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怎麽不打了?繼續呀!”尉遲彪急道。

    “打不過,快跑!”烏堐喊道。

    “跟高手過招,多大的榮幸啊,多好的機會啊,怎麽能不戰而逃呢?”

    “要打你去打,我們先歇會兒。”覃仚兒一邊跑一邊說。

    “唉……,別這樣!”尉遲彪仍然站著沒動,正在興頭上的他根本舍不得離開。火人抱起一根熊熊燃燒的木柱子,朝尉遲彪攔腰掃來,尉遲彪一個後空翻躲過,然後朝烏堐追了過去,說:“我們三個是一個集體,我必須顧全大局,算了算了,撤!”

    火人抱著木柱子猛追過來,他這一跑,身上的火勢更旺了,木柱子的火勢也更旺了,火人奔跑的動作很快變得遲緩起來,動作開始僵硬變形,又追出一條街之後,好像跑不動了,身體一晃差點摔倒,火人把木柱子撐在地上,勉強穩住重心。

    “我孟老鬼闖蕩武林一百年,沒想到落到如此下場!來生若能重新做人,我發誓,再也不來這個狗屁仙界了!我一定要去凡間,一定去……凡……間!”

    “快看,那家夥快不行了!”覃仚兒停下腳步,迴頭望著火人,心中竊喜。

    烏堐渾身一震,“孟老鬼?怎麽是他?”接著,他衝著對手大喊道:“孟爺爺,對不起了!我答應你的解毒丹還沒找到呢!”

    “惜哉……惜哉……嗚唿……哀哉!”尉遲彪搖頭晃腦神色淒然,“如此武林高手,就要化作一捧骨灰了!人間少了一個武王,陰間多了一個怨魂,世道不濟,生死難料啊?”

    火人垂死掙紮著,他的身體和木柱子越燒越旺,很快隻剩下一副骨架,骨架停止掙紮,但仍然在柱子的支撐下勉強保持站立姿勢。又過了一會兒,火人的骨架散了開來,木柱子轟然砸在骨架上。

    “別看了,走吧。”覃仚兒扭過頭去,不忍心看到這慘烈的一幕。剛剛還對這個對手恨之入骨,現在又非常同情,“如果不是因為這場天災,這人必將會成為叱吒風雲的大人物,隻是,如今……,唉,灰飛煙滅!”

    “奇怪,孟爺爺是怎麽來到仙界的?難道老家和仙界之間還有別的域門?”烏堐說。

    “師弟,你認識這個人?”覃仚兒問。

    “我老家也有一個孟老鬼,跟我有點過節。我的武功之所以如此低,又是因為拜他所賜。他封掉了我的一處大穴,至今無法解開。”烏堐說,“不過,我老家的孟老鬼的武功沒這麽好,也可能是同名吧。”

    “哦!”尉遲彪恍然,接著試探性地問,“師弟,既然孟老鬼已經被燒成灰了,你還恨他嗎?”

    “我現在突然覺得,孟老鬼並不可恨,而是可憐!”烏堐悵然道,“把武功練到如此境界不容易啊,眼看就要達到得道成仙的境界了,卻突然慘遭橫禍,頃刻間萬事皆休,這事無論落到誰的頭上,都是令人無法接受的結果!”

    尉遲彪說:“如果孟老鬼能活下來,我不介意天天被他揍,好讓我多學點真功夫。”

    “仙界不是曾經的仙界了。”覃仚兒有些傷感地說,“仙界早就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仙人們視百姓如草芥,一個個極端自私,隻知道無休止地掠奪修煉資源,殺人奪寶無惡不作,全然沒有匡扶正義的作風。千千萬萬受欺負受壓迫的人們,為了活下來,無所不用其極!這一切,導致仙界戾氣滋生,怨聲載道。也給了鱷魚人插手仙界的事務提供了借口。鱷魚人借口維護哈戈尼亞人的利益,派來幾艘太空戰艦,把索安因泰人趕跑,獨占了仙界。依我看,這次的天災,歸根結底可能是人禍啊!隻有讓惡念滔天的仙界徹底毀滅掉,才有可能在廢墟上重新建起一個和諧的新世界!”

    “隨著九天之上的飄浮島一個個掉下來,仙人們高高在上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從今往後,修真界的修士們跟普通百姓一樣,生活在俗世間,沒理由瞧不起凡夫俗子了。”尉遲彪說。

    “話是這麽說。但是,修士們的劣根早已深入骨髓,他們沒那麽容易放棄惡念的,我估計,幸存下來的修士們會繼續禍害凡人。”

    烏堐自言自語輕聲說:“沒有誰一生下來就是大惡人,很多人之所以心中充滿了邪惡的念頭,肯定是後天環境使然,肯定是後天遭遇使然。高高在上的飄浮島並不是惡念的源頭,飄浮島雖然毀掉了,但是惡念源頭仍然存在。隻要滋生惡念的土壤依然存在,就會源源不斷地有人染上惡習,偏離正道,成為惡人,禍害蒼生,也禍害了自己。”

    就在三人高談闊論的時候,孟老鬼已經被徹底燒成灰燼了。三人準備離去,就在這時,從另一棟燃燒的木房子中又衝出來一個渾身著火的人!

    “戒備!”

