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比楚澤他們預想的還要順利,原本以為還要應付一些疑問和刁難,不曾想所過之地的人看到他們一行風塵仆仆的狼狽模樣,連詢問的興趣都沒有。


    “還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啊?”


    待到快要走出圍繞蠻族爭奪的這片疆域,蠻震山低聲問道,語氣裏難掩劫後餘生的興奮。


    楚澤也不太了然,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這片區域?


    “你看看我們的樣子,”縱然是身經百劫,蠻鬱此時也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惶惶然宛如喪家之犬,是不是更像不得已頹然離去的失敗者?”


    眾人各相環顧,都不禁啞然失笑。


    “好了,我們要計劃一下將來的事情了,”蠻鬱頓了頓,收斂起笑意,肅然道,“現在我們太弱,想要解救同族未免力有不逮。當務之急,還是要籌謀如何變得更強!小澤,你有什麽想法?”


    先前境況危急,楚澤還沒有怎麽在意,現在總算暫時安全,再聽到他們一口一個“小澤”的稱唿自己,總感覺有些別扭,心裏忍不住想起前世的某些不健康畫麵。


    無力去辯解計較這些,聽得蠻鬱的發問,楚澤便迴道,“鬱叔說的不錯,族人相救之念不能忘,但也要先存身立命!”


    蠻鬱點了點頭,“如今蠻神已逝,沒有了庇護,我們還是離群避世,藏形斂跡為首要。”


    “以後就要多靠小澤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楚澤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跟他們說過自己要去火神宮的事。


    “幾位叔叔,”一念及此,楚澤心知還是早說為好,拖得越久,反而會給他們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我怕是不能跟你們一起了!”


    “怎麽?”


    楚澤就把關於自己身上火神印記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最後道,“既然火神宮召喚,我覺得最好還是要去,否則後果堪憂。”


    “也罷,”蠻鬱道,“小澤若是能夠在火神宮出人頭地,到時候也能對我們照拂。甚或得勢之後,可以直接讓那幾個部族交出我們的族人也說不定……”


    楚澤不禁莞爾。


    火神宮中人不知凡幾,不管是論背景還是論能力,隻怕自己都排不上號,想要有那種號令一方的威儀,無異於癡人說夢。


    “離開之前,我先幫諸位叔叔培養一下氣感,說不定可以就此踏入修行之列!”


    七人體內都有蠻魔賜予的元力,多少不同,數量不一。所損所耗均可通過攝入食物來恢複,可以說也在煉精化氣這一步,隻不過不能為自己所控,且被限製,不能突破極限。


    如今蠻魔已死,滯留在他們體內的元力隨著時間流逝,源自蠻魔的印記也會漸漸磨滅。到時候不外乎兩種結果,元力消散,或是化為己用。


    楚澤現在要做的就是助他們將這股元力徹底的化為己有,而後再帶他們感應天地元力的存在,固然不能一步登天踏入先天之境,但為日後突破時省下不少麻煩。


    “好,那我先來!”蠻鬱自告奮勇。


    楚澤點了點頭,兩人盤膝坐定,楚澤兩手搭在他的肩頭,如往常修行一樣,進入了瞑坐的狀態。


    其時諸人背後是綠意莽莽的青山,一條飛瀑如鍛斜掛山壁之上,幾人身處山穀之中,身畔是飛瀑流泉衝擊而成的粼粼碧湖,波光如鏡,草木的清香彌漫充斥,說不出的靜謐和安詳。


    心隨境轉,境由心生。


    紛繁俗務萬千恩怨,仿佛在此時都被關在這青山碧水之外。


    楚澤的狀態出奇的好。


    或許是這流瀑的轟鳴襯托下的安謐,或許是對某一段過往的告別……


    盤踞在蠻鬱心頭的元力如一條饑餓的蟒蛇,軟塌塌的趴伏在那裏,奄奄一息。


    元力泛著的微光如狹細蛇眸裏灰暗的生命之火,那是蠻魔逝去元力消散的征兆。若是聽任這微光熄滅,便再吞虎食龍也無濟於事。


    這元力與楚澤同源,跟楚澤的魂力碰撞,立時煥發萬千光彩,生龍活虎起來。


    不過很快,這些光彩就如長鯨吸水般被納入到了楚澤的魂力中,水到渠成一般,竟然沒有分毫抵觸。


    元力光芒一漲一滅,本來就像滴入沙漠的水,即將消散。但就在此時,楚澤元力湧入蠻鬱體內,轟轟然在蠻鬱心髒上方如大河般流淌!


    較之蠻鬱的元力,楚澤當然要渾厚一些,但數量上的差距其實並不太大,更關鍵的是生生不息,靈動如意。


    本要消散的元力在得到了楚澤的元力加持,這才穩定下來。


    如此仍舊不夠,兩股元力雖然同源,但蠻魔跟楚澤終有不同,楚澤也僅僅維係住了這股元力不散。而即便是兩者百分百的相同,楚澤收伏為己用輕而易舉,若令其為蠻鬱所用仍舊十分困難。


    好在還有魔心!


