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文柳注意到母親的手比較髒,身上還有一種怪味,趕緊從牆上摘下圍裙遞給母親,“媽,您還是穿上圍裙吧?……另外,另外……”

    薑如藍猶豫了一下,係上了圍裙,“無柳,你想跟媽說什麽呀?怎麽像小孩子吃泡泡糖一樣,吞吞吐吐的?”

    晏文柳遞過來一盆水:媽,這是洗手的盆子,水是幹淨的。

    薑如藍:這麽幹淨的水怎麽能用來洗手呢?都可以喝了!先放一邊吧,等會我用淘米水洗手就行了。淘米水不光可以洗手,還可以洗碗洗菜,不能太浪費了。

    說罷,她大大咧咧地把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後開始用髒手淘米。晏文柳試圖說服她,讓她去休息,她就是不肯。

    “大師兄,這……?”

    “唉……”烏堐無奈地搖搖頭,“算了,你去休息吧。”

    “無柳,你去休息吧,這裏有我一個人就行了!”薑如藍說。

    晏文柳,“大師兄,你這次迴家,能多呆幾天再走嗎?”

    “老婆,你有什麽事嗎?”

    “知道你要迴來,我想繡一雙鞋墊給你,已經修好一隻了,另外一隻也快繡好了,希望能在你臨行前繡好。”

    “我大概還要在家呆個把月時間吧。——這次又招聘到好幾個老專家,這幾個老專家都是七八十歲的老頭老太,體質不是太好,我正在用淬體丹強化他們的身體。估計還有個把月就可以過域門了。到時候,我就會跟專家們一起走了。”

    晏文柳,“噢,那還來得及。”

    薑如藍,“小烏呐,什麽時候把我和篾匠接到仙界去啊?”

    烏堐,“媽,仙界可能是假的,我常去的那個世界,根本就是是非之地,能不去就不去!”

    薑如藍,“管它真的假的,管它危險不危險,你們年輕人都不怕,我們老太太老頭子又有什麽可怕的?那就說好了,下次帶我們兩個去仙界!”

    “好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待在家養老,不要趟普雷德爾星球這趟渾水!”

    接下來的日子裏,薑如藍每天都是第一個起床,一起床就趕緊往城裏跑,天黑準時迴來,迴來時總會帶迴來一兩個蛇皮袋,袋子裏裝著各種各樣的廢棄物品。迴來後,她也不洗手,就搶著淘米做飯,誰不讓她做飯她跟誰急。幾天下來,被晏文柳整理得非常幹淨的大臥室裏,塞滿了亂七八糟的又髒又破又臭的東西。她把東西挑迴來後,也不清洗,也不處理掉,有空就一件一件拿起來欣賞,就像是撿迴來一堆古玩一樣。晏祝江實在受不了,於是借故迴老家去了。

    烏堐對此非常頭痛,反複勸說無效,借故跑到雙黿洞閉關去了。

    雙黿洞,燈光明亮

    烏堐正在指導翁同童、追風晏、央木吉等人練功。

    晏文柳拿著一個小塑料袋急匆匆衝了進去,“大師兄,不好了!”

    烏堐示意大家繼續練功,轉身走向晏文柳,“老婆,發生什麽事了?”

    晏文柳關掉手中的電筒,晃了晃手中的雪花丸子樣品,氣喘籲籲地說,“我媽……,我媽她……?”

    “別急,慢慢說!”

    “我媽今天上城撿垃圾時,從垃圾桶裏撿迴來這個,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就讓大家吃了,你趕緊看看,這東西是不是有毒?”

    烏堐馬上明白發生什麽事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接過樣品,稍稍看了一眼,發現是雪花丸子,用天眼一掃,點頭道,“有毒。”

    晏文柳一聽大驚,拽住烏堐的手,“果然有毒!大師兄,快迴去,救咱們兒子!”

    烏堐:老婆,不必緊張。這食物變質,產生了一些毒素,但毒性不大,隻要是腸胃功能正常的人,吃下之後問題不大,不需要采取救治措施。

    “問題不大?但還是有一定的問題啊!咱們兒子還小,你還是迴去看看再說吧?……要不,你給我一顆解毒丹,我帶迴去讓兒子吃了?”

    在晏文柳的強烈要求下,烏堐下山迴家了,發現家裏來了不少客人,都是來報名參加星戰軍團的,一桌的客人都沒心思吃飯,有兩個還在幹嘔,兒子烏昀倒是端著飯碗吃得正香,臉上都沾了不少飯粒。

    “小烏啊,你說句公道話,那丸子到底有毒還是沒毒?”薑如藍對烏堐說。

    烏堐用天眼細細掃描了一下大家的身體,平靜地說:“你們剛才吃的雪花丸子的確已經變質了,但是問題不大。”接著,他把晏文柳給他的丸子樣品一口吃了下去,哂笑道:“像這種變質的食物,我小時候吃過不少。”

    “大師兄!你……?”晏文柳顯然沒料到烏堐會把變質發黴的丸子吃下去,吃驚不小。

    “嗨,其實沒事。不就是細菌嘛,其實大部分細菌都是無害的,有很多還是人體不可缺少的。可以說,離開了細菌,人類就無法生存。”烏堐大大咧咧擺擺手,然後語氣一轉,認真地對薑如藍說:“在困難年代,這種富人不吃的變質食物,到了窮苦人家手裏,就是難得的美味。不過,現在時代不同了,能不吃變質食物就不要吃。畢竟不衛生。”

    看烏堐如此舉動,在座的客人鬆了一口氣,部分客人端起碗吃了起來,但還是有客人有心理障礙,就是不敢動筷子,“你們吃吧,我吃飽了。”他們如是說。

    烏堐知道他們沒吃飽,理解他們的心情,於是讓小芳重新炒了幾個菜,跟大家一起吃。

    “大師兄,謝謝你!”

