為這個月剛好是陶叔盛當值負起收集情報的重任。


    “你是個人才。迴去之後,我會讓婉晶好好重用你!”商秀珣淡淡道。


    “額,謝場主!”吳若棠摸摸鼻子,尷尬的笑笑。


    話音剛落。屋外響起一片喊殺聲,商秀珣臉色大變:“快進地道!”說完將馥大姐先送進去,隨從們紛紛跟上。


    “你也進去吧!”商秀珣看著吳若棠輕聲道。


    “謝場主。你先進去,我留下抵擋一陣!”吳若棠滿懷豪情道。


    商秀珣忍不住搖頭道:“不要逞能。快進去!”


    “場主,我不是逞能。你趕緊進去,順便將這叛徒的屍體帶進去,快,時間不多了!”吳若棠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推了商秀珣一把。


    見吳若棠態度堅決,商秀珣不再說話,帶著陶叔盛的屍體進了地道!關地道門前,倆人深情對視一秒,好不浪漫。


    就在吳若棠感覺自己徜徉在愛情海之際,大門被破開,浪漫的氣氛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mlgb,老子難得如此情趣一迴!”吳若棠對氣氛被破壞很是不滿,恰好此時一人揮舞著大刀張牙舞爪的衝了上來。


    吳若棠大喝一聲,拔刀出竅,惡狠狠的向對手砍去,蓬的一聲,竟然將對手連人帶刀堪稱倆半,霸道的刀氣將屍體轟得風車般急旋著往後飛退,撞倒了五、六個隨後而來的賊寇,人人骨折髒裂,無一幸免,可見此刀之威。


    地道裏的商秀珣看得目瞪口呆,吳若棠衝起使了好幾個顏色,商秀珣這才沒入地道去,關上入口。


    心無牽掛的吳若棠凝神閉氣,準備全身心的大幹一場!突然間, 左右兩窗同時碎裂,兩枝長矛如毒蛇吐舌般電射刺至。


    吳若棠麵不改色,右手揮刀在一人胸口留下長長的刀口,五髒六腑留了一地,左肘重擊另一人人胸膛,那兩人噴著血頹然倒地。


    輕鬆幹掉倆員好手的吳若棠乘勝追擊,一刀將一名想要爬窗進入的大漢腦袋割了,然後當皮球似的踢了出去,大漢的無頭屍體掛在窗子上,所有賊寇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狂妄叫囂的賊寇們瞬間安靜下來,他們雖然殘忍暴虐,但是看到自己的兄弟戰友就這麽猙獰的死在自己麵前,還是心生畏懼。


    賊寇們畏首畏尾,不敢輕易向前,曹應龍在屋外大喊:“商秀珣,夠膽的就出來跟曹某麵對麵的較量!”


    一眾賊寇見老大發威,心中的兇性又被激起,紛紛搖旗呐喊。


    吳若棠在屋內束手而立,敵眾我寡,現在衝出去隻能是陷入苦戰。


    “再拖延片刻,等到商秀珣他們走遠了,再想辦法殺出去!”這是吳若棠心中的上策。


    賊寇見屋內毫無動靜,但是又不敢貿然進入,唯恐會有埋伏。


    “放箭!”曹應龍冷哼一聲,大手一揮,手下萬箭齊發。


    以吳若棠的伸身手,躲箭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屋內雜物甚多,磕磕碰碰的,很不方便。


    又拖延半柱香的時間後,吳若棠估摸著商秀珣等人依然走遠,於是頂著箭雨。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屋外賊寇見有人出來,紛紛停止放箭。以曹應龍為首的四大寇一字排開,其它人在他們身後布成彎月的陣勢。強弓勁箭、刀斧劍矛,在火把光下閃爍生輝,殺氣騰騰。


    百多道目光,全貫注在吳若棠身上。


    一眾賊寇本以為出來的是商秀珣那個嬌滴滴的美人場主,但是沒想到竟然出來個糙老爺們,頓時大感失望和愕然,


    ‘寸草不生‘向霸天戟指厲喝道:‘你是何人?‘


    吳若棠不屑的笑笑,蔑視道:“你爺爺是什麽人,豈是你這個龜孫子能問的?”


    “你大爺!”向霸天氣的暴跳如雷。十多枝勁箭離弦而出,向吳若棠疾射而來。


    吳若棠足尖點地,彈往前方上空,避過激射而至的箭雨,再一個大空翻,正要往四大寇撲去時,四寇之一的‘焦土千裏‘毛燥焦雷般暴喝一聲,斜衝上天,炮彈似的朝他射去。雙掌推出。


    吳若棠心中叫好,這使他免去了受第二輪箭攻之苦,同時又感到周遭的空氣寒若冰雪,氣漩狂。頓時激起他強大的鬥誌,太玄功包羅萬象,拳法。腿法,掌法都有。吳若雨雖然學的,但是他一直是仗刀走江湖。今日第一次收刀用太玄功迎敵!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便是,這場戰鬥中,他的龍雀刀處於先天劣勢!賊寇的狼牙棒可不是吃素的!


