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似乎沒有聽見烏堐的話,緩緩俯下身去,撿起一棵長著紅色小花的小草。這棵小草已經斷成幾截,葉子差不多全掉了,根也被撕裂了,露出白色的傷口。老頭一臉悲戚地說:“小紅!你死得好慘啊!都沒能留下一具全屍!我對不起你啊!”

    烏堐不安地說:“前輩,都是我不好,實在對不起!我是來救人的,由於救人心切,急於擺脫那兩個鐵人的糾纏,所以闖入園中,弄壞了這些花草!對不起!”

    老頭還是沒理他,蹲在地上,扒開一個碎花盆,扒開花泥,小心翼翼地撿起一片huang色的hua瓣,喃喃道:“小黃……,你就這麽走了,你會記得我嗎?記得我們在一起的那麽多ri夜夜嗎?你就這樣走了,路上會不會孤單?會不會遭遇摧花賊?”

    老頭的話中充滿了悲傷和不舍,烏堐心中七上八下,很不自在,再次拱手道:“前輩,我還有急事要辦,等我把人救出來了,我再來向你請罪!”說罷,他轉身準備離去。至於關押幽蘭姊妹的地點,他已經從傷重的馬甲人那裏得到大致的答案了。

    “我讓你走了嗎?”老頭說著,緩緩站了起來,冷冷地盯著烏堐,麵露慍色。

    烏堐停住腳步,迴頭道:“前輩,我真有急事!等我辦完事,我再來受罰,好不好?”

    “你是要去救那兩個來自洛鷹西部落的姑娘?”老頭淡淡地問。

    “正是。”

    “你不是辛奴塔人吧!她們兩個,跟你什麽關係?”

    “她們倆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她們倆舍身相救,我已經死了!如今她倆被土匪抓了去,生死不明,我必須去救她們!”

    “年青人,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憑著如此低微的武功,就想硬闖匪穴救人,你就沒想過後果嗎?”

    “我當然知道後果。但是,如果我不去救她們,我會內疚一輩子,痛苦一輩子!我去救她們,頂多一死,眼一閉腿一蹬,什麽痛苦和憂愁都結束了!”

    老頭:你覺得,我這些花怎麽樣?

    烏堐環顧四周,說:這些花很漂亮,我看得出來,這些花是有人用心血澆灌出來的!

    老頭:這些花花草草,全都是我的姐妹!

    烏堐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由得愣了一下,神色古怪地說:“姐妹?”

    老頭悵然道:看你這神情,你是不會懂的,不會懂的……

    烏堐:前輩,我得抓緊時間去救人,因為幽蘭和惜蘭,不光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姐妹!

    老頭:你是炎黃人,是吧?

    烏堐點頭:可以這麽說。

    老頭:你們炎黃人,也會把辛奴塔人當兄弟姐妹看待?

    烏堐:我不管對方是什麽人,隻要對方敬我一尺,我就敬他一丈!

    老頭:如果對方是你的仇敵呢?

    烏堐:我的答案隻有八個字——仁者無敵,以德報怨!

    老頭沉思片刻,說:你跟鱷魚人什麽關係?

    烏堐:鱷魚人可能是我將來最大的敵人,但現在沒什麽關係。

    老頭:你為何帶著鱷魚人的裝備?

    烏堐:這是我從一個山洞裏撿來的,覺得好用,於是就帶上了。

    老頭:山洞?哪個山洞?

    烏堐:那卡瑪森林,鬼火洞。

    老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神色凝重地說:“鬼火洞?你去那裏幹什麽?”

    烏堐:我當時被一狸貓精追殺,身中劇毒,無意中掉入鬼火洞中。

    老頭:不知天高地厚,滿世界亂跑,怪不得跑到我的蜂窩崮來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憑你,你根本救不了那兩個姑娘!

    烏堐:如果不去做,就沒有任何希望;隻要去做,就有一線希望。

    老頭想了想,說:你雖然年青,但也算是個真漢子。也罷,我幫你個忙,帶你去關人的地方。

    烏堐神色一動,高興地說:那就多謝了!

    老頭:不過,你得換一身衣服才能進去,否則,那些粗人看到你穿著鱷魚人的太乙軟甲,非把你千刀萬剮不可!

    ……

    花園一角落裏,有一間小草廬。

    烏堐和種花的老頭從草廬裏走了出來,老頭依舊穿著剛才的衣服,腳上還沾著泥土,而烏堐的穿著打扮則比較另類。——老頭把他打扮成了古代女子模樣!

    頭挽垂鬟分肖髻,身穿嫩黃對襟襦裙,輕施粉黛,貌美如花。

    烏堐不知老頭為何要把自己打扮成女人,不過他的確需要幫助,所以沒有多問。其實,看到自己窈窈淑女的模樣,他又多恢複了一些關於賈如的記憶,同時想起了自己認識晏文柳和梨花的情景來。

    老頭帶著烏堐,出了花園,沿著一條林蔭小道往前走。烏堐發現了更多的木房,木房越來越多,但行人卻不多,行人大多跟普通百姓差不多,隻有極少數人一身匪氣。這個山頂上的村寨,與其說是一個匪穴,不如說是一處世外桃源。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人上前盤問,就輕輕鬆鬆通過了幾道防守嚴密的關卡?

