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泛愧色,輕輕搖了搖頭,續道:“他曾是藥某的關門弟子,名叫奔水一刀,素來與世無爭,可因年輕氣盛,早已豪邁無羈,想想已和他分離了整整三年有餘,自離開後,一直杳無音訊,沒想到而今複出,竟已變得這般大逆不道!”


    穿封狂終於明白了一切,忙道:“藥前輩,既是如此,你也不必太難過了,所謂人各有誌,奔水大哥獨辟蹊徑,想必也自有其理,你就勿須介懷了!”


    藥翀也是豁達之人,並未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笑道:“那你又是怎麽知道,來雪山就一定能尋得我的蹤跡呢?”


    穿封狂道:“對藥老前輩的一些習俗,墨文達師傅似了若指掌,是他告訴我每逢這個時節,你便會到雪山采千年人參的,這不適逢其時?所以就直奔雪山而來了!”


    藥翀略一沉思,笑容可掬地道:“原來如此,不知莫老兒近來可好?”


    穿封狂畢恭畢敬地迴道:“莫師傅祥瑞康泰,前輩勿須擔憂!”


    藥翀突然眉頭深鎖,似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緩緩問道:“恕老夫愚鈍,一直對你似曾相識,我們可否在哪裏見過?”


    穿封狂笑道:“不知前輩還能否憶起,前日不久,在即慕仙山的山腰,我曾與你失之交臂?”


    藥翀頓時茅塞頓開一般,哈哈笑道:“我就說,這位小英雄怎麽這般麵善,莫非從那時起,你就已經開始在尋我索取解藥了?”


    穿封狂道:“豈不是嗎?那日我去得即慕仙山,遇到一個鬼靈精怪娃娃,可把我折騰了一番夠嗆的,若不是他一番倒騰,錯過了追趕藥老前輩的最佳時機,我也不至於差點命喪雪山了!”


    藥翀不由哈哈笑道:“這個鬼靈精叫舒靈童,今年才八歲,就是山下花家村的人,自幼沒了爹娘,我便將他收養在了足下,授他一些學術,自是調皮搗蛋得緊!”


    他臉上自得的笑靨難以掩飾,顯已把這舒靈童當成了至寶一般!


    穿封狂笑道:“難怪他小小年紀,功力竟這般深厚,原來是得到了藥老前輩的真傳,他的作為,實非一般泛泛之輩可予匹敵!”


    藥翀驕矜地笑道:“自奔水一刀離去以後,我便精心傳授他武功,他天資聰慧,聰明伶俐,學什麽都快!”


    微頓又道:“據我估算,你師兄已經中毒五日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啟程吧,再晚些,恐就無力迴天了!”


    穿封狂隻一點頭,二人便展開上乘絕學,如風馳電掣般行駛在迴轉的路上……!


    二人邊行,邊一路談笑風生,隻聞藥翀道:“想必穿封英雄也是重情之人,這般年紀輕輕,就廣識天下英雄豪傑,竟連獨步武林的四神之一墨文達也聚你為友,可見非同一般!”


    穿封狂道:“實不相瞞,在下已深得叫花師傅、墨文達師傅、還有尚名鶴師傅三人的言傳身受,他們三人,都已將畢生絕學傾囊相授,隻可惜尚名鶴師傅業已撒手人寰!”


    說著,頓時黯然傷神起來!


    藥翀歎道:“沒想到名鶴為我們四人當中最小的一位,殊不知最先扶杖而去,真是可惜呀!”


    微頓又道:“難怪方才穿封英雄在負傷之下,還能力抗雪崩潰發,敢情你已齊聚三大戰神之力,這般膽大如鬥,也不足為奇!”


    穿封狂道:“藥老前輩過獎了,若非老前輩及時趕到,恐怕在下早已命喪黃泉,死無全屍了!”


    藥翀威嚴以道:“我們‘蒼龍四神’,又被江湖人稱為‘四大戰神’,你能獨具其他三神之力,實為世間殊尤,我藥翀也不禁為之刮目相看!”