    尉遲彪條件反射地拔劍橫在胸前,全神盯著那個火人。火人衝到街上後,就地打滾,試圖讓身上的火焰熄滅。可是滾來滾去,火焰一點沒有變小。

    “啊……!啊……!救命啊!”火人大聲喊道,是個男人的聲音,煙熏火燒之下,嗓音變得怪怪的,聽上去很是瘮人。

    “快救人!”烏堐下意識地準備衝過去。被覃仚兒一把拉住了。

    “你是誰?是不是又想暗算我們?”覃仚兒十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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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孟波仁,沒想害你們!”

    “孟波仁?這人是誰?”覃仚兒皺眉道。

    “是我的初中同學,外號土憨巴,也是我的死對頭!”烏堐說。

    “對對對,我就是土憨巴,救我!”

    “哦,那我們救還是不救?”覃仚兒說。

    烏堐想了想,說:“我跟他之間的恩怨以後再算,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麵前,先救了他!”

    說著,他幾步衝到土憨巴身邊,把綢布包和劍鞘往地上一放,脫下自己的破上衣,用上衣使勁撲打土憨巴身上的火苗。覃仚兒和尉遲彪趕緊上前幫忙,但苦於手頭沒有趁手的滅火器具,關鍵是沒水,三人的相助並沒起到明顯效果,眼看著土憨巴就被燒成焦炭了!

    “算了,算了,想必天要滅我,我隻能認命了!”土憨巴放棄了掙紮,一動不動趴在青石板路上,“烏堐,看在鄰居和同學的份上,幫我個忙,好嗎?”

    “隻要我能辦到,這個忙我幫定了,說吧!”

    “我和我老爺爺遠道而來,是為了報仇!可是,我老爺爺已經死了,我也活不成了,這仇是報不了了……”

    “呃,你們不是本來就住在涵鄴城嗎?你們還有一處很大的宅院呢!”

    土憨巴:有嗎?我怎麽不知道?我隻知道要找仇人報仇!

    “唉……,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化幹戈為玉帛……”尉遲彪說。

    土憨巴打斷了尉遲彪的話,怒道:“我們爺孫兩個追蹤仇敵數千裏,為的就是手刃仇敵,絕無和解的可能!”接著,他聲嘶力竭地喊道:“烏堐,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你的仇敵是誰?”烏堐問。

    “狸猻子!”

    “他?”烏堐渾身一震,“我這次進城,就是為了找他!也罷,我答應你了!”

    “他跟你也有仇?”土憨巴問。

    “我想不起來他和我有什麽仇?不過,我這次的確是來找他的,隻是,老同學,實不相瞞,我們三個沒這個實力殺他,我們其實是來送死的。”

    “為什麽……?”土憨巴十分失望,淒然大喊,“為什麽好人一個個喪生火海?為什麽惡人卻活的好好的?老天爺有病,老天爺神經病!”

    “盡管我們三個不是狸猻子的對手,但我們仍然會拚死一搏的!”烏堐安慰道。

    “……”

    土憨巴久久沒有迴話,身上的火焰哧啦哧啦地燃燒著,身體肌肉不斷收縮,體型漸漸變小。

    “土憨巴,你死的這麽慘,我不恨你了,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烏堐說著,神色痛苦。

    “烏堐,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別忘了替我孟家報仇!”土憨巴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話來,把烏堐嚇了一跳。

    “土憨巴,你還沒死啊?!!!”烏堐又驚又喜。

    “你真的不恨我了?”土憨巴問,仍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是的,我不恨你了。”

    “你剛才答應我的事,可還算數?”

    “我答應你,從此跟狸猻子勢同水火,不死不休!”烏堐發誓道。接著,他語氣一轉,悲悲切切地對土憨巴說:“你別嚇我了,你就安心地去吧,黃泉路上,多照顧一下你家孟老爺爺!”

    土憨巴再次沒了動靜。

    烏堐起身站起,把破衣服穿上,背上綢布包和劍鞘,對覃仚兒和尉遲彪說:“大長老對我的夢境考驗,太詭異了,太嚇人了,害你們兩個跟我一起擔驚受怕!但願這個噩夢早點結束,讓我早點醒來。隻是,如果我醒來,我可能就看不到覃師姐了!唉……!我們走吧,去找狸猻子。”

    才走了十幾米,身後又傳來土憨巴的聲音,“烏堐,你還沒問我狸猻子在哪裏呢?你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闖,如何能找到他?”

    烏堐猛然迴頭,發現土憨巴幾乎被燒成了焦炭,體積已經縮小了一半還不止,驚訝地說:“土憨巴!??!你還沒死?”

    “烏堐,我正在死呢,我還有事沒告訴你,沒敢死透。要找狸猻子的話,沿著左邊那條街道一直走,在下一個十字路口左拐;然後一直走,在下個十字路口還是左拐;然後一直走,在下個十字路口還是左拐,然後一直走。”

    “這……,左拐左拐再左拐,不是繞一圈,迴到原地嗎?”

    “不是的。我這是為了讓你退迴去,可是身後的路已經被坍塌的木房子和火場堵住了,隻能兜圈子繞迴去了,繞迴城門口後,朝右拐,穿過一片竹林,你會看到一棟石頭砌成的高樓大廈,狸猻子和他的幫兇們,就住在那棟大廈裏麵。大廈的名字叫逍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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