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慶今時的眼力,鎮長這些小動作又豈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心裏不由對這個人更加鄙視,就這逼樣還有資格當上一鎮之長,這心眼兒也太小了點兒吧,僅僅因為我不按你的意思去辦,直接就把我當成了仇人看待,你不想我查,老子還偏就要來個追根究底,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李慶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除了任務,任何因素都無法左右到他,又豈會向一個小小的鎮長卑躬屈膝。


    “比爾,你去把屍體放下來,動作輕點,盡量別損壞到證物。”無視鎮長陰沉的臉色,李慶直接給助手下達了命令。


    “好的,長官。”比爾答應一聲,竟是帶著哽咽的語氣。


    李慶見他已是眼眶通紅,隱隱還有淚花閃爍,心中不由對這個小夥子好感頓生,隻要具備同情心的人,那就絕不會是壞人,在警校裏學得再多也是紙上談兵,見多了你就會習慣的,李慶心裏對著比爾默默的說。


    確實,見慣生死的人自然就會麻木,李慶現在就是這樣,看著安娜猙獰可怖的死相,他心中連一點波瀾都沒有發生,一個從屍海中爬出來的狠人,這世上還真難再有事物能嚇到他。


    比爾把凳子扶正,從身上掏出一對透明手套戴上,然後站上去單手抱住安娜的屍體,再用刀具把麻繩割斷,最後雙手抱住屍體像嗬護愛人一樣緩緩放到地上。


    比爾這小夥子確實敬業,抱著具又臭又髒的僵屍愣是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連李慶都不由在心中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李慶同樣掏出一對手套戴好,然後走到安娜屍體旁蹲下,開始從頭到腳仔細檢查起來。


    他首先查看的是頭部,用手撥開頭發逐寸檢查,想看看有沒有外傷出現,可惜,他幾乎將整顆腦袋都看了個遍,連一條小傷口都沒有發現,更別說致命傷了。


    李慶也不灰心,繼續往下找,屍體麵部已經腫得跟個豬頭似的,連本來模樣都認不出來,同樣沒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再到頸部,那條殺人兇器依然還套在上麵,李慶伸手去解,隻輕輕一拉就鬆開了,這條麻繩一端係了個圓圈,另一端從其中穿過,然後將脖子套住,這樣麻繩受力之後會越收越緊,直至將其勒死,倒沒有絞刑結那麽複雜,屬於比較常見的手法,也很符合安娜的身份。


    當麻繩完全解除的那一刻,李慶眼中忽然一亮,然後就露出了一個頗為興奮的笑容,隻見他拿出一個透明熟料袋將那截麻繩小心翼翼裝好,接著把證物遞給比爾保管,他自己則擺弄著屍體的脖子開始反複觀察。


    “媽的,她並不是上吊自殺,而是先被人勒死再掛上去的。”李慶忽然發一聲喊,將在場眾人齊齊驚了一跳,然後整個倉庫頓時炸開了鍋。


    “什麽!?我的天啦!竟然是謀殺.......”


    “太恐怖了,我們鎮上怎麽可能會出現謀殺案!?”


    “我不相信,怎麽可能.......”


    人群中驚唿不斷,質疑連連,所有人都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李慶,他們著實被這個萬沒想到的結論給震撼到了。


    “都給我安靜......李警長,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說她是被人謀殺的,那你有證據嗎?”史東鎮長滿臉黑線,盯著李慶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他真的快被李慶給氣瘋了,要知道,和平鎮自建鎮以來,可就從未發生過如此惡劣的謀殺案件,沒想到竟然會在自己就任期間出來這檔子事,若李慶隻是憑空猜測而拿不出實質性證據,那麽他絕不會再跟這家夥客氣。


    麵對鎮長幾欲噬人的目光,李慶無所謂的笑了笑,指著屍體的脖子說:“大家都過來看看,看看這裏有什麽不同?”


    史東鎮長和比爾最先圍上去,其餘有幾位膽大的鎮民也開始往前湊,眾人圍成一圈,開始仔細觀察屍體的脖子。


    “咦,好像有一大一小兩條勒痕......”比爾不虧是警校畢業的優等學生,還是他最先找出了蹊蹺之處。


    經他一提,眾人發現果然是這樣,就在屍體咽喉部位,一深一淺兩條痕跡摻雜交疊在一起,若不仔細去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大的那一條溝比較深,顏色隻是微紫,應該是麻繩勒出來的,另一條則略細略淺,顏色卻紫到發黑,不知是何物造成。


    李慶遞給比爾一個讚許的眼神,清了清喉嚨說:“比爾說的沒錯,確實有兩條勒痕,你們再看看後頸。”說著李慶將屍體翻了個麵,變成背部朝上,然後用手將頭發撩開,一條淺細紫黑勒痕頓時暴露無遺。


    “怎麽又變成一條了?!”有人不解問道。


    李慶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對著眾人自信一笑說:“這條細淺勒痕才是安娜致死的真正原因,照深淺程度來看,這明顯是人力達成的效果,隻有將繩索交叉發力才會在後頸也留下這麽明顯的痕跡。”說到這裏略一停頓,李慶又指著比爾手上的證物說:“以這條麻繩打出的結來上吊,接頭位置始終會留下一絲縫隙,所以那條深溝才沒有在後頸出現,再加她被人吊上去之前已經斷氣,血液也停止了流動,皮肉二次遭到擠壓就不會出現太明顯的淤血症狀,所以,安娜的真正死因並非上吊自殺,而是被一人或兩人絞殺致死。”


    “嘶——”聽完李慶振振有詞的分析,在場眾人忍不住齊齊倒抽一口涼氣,竟然真的是被人害死的,瞧他說的有理有據的,真是想不相信都難啊。


    “會不會是她自己在臨死前激烈掙紮造成的,又或是她上了兩次吊才死去?”一位青年鎮民問出了大家心中同樣的疑慮。


    李慶用看白癡的眼神瞄了那人一眼,嗤笑一聲說:“嗤,還掙紮呢!你如果整個身體的重量需要頸椎來承受的話,到時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一下,又哪兒來的力氣掙紮?不信你自己可以迴家試試,還有,我已經說過了,她在被這條麻繩吊起來之前就已經正式死亡,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是她的屍體把自己給掛上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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