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怎麽不迴家呢?跑哪裏去了?”烏堐等了一會兒,看了看手中拎著的空瓶子,想起借煤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於是歎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朝熊雄(他同學,外號大熊)家走去。他這是做最後一次嚐試。如果還是借不到煤油,他就不借了。之所以最後才想起熊雄,是因為他知道,熊雄家同樣是困難戶,可能真的沒有煤油借給他。

    正走著,他發現路上有一條蚯蚓,蚯蚓不知怎的跑到路當中來了,身上沾滿了灰塵,正在拚命掙紮,試圖迴到yin涼的路邊泥土裏去,卻gao不清方向,掙紮了老半天還在原地,而且似乎沒什麽力氣了,幾隻螞蟻發現了這條蚯蚓,正試探著叮咬蚯蚓,打算把蚯蚓抬迴去改善夥食。

    “唉……,看來你遇到的麻煩比我遇到的麻煩要大得多,跟你相比,我已經算很幸運了,我還有一個爺爺在照顧我,我還有大熊和五加皮等好朋友。”烏堐蹲下去,撿起一根小枯枝,把枯枝折為兩截當筷子,夾起蚯蚓,把蚯蚓放到路邊shi潤的泥土中。蚯蚓掙紮著鑽入了泥巴中。

    救下蚯蚓後,烏堐鼓起勇氣朝熊雄家走去。突然,他仿佛聽到有人在跟他說話:

    “好一個先天道命之體!這種傳說中的絕佳資質居然被宗主大人發見了!小把戲,你的表現還算不錯。這樣吧,我給你五年時間,五年時間裏,如果你能獲得三個一百分,你就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成為叱吒風雲的豪傑,你願意接受我對你的考驗嗎?”

    這個聲音好像不是用耳朵聽到的,而是在他心中響起來。聲音有些發飄,似有似無,透著一股滄桑味,似乎經曆了漫長的年代,才最終傳到他的心中。

    “誰?”

    烏堐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誰在跟他說話。

    “小把戲,別看了。實話跟你說吧,我看得見你,但你不可能看見我。”

    “你到底是誰?”

    “我是公孫旭,是你的考官。你不需要說出聲來,你心裏在想什麽,我全都知道。”

    “哦……!”烏堐想起爺爺那些閃爍其詞的話,這次聽到的奇怪的聲音,再次印證了爺爺的話,於是興奮地想著:“三百分?沒問題!是語數外三百分還是……?”

    “小娃娃,我指的三個一百分,跟你在學校裏學的功課毫無關係。”

    烏堐:哦!是哪三個一百分?

    公孫旭:仁忍韌,各一百分。

    烏堐:哦!我要怎麽做才能得分?怎麽做會扣分?

    公孫旭:一般情況下,我不會提醒你該做什麽,也不會提醒你不該做什麽。我隻是在暗中觀察你,觀察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得分還是扣分,我說了算。

    烏堐:哦!那剛才我能得多少分?

    公孫旭:仁,零分;忍,兩分;韌:兩分。

    烏堐:才兩分呐?

    公孫旭:我已經放低評分標準了。這兩分相當於是白送給你的。

    烏堐:兩分也好。隻是,唉,大黃怎麽還沒迴來呢?該不會被黑背咬傷了吧?

    公孫旭:你家的狗……,不會迴來了。

    烏堐吃了一驚,心中冒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想到大黃是為了救自己才衝上去跟黑背血拚的,心中非常難受,“難道它被黑背咬死了?不行,我得去救它!”

    公孫旭:“大黃被傷到要害,暫時還沒有咽氣。找它的話,還是算了吧,你肯定找不到它的。它會躲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獨自度過它生命中的最後的時光。忘了大黃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不要讓大黃白死了。”

    說完,公孫旭的聲音消失了,任憑烏堐如何追問,再無任何動靜。

    對烏堐來說,大黃雖然是一條狗,但跟親人是一樣的。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大黃,他的心裏非常難受,眼中還閃著淚花。可是迴想起爺爺的忠告,再想起剛才那個神秘而滄桑的聲音,他百感交集,心中暗想:大黃,你一路走好!我不會讓你白死的,我會努力的,我會在五年之內拿到三個一百分的!仁忍韌,我一定能做到!爸媽的秘密,我一定要弄清楚!

    他知道有神秘高手在暗中關注著自己,不想讓對方看的自己傷心淚落的樣子,很想強忍著不要讓眼淚流下來,但畢竟年少,還沒那麽堅強,兩顆不爭氣的眼淚,還是從發燙的眼窩中滾落下來!

    他趕緊把眼淚擦幹,深深地唿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然後朝熊雄家走去。

    熊雄正準備去放牛,發現烏堐來了,於是立即迴到家裏,“爸,烏堐來了。”熊雄對父親說。他父親跟他一樣是個胖子,鄰居們稱他胖大海。在那個物資奇缺的年代,像他這樣胖的人是很少見的。胖的原因不是因為吃得多,其實胖大海家裏跟烏堐家裏一樣,經常斷糧,隻能靠吃野菜度過青黃不接的日子。用胖大海自己的一句話說,他喝水都長rou。

    胖大海來到門口,望了望心事重重的烏堐,注意到烏堐手中拎著個空油瓶,而且眼圈發紅,再聯想到剛才的狗叫聲,猜測烏堐受委屈了,很想幫助一下烏堐,可又想起烏堐爺爺的話來,說不允許任何人幫助烏堐,否則就翻臉不認人。他想了想,對熊雄說:“烏堐可能是來跟你耍的吧,你陪他耍,我去挑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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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雄:爸,我看他那樣子很難過,他是不是來借東西的?對了,我們今早不是剛撿到一筆錢嘛,我們借點錢給他花吧?

