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堐在池子邊上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拿出小本本和鉛筆,認認真真地寫起字來。

    覃仚兒好奇地問道:“大師兄,你開始寫日記了?”

    烏堐繼續寫字,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倒是想養成寫日記的習慣,但是一直不能堅持下去,關鍵是平時太忙了,連上個茅坑都沒時間。我這是在寫備忘錄,把這次迴鄂司星球所要辦的事情都記下來,免得迴去後失憶像個傻子一樣白跑一趟。特別是陣亡士兵家屬的善後處理,不能有半點失誤。”

    覃仚兒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大師兄,既然每個人通過域門去鄂司星球的過程中都會不可避免地出現失憶現象,就算你忘了一些事情,大家都會體諒你的。”

    烏堐停止寫字,抬頭看著覃仚兒,鄭重說道:“師妹,你要記住:對於我們每個人來說,我們可以失憶,但是不可以失信!誠信是我們的立身之本,一旦失信,即使是無意的,大家都會把我們當坑蒙拐騙的小人看待!我們將來的路就更難走了!”

    覃仚兒,“大師兄,你這次迴鄂司星球,大概要花多長時間?”

    “這就難說了。我掌控的普鄂域門隻是臨時性的時空節點,穿越過程中時空誤差很大。你難道忘了,有一次我們一起迴老家,竟然穿越到了幾百年後的未來!”

    “哦,那次的經曆我記得。大師兄,你說,幾百年後真的會發生那麽多不如意的事情嗎?”

    “覃師妹……其實……唉,如果我在五年內沒有迴來,你們最好是忘了我……另外,你們千萬不能忘了‘扔仁忍韌’四字訣,這是你們能否渡過難關的訣竅!”

    晏文月,“大師兄,你今天怎麽有些傷感?你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麽?”

    烏堐,“無月,我知道你們都有一個修仙夢,要想實現修仙夢,一定要記住一點,堅持扔仁忍韌四字訣,把每一天都當做渡劫來過!而且……而且……接下來的路可能要靠你們自己去走,我沒法陪在你們身邊了……”

    ……

    飄浮島山體巷道內,烏堐靜靜地檢查著背包裏麵的東西,其中有大量的書信,還有一些文件、證件等。符隸她們三個也準備好了背包,分別裝著餅幹、瓶裝礦泉水、換洗衣服、雨傘、手電筒、衛星電話,還有三把左輪手槍。由於不知道這次域門會把他們四人送往鄂司星球哪個角落,為了增加安全係數,烏堐本想讓大家穿上太乙軟甲,但是一想起哈爾剌的通告,說是禁止把不屬於鄂司星球的東西帶迴去,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改穿從鄂司星球帶來的普通夾克衫,以免迴去後變成光身子。

    “大師兄,事情辦完了一定要早點迴來哦,我會掛念你的!”晏文月柔柔地說道。

    烏堐給了晏文月一個擁抱,“無月,我的域門出了一點問題,今後穿越域門的時候,可能穿越到古代,也可能穿越到未來,可能很難跟你們相見。如果我五年內還沒有迴來,就不要等我。”

    晏文月,“我會等你的。就算等你一千年,我也會等下去。

    烏堐,“無月,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幸福。你已經是奔五的人了,也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想了。如果我們還有機會相會,我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大師兄,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如果我能接受其他人的話,我就不會等到今天!我再次明確告訴你,我不管你心中有多少個愛慕者,但我心裏隻有你一個!永遠都隻有你一個!”

    “無月……其實……我們之間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

    晏文月黯然,“大師兄,你怎麽變得這麽冷?”

    “我隻是不想害了你。”

    “你跟我說實話,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無月,其實我就是一個花心大蘿卜,我喜歡的人太多,——包括你在內!”

    “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我就是因為不善於騙人,所以活得很累。”

    “既然這樣,你為何不肯娶我?”