    穿封狂雖然已身具三神之力,但在藥翀麵前,自已不敢班門弄斧,畢恭畢敬地道:“前輩如此抬舉,著實令晚生汗顏無地!”


    藥翀不由哈哈笑道:“好了,我得先迴即慕仙山取解藥,因你師兄中毒時間太長,我務必親自前往施救,也趁此機會,好去看看幾位已時隔多年未見的老友了!”


    兩人一路向著花家村方向奔去,不覺已過了冰天雪地的境地。


    那邊,又是暖陽一片,雖無什麽刺眼的光芒,但比那起雪山之中,倒也爽朗得多,暖和得多!


    二人日夜皆程,馬不停蹄,隻兩日時間,便已到了即慕仙山!


    在上山的路上,穿封狂在山腰頓了一頓,俯瞰花家村道:“這村落的人,都將您老奉若神明,奉您為他們村莊保駕護航的仙翁,藥老前輩可真是德高望重,仙名遠馳!”


    藥翀笑道:“純屬虛有之談,當年侵兵來犯,藥某憑借一己之力巧勝對手,相持之下,對方便立下‘藥翀之地不可犯之’的盟約,說來他們還算信守承諾,這麽多年,未再踏入這花家村半步,故才勉強保得了這一方安寧!”


    二人一投即合,聊的甚是愜意,不覺已舉步到了山頂之上!


    來到閣樓前,見那小孩還一直守著那已斷成兩截的石山旁邊,穿封狂忙上前道:“小兄弟,你怎麽還守在這裏?”


    此時藥翀已跟了過來,那小孩自是舒靈童,委屈地跑上前去,一把摟住藥翀哭訴道:“師傅,都怪他不好,是他讓我將你視如至寶的石山給劈斷了!”


    說著,便憋屈地指了指穿封狂。


    藥翀不由哈哈笑道:“原來如此啊,那你且說說,這位哥哥是怎麽讓你把我視如至寶的石山給劈斷的?”


    舒靈童理直氣壯地道:“前日他來到仙山鬧事,他不敵我,便使詐讓我一掌劈斷了這尊石山!”


    藥翀哈哈笑道:“童兒,記住為師的話,石山再好,他畢竟也隻是一座石山,你若誤會了好人,或許誤傷了好人,那可就悔之不及了,穿封哥哥是個大好人,趕緊給他賠個不是!”


    在藥翀膝下,這舒靈童還算是聽話的孩子,聽藥翀這麽一說,便嘟著小嘴,來到穿封狂麵前道:“穿封哥哥,對不起,靈童知錯了!”


    穿封狂忙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靈童弟弟,就不必多禮了!”


    藥翀笑了笑道:“童兒,速去煉丹房把‘花玉珠’取來!”


    舒靈童不解地道:“‘花玉珠’不是‘軟玉十香散’的解藥嗎?莫非師傅要親自和穿封哥哥前去救人?”


    藥翀笑道:“你穿封哥哥的師兄中毒已過數日,並非解藥就能施救,師傅若不親自前去,就算拿得解藥,也無濟於事!”


    舒靈童立時向煉丹房走去,邊走邊嘟囔道:“看來又要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仙山上了!”


    說完,他的背影,已消失在了那間屋前!


    穿封狂和藥翀互望一眼,也不禁為這舒靈童的天真無邪忍俊不禁,穿封狂道:“所謂履霜堅冰,這鬼精靈隻要稍加琢磨,日後,定是逸群之才!”


    藥翀自得其樂,笑意難掩,待在那裏,沾沾自喜!


    過不多時,舒靈童已拿著一個紅色藥瓶從裏屋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藥翀取過藥瓶,向他望了望道:“童兒,師傅此行,恐需些時日,你且好好看好門戶,師傅辦畢要務,即刻返迴!”