    飯後,晏文柳送烏堐到雙黿洞,看看周圍沒人,於是小聲地對烏堐說。

    “老婆,你謝我什麽呀?”

    “如果不是你,我老媽不知道如何下台?”

    “你老媽就是我老媽,不用客氣。”

    “大師兄,我老媽在農村裏生活慣了,在這裏可能不習慣,還是讓她迴家去吧?”

    “我這裏也是農村啊!”

    “不,你這裏不一樣。你這裏雖然是農村,可是你的家比城裏人家還闊氣很多。”

    “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你的家不就是你父母親的家嗎?”

    “大師兄,謝謝你!隻是,我媽的一些生活習慣和衛生習慣,恐怕……”

    “還是讓媽住在我這裏吧。我也希望媽能改一改,希望她注意衛生。如果她改不了,也隻能順著她了。出了事,我擔著。”

    接下來兩天,薑如藍沒有去城裏撿垃圾,一向開朗的她變得悶悶不樂起來,老是一個人坐在自己房間裏,看著一堆一堆的廢品發呆,“收廢品的老頭怎麽還不來呢?唉,這些不是垃圾呀,是寶貝,不能就這樣扔掉。唉……,這麽好的東西扔在垃圾堆裏,可可惜惜,可可惜惜!”她自言自語地說。這幾天,她的身體方麵也出現了一些小問題,老是失眠、胸悶、乏力。她不想繼續呆在烏堐家裏了,堅持要迴老家去。

    晏文柳跑到雙黿洞,把母親要迴老家的消息告訴烏堐。“住在我這裏多好!為什麽一定要迴去呢?”烏堐很不理解。

    這兩天時間裏,雙黿洞又多了好幾個來自陸吾結界的修士,以及來自其他地方的隱世高手。據說,陸吾結界恢複了平靜,不再有天蛾人或坤坎布人攻擊結界,也不再有坤坎布人通過土遁術偷渡到結界中來。

    “大師兄,我媽她……這幾天沒去撿垃圾了,精神勁一下子差了很多,人都蔫了,整天看著她收集來的一堆堆廢品發呆,說什麽‘可可惜惜’!”

    “你勸過媽了?”

    “勸過了,沒用。”

    烏堐沉思片刻,“這樣吧,你找人把老房子收拾一下,讓媽住在老房子裏,怎麽樣?在老房子裏,媽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完全自由,需要幫助就叫我一聲。”

    晏文柳搖頭,“這個法子我也想到了,已經跟媽提過了,她還是不同意,堅持迴老家去。”

    烏堐:那就……我送媽迴去吧。媽迴去後,我給爸媽足夠的生活費,隻要他們兩個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就行了。

    晏文柳:爸媽都不想花你的錢,他們覺得,他們還沒有老,還能自己養活自己。他們說,你的錢都是用命、用血汗換來的。花著你的血汗錢,他們感到很不安。

    薑如藍房間裏

    烏堐和晏文柳跟著薑如藍進了房間,“小烏啊,我這些東西有點多,我想多分幾次帶迴老家去,可以嗎?”薑如藍指著堆積如山的廢品對烏堐說。

    一進入房間,烏堐隻覺得一股黴味和怪味撲鼻而來,環顧四周,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左邊牆壁下堆著兩米多高的硬紙板;右邊牆壁下堆著兩米高的泡沫板;靠西麵牆壁堆著廢舊衣物;另外還碼放著參差不齊的木頭、彎彎曲曲的廢鋼筋,床下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酒瓶子,偌大一間房子幾乎被廢品堆滿了,連床上都碼放著幾層破箱子,破箱子全是塑料和化纖材質的,透過箱子裂縫,發現箱子裏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吃的用的都有。最讓他吃驚的,是掛在牆壁上的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疙瘩,他湊近一看,發現那個鐵疙瘩居然是一顆60迫擊炮炮彈!

    “媽!你怎麽把炸彈放家裏?”烏堐指著炮彈,睜大了眼睛,露出十分後怕的神情對薑如藍說。

    薑如藍:炸彈?怎麽可能呢!明顯就是一坨鐵,廢鐵的價格你知道不?要賣幾毛錢一斤呢!

    “媽!這東西哪裏是幾毛錢的事啊?分明就是要命的東西!萬一被引爆,這房子被炸平是小事,關鍵是住在家裏的這些人怎麽辦?”

    “真是炸彈?不會吧?……就算炸了,有人被炸傷了,還能難得住你這個仙人嗎?”

    “唉……,我不是神仙!再說了,如果人都被炸碎了,就算我是仙人,也是沒辦法把人救活過來的!”

    “哎哎,我知道了,我小心一點就是了。”薑如藍淡淡地說,“那我就先把這炸彈帶迴去,然後再把其他東西帶迴去。”

    “媽,這炸彈就不要了吧?”

    “不要?那怎麽行!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它從泥巴裏麵挖出來,用了好多水才把它洗幹淨了,又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背迴來,背上的皮都磨破了。我還指望著賣個好價錢呢!”

    “媽,你就不能聽大師兄一句勸嗎?你把垃圾搬到家裏來已經不對,把炸彈撿迴來更是可怕!”晏文柳說。

    “唉,在你們眼裏,我撿迴來的這些全是垃圾。可是在我眼裏,這些東西全是寶貝啊!我窮了一輩子,現在終於有了這麽多財產了,我心裏踏實。你們居然勸我不要這些寶貝,唉,可可惜惜!”說著,薑如藍黯然神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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