    “這是兩碼事。喜歡一個姑娘,不一定非得娶她。當我喜歡上一個姑娘,我會想方設法幫她,幫她實現她的夢想。”

    “那就是你故意疏遠我,而不是你說的注定不能在一起!”

    “無月,其實我知道將來發生的事情。我知道我的結局是什麽,為了不至於害了你們,我隻能這樣做。”說著,他指了指覃仚兒,繼續說:“要不,你問問覃師妹,她可是跟我一起穿越到未來的,她也知道我的結局是什麽。”

    晏文月用怪怪的目光看著覃仚兒,“大師兄和你,真的穿越到未來了?”

    覃仚兒,“這是天機,天機不可泄露,否則會遭天譴的!”

    晏文月,“覃姐姐,我不想知道天機,我隻想知道,我和大師兄究竟有沒有可能在一起?”

    覃仚兒遲疑道,“你跟我一樣,隻是大師兄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過客?”晏文月眼中淚花閃爍,“我等大師兄,等了幾十年,就是這樣一個結果?”

    烏堐,“我也想逆天改命,可是越來越力不從心!除了滿身的傷痕,終將是一無所有。與其抱怨,不如相信,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晏文月,“大師兄你……?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借域門故障故意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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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堐,“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生死與共的朋友!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們!我為什麽要躲著你們呢?”

    晏文月,“算了吧,大師兄,我也不想為難你,我隻想告訴你,如果不能嫁給你,我誰都不嫁,我寧願孤獨到老!”

    “無月,對不起!”

    “我想聽的,不是‘對不起’三個字,而是另外三個字。算了,不說了,你過域門吧,去忙你自己的大事吧。”

    覃仚兒,“大師兄,你放心吧,你存在我和無月這裏的法寶,我們會替你妥善保管的。如果弄丟一件,我提頭來見!”

    “不不,沒那麽嚴重。法寶可以丟,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如果我五年內沒有迴來,我的所有法寶和丹藥,都由你和無月處理!”

    “我們才不稀罕你的法寶和丹藥呢,如果你五年內沒有迴來,我們就等十年;如果你十年後還沒迴來,我們就等五十年,一直等到你迴來為止!”

    “真的不需要等我!覃師妹,你都知道我將來的結局了,幹嘛還要等我呢?”

    覃仚兒,“我不管!伏魔計劃本來就為了改變曆史,創造曆史!一路走來雖然碰到了許多困難,但也碰碰磕磕地走到了今天。就算將來遇到再大的困難,我也會繼續逆天改命的,想讓我接受命運的安排,沒那麽容易!”

    “逆天改命,談何容易?除非站在風口上,順勢而為。可我們並不是站在風口上,而是坐在火山口上!”

    覃仚兒,“如果哪一天我累了,不想跟命運抗爭了,我會安靜地離去,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唉……!”烏堐歎息一聲,對鐵鷹和虹姨等人說道:“差不多了,我們得出發了。鐵鷹兄,虹姨卉娘仙子,這段時間要辛苦你們多擔待了!”

    麵臨分別,盡管是暫時的分別,鐵鷹這個硬漢的心裏還是不好受,他的眼眶稍稍有些發紅了,他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烏老弟,咱們弟兄之間就沒必要客氣來客氣去的了。一句話,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會帶三個娘子平安歸來!祝你好運!”

    說罷,鐵鷹上前與烏堐擁抱了一下。

    “鐵鷹兄,蒯大鵬他們都調離安河大陸前線了,星際特戰隊就得靠你和張世寧等弟兄了,你們的擔子很重,多保重!”

    “你放心吧,有我在,特戰隊不會有事。”

    “鐵鷹兄,臨走,我想多說一句話,就怕你不愛聽……”

    “嗨,兄弟之間,想說就說,沒那麽多顧忌。”

    “鐵鷹兄,我喜歡你將來執行軍事行動的時候,盡量減少普通老百姓的傷亡,可以嗎?”