    一邊走一邊看一邊想,他隱隱察覺到,帶路的這個花農可能不簡單!首先,在第一眼看見這老頭的時候,這老頭在瞬間移動了十幾米的距離,疾如閃電,說明這老頭有著深不可測的內功修為;其次,所有關卡都不為難這老頭,說明這老頭的地位不低,至少是德高望重之人。

    經過一處小型廣場的時候,烏堐駭然發現,廣場上立著兩根旗杆,旗杆上吊著兩個籠子,籠子裏擱著兩顆頭顱,頭顱已經明顯腐爛,像是人頭,但zui中有獠牙,腐rou中明顯露出青色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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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麽人的頭顱,怎麽感覺像個怪物?”烏堐心中暗想。

    當他從另一棟木房前經過時,不經意間發現,房前平地上有一qun小孩正在戲弄兩個殘障成年人!兩殘障人都是男性,似乎無法直立行走,隻能以手當腳,像牲畜那樣走動!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有心上前勸阻那qun頑童。

    “他們是兄弟倆,得了軟骨病。像這種體格不健康的人,咱們這裏並不少見。”老頭淡淡地說。

    “這裏山清水秀如同仙境,怎麽會出現這麽多殘障人呢?”烏堐說著,滿臉困惑。

    老頭:都是近親結婚惹的禍。山上人丁稀少,山下的人又不敢上來,甚至沒有人敢從山下經過,這裏缺少健康血脈的加入,日子一長,弊端盡顯。如此下去,就算這個山寨沒有被敵人摧毀,也遲早會自我毀滅。正因為如此,大家不得不立下規矩,禁止近親婚配,三代之內的近親連談情說愛都不允許。否則,亂棍打死。

    烏堐似有所悟,繼續前行。經過一處石牆的時候,他再次停下了腳步。石牆裏麵是個小院子,院子本身十分尋常,不尋常的,是這個院子被一大qun裝備精良的土匪看守著,明崗暗哨遍布院子的每個角落。有的守衛手中居然還有激光槍這種超前先進的大殺器!

    好奇之心頓起,他悄悄用天眼偵察了一下裏麵的情況,但並沒有發現幽蘭和惜蘭的蹤影,倒是發現了一個鐵人,很可能也是機關獸。跟剛才跟自己交過手的兩個機關獸一樣,這個鐵人也是身披盔甲,臉部被頭盔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也會轉動頭頸。不過,這個鐵人跟剛才那兩個鐵人有明顯區別:這個鐵人的軀幹和四肢跟一大塊圓柱形的銅合在了一起,那塊銅起碼有幾噸重,鐵人僅僅露出頭頸部和少部分肩膀。

    “前輩,這裏麵的機器人,怎麽跟剛才那兩個機器人不一樣?”烏堐好奇地問。

    “這屋裏的,不是什麽機器人。”

    “是機關獸?”

    “不是機關獸。”

    “那是什麽?”

    “敵人。”老頭漠然說道。

    “敵人?”烏堐心中暗自嘀咕起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可能的話,順便把這個人救走!隻是,此人的身體跟這麽重的銅塊澆鑄成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圓柱體,我沒法帶他下山,這該如何是好?”他沉思片刻,問:“前輩,既然是你們的敵人,為何不直接殺了他?”

    老頭:如果能殺,早就殺了。現在殺也不行,放也不行,難啊!再多關幾日,說不定就會引來敵人的報複,敵人一旦報複,這個山寨難免遭受滅頂之災!這可是幾百條性命呐!

    烏堐:如果放了他,你們的敵人是不是不會報複了?

    老頭:放了他,其他敵人也許不會對我們痛下殺手了,但是被放的這個人會狠狠地報複我們。

    烏堐:就沒有和解的餘地嗎?

    老頭: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幾百年結下的死結不是三兩天所能解開的。

    一向仁義至上的烏堐正欲做思想工作,老頭擺擺手,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這件事恐怕不是你能cha手的,更何況你現在是自身難保,就不要多生事端引火燒身了。至於我們這幾百號人,是福是禍,由天來定吧。走吧,關押你朋友的地方,馬上就到了。

    老頭帶著烏堐,順利通過最後一道哨卡,朝林蔭下很不顯眼的一棟小木房走去。讓烏堐感到寬慰的是,這個結果跟自己對馬甲土匪的審問結果基本吻合。這說明,這老頭沒有騙他。再用天眼一掃,果然發現了幽蘭和惜蘭!

    兩人被捆綁得嚴嚴實實,兩人身前的地上,還躺著四個昏迷不醒的男子?!

    神馬情況?

    懷著激動而訝異的心情,烏堐加快腳步走了過去。老頭說:“我已經把你帶過來了,能不能把人救走,就看你自己的了。我先走一步,你好自為之!”

    說著,老頭沿來路離去。

    “多謝前輩!”烏堐衝著老頭的背影抱拳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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