    來自魔心的玄奧之力滲透到楚澤的元力之中,又遞延入蠻鬱的元力。兩股控製之力,當即徹底降服了這股元力!


    柔順如水草,融入血液,鑽入了蠻鬱的心髒中。


    再過片刻,就見這股略顯蒼青的元力如一條水蛇,在心髒的房室和孔竅中若隱若現,跟蠻鬱融為了一體。


    “好了,”楚澤微鬆一口氣,以自身的元力牽引著蠻鬱的元力,開始穿行他的筋絡。


    修煉之要,運行周天乃是根本。便是最弱的修士,筋絡通暢也為尋常。蠻鬱自身擁有的元力已經不弱,但全身隻有幾條常用於戰鬥的筋絡暢通無阻,其餘還很滯澀。


    楚澤就如開疆拓土的長槍利劍,一點點的把蠻鬱的筋絡打通,饒是他已經不弱,一圈下來也覺得神乏力虧。


    “鬱叔,記住這條元力運行的路線……”


    蠻鬱心知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早就全神貫注。


    “接下來……”楚澤倏然開啟了搬山!


    他自身早已習慣這種群山環繞乃至饋壓己身的窒息和沉悶,蠻鬱卻是第一遭感受,一瞬間就覺得唿吸閉塞,全身骨頭好像都要被碾壓成碎末!


    整個人好像沉入深海,四麵八方全是沉重的擠壓之力,喘不上氣,身體想要從內炸開,又像被外力碾成粉末。


    “運轉元力,纏繞這些山,把它們搬入體內……”


    楚澤的聲音想起,蠻鬱立時迫不及待的照做,就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已經歸屬於他的元力從身體裏遊走出來,纏繞住離他最近的一座山,撕扯著往身體裏拽動。


    砰砰砰!


    元力山炸碎開來!


    那些細碎如石塊的元力被卷入了蠻鬱體內!


    “嘶~~~”


    他發出一聲疼痛的低嘶,棱角分明的元力塊在筋絡間流淌,翻滾著,不斷攢刺撕拉筋絡。


    蠻鬱都懷疑,自己的筋絡會被這些元力劃拉的支離破碎。


    蠻族骨子裏堅毅的勇武之氣被這持續不斷的疼痛激發出來,他咬緊牙關,死死的保持著頭腦清醒。


    元力在流淌中震蕩,如一條小溪,卻內蘊如漩渦般的迴旋撕扯之力,把那些元力塊磨掉棱角,一點點的粉碎,融入溪流,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疼痛太久,蠻鬱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但身體終究有極限,全身上下因為疼痛不斷顫抖的肌肉也快要沒有了反應。


    就在此時,楚澤悄無聲息的抽迴了手。


    搬山而來的元力,轟然流散。


    在楚澤起身休息了有一刻鍾的功夫,蠻鬱這才睜開眼睛,目光裏還有餘悸。


    他全身都被汗水濕透,精神卻很好,隻是身體有些不聽使喚,搖搖晃晃,好似喝醉了酒。


    “原來這就是修行……”他喃喃自語。


    楚澤點了點頭,“蠻神的法子確實粗暴了些,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被這些元力塊摩擦過的筋絡會變得更加厚實堅固,更有利於修行。以後就要靠鬱叔你慢慢去感受這些遊離在天地間的元力了,在能切實的感應到之前,還是要靠進食富含精氣的食物來推進元力的增長才行……”


    楚澤可以幫他把蠻魔賜予的元力徹底化為己用,打破極限的禁錮。但也隻能帶他們感受一下天地元力的存在,卻不能保證他們自己也能夠隨時進入這種狀態。


    就在這清幽的山穀裏,楚澤又幫其他六人也馴化元力,感悟天地,如此下來,悠悠三日方才競功。


    三日之後,蠻鬱已經能夠偶爾吸納天地間的元力來增幅自身,不必再全憑進食,資質算是最好的,假以時日想必就能完全掌握這種狀態。而其餘六人也有兩人可以如他一般,隻不過另外四人始終無法捕捉天地間遊離的元力。


    “鬱叔,我就要走了,你們接下來有什麽具體的打算嗎?”


    終於得窺修行之妙,雖然每一次修行都要承受劇烈的疼痛,但與這疼痛伴隨而生的是元力漸厚的滿足感。疼痛仿佛勳章,讓蠻鬱更加滄桑和成熟。


    “我打算找一個偏僻少人,遠離其他部族的地方,休養生息,再圖謀壯大之事。可惜,小澤你不能跟我們一起了!”


    楚澤點了點頭,對蠻鬱的選擇並不意外,他笑著道,“會再見的!我相信鬱叔你能帶領蠻族披荊斬棘,走向輝煌。到時候我會循著蠻族的聲名找到你們!”


    蠻鬱大笑,拍了拍楚澤的肩膀,“我也相信,小澤你的名聲會更快的響徹蠻莽,說不定到時候會是我們去尋你!”


    休整一夜,找路未晞,隱約見金烏扶翼,一行人分兩下,各奔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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