    鐵鷹拍了拍烏堐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兄弟,我還以為是別的什麽高難度的要求呢,就這點破事呀,你放一百個心好了。”

    “大師兄,我也要擁抱一下!”覃仚兒嫣然一笑。

    烏堐輕輕地把覃仚兒攬入懷裏,覃仚兒就像小鳥依人般依偎在烏堐懷裏,臉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

    五加皮夫妻倆在洞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梨花走了過來,對烏堐說道:“大師兄,我能向你借一樣東西嗎?”

    “當然沒問題。梨花,你想借什麽?”

    梨花神秘地一笑,“你可不能反悔哦!”

    “我從來都是說話算數。對了,我看你笑得這麽詭異,你到底想要跟我借什麽呀?”

    “大師兄,我想跟你借一個擁抱。”

    “擁抱?”烏堐露出尷尬的神色來。

    五加皮輕咳了兩聲,對梨花招了招手,眼神很是無奈。

    梨花不理會五加皮,抬起頭靜靜地與烏堐對視著,“你已經答應我了!”

    “這……不合適吧!”烏堐看看自己的徒弟,又看看梨花,有些尷尬地說道。

    梨花佯怒道:“大師兄,你也太小氣了吧!連個擁抱都舍不得借給我!”

    “這……???”烏堐語塞。

    “別擔心,我肯定會還的!有借有還的道理,我懂!”梨花說著,臉上帶著俏皮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梨花,別跟大師兄開玩笑了!”五加皮板著臉孔說道。

    梨花瞪了五加皮一眼,“烏老二,你敢給我臉色看?是不是因為最近我比較忙沒時間收拾你讓你皮癢了!”

    “老婆!這是哪跟哪呀?你不是讓大師兄為難嗎?”

    “烏老二!你說什麽?就一個擁抱有這麽難嗎?”

    五加皮擺出環抱的姿勢,撇嘴道:“憑你比水桶還粗的腰身,像個肉球似的,你不知道抱你一下有多難?”

    梨花氣唿唿地走迴到五加皮身邊,在他腰間使勁地揪了一把,嗔怒道:“烏老二,你什麽意思?你嫌我胖是嗎?”

    五加皮尖叫一聲,大聲說道:“老婆!你怎麽老是揪我的腰啊?你是不是嫉妒我的a4腰?”

    梨花悵然道:“那個哈爾剌不是說了嘛,現在的域門可能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時間不會合拍了,也許大師兄下次迴到這裏時,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了,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大師兄了。”

    烏堐看了看梨花,對晏文月說道,“無月,我給你的須彌法寶裏麵有幾顆返老還童丹。如果我不能按時迴來,比如說過了一年還沒有迴來,你就把丹藥取出來,給梨花和肖楠各吃一顆丹藥,另外給你父母親和覃師妹的爺爺各吃一顆丹藥。”

    梨花臉色一喜,“咹!真有這種仙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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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堐認真說道,“我本來想把這種丹藥留到需要的時候再用的,考慮到這次的域門可能會耽誤我相當長的時間,就由你們替我處理這些仙丹了。還有,我須彌法寶中有幾顆迴生丹,無論誰,無論是何種情況,隻要還有一口氣,吃下這種仙丹後,立馬就能活過來。如果我沒能在一年內迴來,這幾顆丹藥也交給你們替我處理了。特別是雷鳴桑鈿,還有其他主要將領,一定要好好地活著!隻要星戰軍團的骨幹沒事,星戰軍團就不會有事。”

    覃仚兒神色複雜,“大師兄,這麽好的迴生丹,該讓你自己留著用啊!一顆仙丹就相當於一條命啊,不能浪費在我們身上啊!”

    “不不,我的命是命,你們的命也是命,誰用都是一樣。”

    梨花,“大師兄,你給很多人寫過詩,還沒給我寫過呢,能留一首詩給我嗎?”