    吳若棠兩腿彈出,足尖剛好點在對方掌心處。毛燥高瘦的身體劇烈抖顫了一下,不但強大的掌勁被迫得不是往掌沿處泄出,就是倒撞而迴,在經脈中亂竄,使他難過得要命。


    原來吳若棠這兩腳的勁度絕頂怪異,一輕一重,輕者柔而,不但使他右掌的勁氣無法吐出,還給對方有若遊絲的一股真氣鑽入掌心,長驅直進般送入髒腑。


    重者則剛猛無倫,像個不斷急轉的鑽子般狠狠在掌心錐了一記,手掌登時如著火灼,勁氣像大石投水般往四外濺泄。


    毛燥一生殺人如麻,大小戰爭無數,尚是初次遇上這種怪異厲害的真氣,悶哼一聲,運起千斤墮,往下落去。


    ‘雞犬不留‘房見鼎見毛燥吃了大虧,怕吳若棠乘勝追擊,背上兩根各重逾百斤的狼牙棒來到手中,巨軀翻騰斜起,快速來到吳若棠上方,狼牙棒舞出重重棒影,淩厲無匹的往吳若棠罩下去。


    被吳若棠罵作孫子的‘寸草不生‘向霸天也乘機而上,矮胖的身體由地麵衝前接替毛燥,兩隻鋼齒環左右旋飛,斜斜往仍離地尋丈的吳若棠兩脅彎旋過去,發出奇異的尖嘯聲,氣勢逼人。


    除了曹應龍昂立不動外,其它賊寇亦空群而出,擁往三人交戰處,布下重重圍困。


    身陷重圍的吳若棠仰天長嘯一聲,這一刻,他是超人附體!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霸氣外漏的一笑之後,吳若棠緊隨毛燥往下疾落時,猛提一口真氣,翻身兩腳疾踢,破入房見鼎的棒影裏,一絲不誤的踢中他兩根狼牙棒。


    同時雙掌虛按,發出兩股強大的逆流,襲向毛燥的瘦背。


    丈外的曹應龍大吃一驚,急躍而起,雙掌內收後再平削開去,兩片銳利的勁氣,卻非是攻擊吳若棠,而是削往吳若棠下壓往毛燥的掌勁。


    ‘篤篤!‘


    腳尖正中狼牙棒。


    逆流透棒而入,破進房見鼎的真氣內,房見鼎不但所有後著變化無以為繼,還陣腳大亂,迫得借力飛開。


    心中不由駭然大震,為何忽然間會鑽了個厲害至此的高手出來。


    下跌的毛燥感到氣漩壓體,知道不妙,勉強壓下經脈內翻騰的氣勁,又吐出一口助他減壓的鮮血,右掌按往地麵,真氣吐出,就借那反撞之力,淩空側滾,希望能避過這可要他小命的兩掌。


    ‘蓬蓬‘悶響,吳若棠的掌勁給曹應龍後發先至的掌風削個正著,勁度登時大幅減弱,同時整個人被帶得往迴拋飛。這才知曹應龍之所以能成眾寇之首,皆因功力實遠勝其它三大寇首。


    曹應龍則渾身劇震,往後退了兩步,亦暗叫厲害。


    這一輪的攻擊中,向霸天並沒有受傷,他奪命齒環由於連著細絲,此時經他把真氣注入絲內遙控,兩環改變角度,如影附形的追殺著吳若棠。


    “nndx,來的好!”吳若棠狂怒一笑,閃電般的墜地,躲過飛環,還沒喘氣呢,賊寇的刀槍劍斧已經從四麵八方剁了過來,吳若棠心中苦笑,自己終究不是超人啊!


    “必須要把握機會,趁毛燥尚未迴過氣來,加以搏殺,不然的話,錯過這個機會!今晚休想活著離開此地!”吳若棠心中閃過這一念頭,同時想起了自己的金牌打手石破天跟迷香,若是他二人在的話,這群賊寇何足道哉?


    吳若棠一邊心中念叨著,一邊匍匐在草地上雙腿如同風車般往四周狂掃。整個人悄悄向毛燥抓去。


    向霸天和房見鼎見吳若棠被己方十多個高手圍著廝殺,心裏尋思著先讓手下人消耗他的力氣跟真氣,自己調養一下,待會直接將其擊殺!於是在外圍壓陣,蓄勢待發!


    曹應龍則緩緩朝戰圈迫來,兩手持矛,每踏下一步,地上都現出一個深達三寸許的足印,顯示他正不住提聚功力。


    毛燥跳起來後,功力已大致迴複過來,心中殺機大盛,正要報仇雪恥,忽地右腳踝痛入心脾,駭然下望時,一支短箭不知何時插在腳上,深深入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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