    胖大海:兒子,烏爺爺幫過我們家很多忙,有一次你得了腮腺炎還是烏爺爺用土方子幫你治好的呢,我們家欠烏爺爺太多的人情了,我也想幫一幫烏堐和烏爺爺。隻是,今天早上撿到的那筆錢來曆不明,必須原封不動地保管好,一分錢都不能動。至於我們欠烏爺爺的人情,我們找別的機會還他們,記住了嗎?

    熊雄:我知道了。

    胖大海挑著一擔木桶從後門出去了。

    烏堐猶猶豫豫地走到熊雄屋簷下,猶猶豫豫地小聲說道:“大熊,你在家嗎?”——大熊是熊雄的外號。

    “烏堐!我在家!”熊雄趴在窗口,笑眯眯地隔窗看著烏堐,“進來玩吧!”

    “大熊,我不是來玩的。我……”

    “烏堐,有什麽事就直說吧,你是我的好朋友,不管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說的。”

    “可不可以借……我一點……煤油?”烏堐的聲音比蚊子還輕,一手拎著煤油瓶,一手很不自在地搓著手指頭。

    “哦,這個呀……”熊雄看了看父親離去的方向,“正好我爸不在家,我借給你就是了,帶油瓶了嗎?”

    烏堐把空瓶子從窗口遞給熊雄,“一點點就夠了,我肯定會還的。”

    “嗨,我們是好朋友,一點點煤油算什麽呢,我幫你去倒。”說罷,熊雄拎著烏堐的空油瓶,徑直走到裏屋,找到了自家的油瓶,拎起來借著窗口的亮光一看,發現自家的油瓶也快見底了,隻有大概一百毫升煤油了。他用一張紙做了個漏鬥,把漏鬥cha在烏堐的煤油瓶裏,將自家的煤油往烏堐的空瓶子裏倒,“咕嚕嚕,咕嚕嚕,……”那一百毫升左右的煤油,被他全部倒進了烏堐的空瓶子裏。

    “烏堐,不好意思,隻有這麽多了!”熊雄把煤油遞給窗外的烏堐,憨憨地一笑。

    “已經可以了,謝謝你,大熊!”烏堐十分感激地說,眼眶一熱,又差點流淚了。他趕緊轉過身去,說:“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會忘記的,永遠不會!”

    烏堐帶著好不容易才借到的煤油,往自家走去。烏堐和熊雄不知道的是,熊雄的父親胖大海此刻正在屋後的一棵柏樹後默默地注視著烏堐,喃喃低語:“黑伢子啊,你爺爺幫過我不少忙,我本當好好迴報於你,可是你胖叔能力有限,隻能眼看著你受苦卻無能為力,胖叔慚愧啊!”

    晚上

    烏堐在煤油燈下寫作業。烏老頭隻是大概問了問烏堐,向誰借過煤油,誰拒絕了,誰答應了?然後就默不作聲,坐在角落裏悶頭抽老旱煙。

    讓爺孫倆難過的是,狗狗大黃一直沒有迴來!烏堐聽鄰居說,大黃敗在黑背zui下,半身癱掉了,癱掉之後,大黃拖著重傷之軀,依靠兩條前腿吃力地往後山爬去。烏堐根據鄰居所指的方向,順著血跡找了一段路,但沒能找到大黃,而且最後血跡也消失了。現在,看著明亮的油燈,想起兇惡的黑背,想起仗義的大黃,烏堐淚眼朦朧,作業本上原本非常工整的字跡也被淚水弄得模糊了……

    後山,一個小型山洞中,擺放著一個神龕,神龕上擺放著祭品,三支香正發出微弱的紅光,筆直地升起三縷輕煙。一截短短的蠟燭,正淌著白色的淚花,跳動著淡huang色的火苗,給黑暗的小山洞帶來一點點光亮。

    這個小山洞,當地人稱之為雙黿洞,位於落凰峰東麵的山坡上。

    突然,筆直的輕煙擾動起來,緊接著,從洞口傳來一串清晰的腳步聲,有人打著火把走近神龕。

    來者就是孟村長。這個小山洞,就是他們孟家祭祖的地方。孟村長站在神龕前,雙手合十做了幾個揖,神色莊重。接著,他在神龕前麵的蒲團上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抬頭,凝視著神龕上孟家先祖的雕像,說:“孟家列祖列宗在上,晚輩有事想問,還望指點迷津。”

    三支香在繼續燃著,三縷輕煙筆直朝上,碰到洞頂岩石後,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孟村長跪著沒動,靜靜地等待著。

    突然,三縷輕煙再次擾動起來,孟村長見狀,又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講述了他心中的困惑,他的困惑主要來自於烏岩鬆夫妻失蹤一事,還有黑風堖茅草地裏那詭異的怪圈,和那兩顆非常先進的導彈。他意識到,那一天肯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此事是福是禍,他難以做出判斷,也不知道今後該怎麽做?

    輕煙的擾動越來越劇烈,少頃,洞中響起一道十分沙啞而低沉的聲音:“福禍難分,多看少動”

    孟村長想了想,再次提問:高手來自外麵,還是出自內部?

    他再次聽到那個沙啞的聲音:此地一無天材,二無地寶,隻有天坑,還有地穴,外麵的人不會輕易進來遭罪的。

    孟村長繼續問:這次出現的高手十分厲害,想不起來誰有如此功夫。如果此人來自內部,此人最有可能是誰?

    答案讓孟村長十分意外,答案是:烏岩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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