    烏堐稍一沉思,寫了一首藏頭詩:

    梨園台柱傾,花旦別小生。保藏少時夢,重壓腰不躬。

    梨花趕緊用紙筆記下來,晏文月神色一動,說:“我也要!”

    烏堐突然想起幾百年後的情景來,兩眼噙著淚,默默地看著晏文月,晏文月突然傷感起來,漂亮的眸子裏淚光閃爍。烏堐說:

    無言雙流淚,月缺花亦摧。再渡域門去,見諒雁難歸。

    然後,他分別給覃仚兒和鐵鷹留下藏頭詩一首:

    仚月城門開,兒郎駕霧來。真花棲假蝶,美人伴虺犲。

    鐵鑄孤軍膽,鷹困瘡痍原。好景成煉獄,戰火逐雲煙。

    覃仚兒難過起來,“大師兄,難道我們那次穿越到未來所看到的情景都會變成真的?”

    烏堐,“這……我可能沒機會去改變那一段不幸的曆史了,今後可能隻能靠你們去改變曆史了。如果能改變曆史,將來那一幕就不會發生。不論怎樣,一定記住仁忍韌三字訣!”

    五加皮緊繃著臉說:“師傅你就放心地去吧,創造曆史的任務,交給我好了。”

    “你?唉……”烏堐心念一動,偌大一個紫色氣旋出現在狹窄的巷道裏,氣旋不緊不慢地逆時針旋轉著,就像一朵璀璨的星雲,當中一個臉盆大小的空洞透出滄桑古老而又十分玄奧的氣息。大家的心裏在想著同樣的問題:符隸、幽蘭和惜蘭三人都沒有通過域門的經驗,該讓誰率先通過呢?鱷魚人果真對域門采取管控措施了嗎?這些管控措施可靠嗎?幾個人通過域門,會不會失散?萬一失散,又該如何是好?

    看到烏堐自己也遲疑不決,晏文月說道:“大師兄,我看現在的域門比以前大了很多,我看不如這樣,你背著符隸,抱著幽蘭和惜蘭,四人同時通過域門!”

    覃仚兒麵露憂色,“不好吧!過域門時產生的牽扯力實在太大了!抱一個人過域門已經是十分危險了,很容易導致大師兄雙臂關節脫臼韌帶拉傷!抱兩個人再背一個人那更是難於登天!”

    符隸三人又興奮又緊張,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說什麽好。

    梨花歎息道:“那些鱷魚人太可惡了!如果他們不限製大師兄的域門,隻要把三人裝在乾坤壺裏就可以輕輕鬆鬆地解決了!現在卻搞得轟轟烈烈水深火熱的,唉……!”

    烏堐靜靜地看了看三個娘子,判斷著三人的體重和自己的承受力,過域門時三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比她們的體重要多出很多倍!好在三人都比較苗條,而且自己的修為已經相當不弱,在運轉金鍾罩內功的前提下起碼有七成以上的勝算,於是決然道:“就按晏文月說的做吧。也好趁這個機會驗證我的金鍾罩內功到底有多強大?”

    說罷,他背起符隸,抱起幽蘭惜蘭,毅然走向域門入口。就在這時,幽蘭三人同時愣了一下,隨即神色一變,滿臉莊重虔誠狀。

    “不好!”

    烏堐停下了腳步,眼中流露出些許驚慌之情。

    晏文月,“大師兄,如果這次過域門太兇險,暫時不要迴去了吧?”

    烏堐決然道:“這邊的形勢發生那麽大的變化,我必須把情報帶迴鄂司星球,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把情報帶迴去。再見了,各位兄弟姐妹!”

    他運轉金鍾罩內功護住身體,義無反顧地大步邁向域門。

    烏堐四人剛剛消失在眼前,覃仚兒就淚流滿麵。

    “覃姐姐,你怎麽啦?”晏文月說。

    “沒……沒什麽……”

    “你知道大師兄將來的結局,你知道他有危險,是不是?”

    “無月……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什麽都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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