    舒靈童滿臉鬱鬱寡歡,撅著小嘴,自言自語地道:“就怪那個衆辟爺爺,若不是要看管好他,每天督促他按時吃藥,我……!”


    沒待他把話說完,突聞藥翀厲聲吼道:“童兒,休要胡言亂語!”


    說著,警覺地望了穿封狂一眼,似怕他聽出什麽苗頭一般,後又跨步來到舒靈童跟前,低聲說道:“童兒,師傅的做法,自有其道理,以後,不許再怨氣滿腹了”!


    說完,便對著穿封狂笑了笑道:“穿封英雄,我們該啟程了!”


    穿封狂見他閃爍其詞間,流露出許多不願透露的感喟和隱晦,雖疑竇叢生,自已不敢逆麟觸殤,隻能緊隨其後,雙雙疾馳而去!


    這日,瀝瀝細雨。


    巍峨於萬物複蘇的那座古刹之中,卻略顯得有些暮氣沉沉!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東郭鳶,早已麵色煞白,齒寒唇焦,奄奄一息!


    一直守在病榻前的墨文達,已是心急如焚,此去雪山雖路途遙遠,憑穿封狂的輕功造詣,也該迴來了,可遲遲不見其蹤影,這隔十日也僅剩一天的時間了,可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鳶兒死去!


    他不禁大聲喊道:“叫花,叫花……!”


    叫花也焦急萬分,聽墨文達這般高唿,倏地從門外竄了進來,道:“怎麽了?鳶兒是不是醒了?”


    墨文達有些無可奈何地道:“叫花,一定要設法救救鳶兒,一定要救救他!”


    叫花忙道:“別急,別急,穿封老弟不是還沒迴來嗎?再等等看,鳶兒一定會逢兇化吉的!”


    墨文達急道:“不行了,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再這樣等下去,鳶兒隻有死路一條!”


    叫花道:“生平第一次見墨兄如此心浮氣躁,叫花知道你心急火燎,可我們必須得等穿封老弟迴來之後才能救鳶兒!”


    墨文達何嚐不知這個道理,沒有藥翀的解藥,誰也救不了鳶兒,可今天不知怎麽就這般失態,強壓了壓心間的焦慮,緩緩說道:“叫花,你說我是不是就要失去鳶兒了?”


    叫花忙道:“墨兄,不會的,鳶兒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挺過去的!”


    東郭鳶躺在病床上,深知師傅的焦急,可就是沒辦法睜開眼睛看看師傅一眼,更開不了口對師傅說上一句安慰的話,不禁眼淚從兩邊眼角處直落不停,可見他內心的傷痛,也不亞於任何人!


    叫花道:“墨兄,不妨先去歇息吧,自鳶兒中毒以來,你就一直睡意闌珊,夜不成寐,畢竟身體要緊啊,這裏就由我來看著吧!”


    墨文達歎道:“我沒事,我一定要看著鳶兒醒來!”


    他無意間,已發覺東郭鳶的兩行淚水,不由喜道:“鳶兒,你是不是能聽見師傅說話了,你放心,你師弟很快就會拿著解藥迴來救你的,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住音方落。


    突然。


    外麵傳來一陣高唿:“師傅,我們迴來了!師傅……!”


    這真是巧不可言,墨文達正在提起穿封狂,他居然就真的來了,叫花和墨文達,頓時喜出望外。


    包括東郭鳶,也聽在耳裏,喜在心裏!


    墨文達和叫花,聽到是穿封狂的聲音,不由都瘋以似的奔出屋外。


    在上古刹的道上,遠遠望著兩個人影,急若流星地望廟上馳來,隻聽叫花道:“墨兄,穿封老弟旁邊那老頭,不是藥老怪嗎?這穿封還真有一套,竟把這怪老頭也請出山了,看來,鳶兒是適逢貴人了。”


    墨文達也高興不已,笑道:“這個狂兒,真是非同一般,走,我們去迎接他們去,藥老怪親臨寒舍,我等若不掃榻相迎,略顯有些不夠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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