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時三月,悲聲終絕,六萬蠻軍七年間藏於內心的種種,緬懷也好,悲傷也罷,在此期間都發泄一空,天罡三十六山十萬裏歸途,在馬蹄的踐踏與禿鷹的展翅下,在這三月終到了頭,勝利帶給蠻軍的除了榮耀,也有一份寶貴的心途。
這心路上有熱血,有激情,有無限暢快,有喉頭哽咽,也曾心若死灰,毫無鬥誌,甚至厭倦那反複的廝殺,但看著一頭頭兇獸斃命於刀鋒下,一朵朵獸血自半空怒放而開,心中橫刀立馬建萬世輝煌的大誌便澎湃不已,一發不可收拾。
而看著一名名袍澤因自己喪生獸腹,分屍獸爪,血肉之軀雖殘卻寧死不倒,心中大悲的同時,對兇獸的仇恨之心亦熊熊燃燒,激發著自己不可懈怠,要強大,不斷的強大,然後報仇!
七年對於蠻族兒郎數百年的壽命來說,很短暫,若是昏碌無為的話,大醉幾次,做幾場美夢就過去了,但對於六萬蠻軍來說,這七年更似縮短版的人生,那心途也更似漫長的人生路。
此刻六萬蠻軍橫列天罡入口,槍頭林立,隊形嚴整,蠻軍看著這座寸草不生,怨氣衝天的荒山,眉宇間悲傷收斂,一份份如大山般的厚重取而代之,兵將大成,軍心不動如山,七年的軍旅生涯到此結尾,是終點又是起點。
九層車輦第九層,王翦,陳唧等眾人都在,一眾將領皆退後贏一步,抬頭看著這座令人心悸的荒山,一旁的蒼井噴與蒼紫月則目瞪口呆,二人神色中的驚奇十分濃烈,從沒看到過能散發怨氣的山,而立於贏肩頭的胡漢三轉過身來,用看鄉巴佬的眼神看著二人。
贏立於扶欄處駐足觀望眼前這座荒山,這座山贏每次見到便會心神不寧,此次比之以往更甚,但細心感應之下,又沒有任何結果,好似這座山除了一點怨氣,便再沒其他特殊。
一時間,車輦九層內,眾人雙眉緊皺,神情不一,隻因那座山!
荒山是第一代人蠻首先發現,那時這座山還是鬱鬱蔥蔥,百花齊放,然而一代人蠻在確定荒山是天罡山脈的入口後,就將其砍伐一空作為警示,並且列為大兇之地,輕易不許進入。
不過後期不知因何原因,一代人蠻又以自身怨血澆灌山體,對後人亦口口相傳‘天罡大兇,擅入者死,世世代代,怨血封靈!’
不知經曆了多少代,這座山的生機終於被封住,荒山從此寸草不生,常人一眼望去,冷汗頻出,前心後背涼颼颼的,但贏卻感覺這座荒山親切無比,渴求之意更是作祟心間,擾人至極,這感覺太過奇異,也令贏萬分疑惑。
在贏身側的貝兒則麵色蒼白,這座山在貝兒望去,頓時陷入夢魘,淒厲的慘嚎與不甘的怒吼充斥心間,懾人心神,以至於貝兒撩起紗簾的手亦開始顫抖。
“收心!”贏發現了貝兒的異狀,雙目中金芒浮現,輕喝一聲。
“昂!”喝聲方落,貝兒體內隱約有龍吟響起,隨後貝兒雙瞳也變成了金黃,柔弱的雙肩輕微顫抖後,雙瞳恢複本色,貝兒從夢魘迴到現實,額頭上有大滴冷汗泌出,唿吸也急促了不少。
“贏大哥,我看著看著就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不過現在想不起來了,很可怕!”貝兒麵色蒼白如紙,莫大的恐慌占據心房,此刻驚醒後,看到贏疑惑的眼神,說出了懵懵懂懂的感覺。
“老大,我沒騙你把,貝姐的反應比我還大呢!”在贏肩頭的胡漢三始終迴避荒山,從開始到現在,都是轉身的樣子,因為胡漢三每次看到這山,全身毛發就會自動炸立,心跳也不自覺的加快,不控製的話有爆裂之危,這詭異的現象令胡漢三心悸無比!
“你們呢?”贏眉頭皺起,貝兒與胡漢三對荒山的感覺太過強烈,完全與贏心中的感覺背道而馳,這令贏更為不解,苦思半晌後還是無果,轉身向一眾將領問道。
“很危險的感覺,但也僅僅是危險。”王翦率先開口,目中亦有疑惑,不明白貝兒與胡漢三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恩,很危險,看上去心悸無比,但離心神被奪還很遠。”步登顛與陌文也眉頭深鎖,這荒山一直是部落的一個謎團,很多人都不明白一代人蠻為什麽會留下那種警示之語,天罡山脈雖然兇險,但還不至於十死無生,外圍更是隻有些二級兇獸,實力弱小者成群結隊的話,也能在外圍縱橫一番,而深處也剛剛被六萬蠻軍踏平,口口相傳的祖訓與現實的處境相差太遠了。
步登顛與陌文發表意見後,烏欲和江上也說出了差不多的話,都是感覺有些危險,在贏將目光投向陳唧時,這老貨很幹脆的拜拜手,說出了與眾人完全不同的感覺,那就是‘沒感覺’
陳唧的話令胡漢三狠狠的鄙視了一番,在胡漢三看來,這老貨在裝高人,而贏的目光則在陳唧身上駐足片刻,並未迴複。
“祖龍贏,我感覺那座山很熟悉!”蒼紫月此刻忽眨著眼睛,經過初時的驚詫後,越看這座山越感覺似曾相識,好像這座山是的一個人,但細心感應之下,卻毫無結果,這種熟悉也屬於無厘頭的那種。
“老大,天罡山脈緊臨東海,會不會以前是我龍族的疆域?我也感覺有點熟悉。”蒼井噴不解的撓撓頭,與蒼紫月的感覺相同,隻不過那種熟悉弱了不少,但卻十分肯定。
贏聽完眾人不同的感覺,目露深思,沒人和他的感覺一樣!
為什麽自己會對那山感覺親切?那渴求之意又是從哪裏來的?是荒山傳給自己的,還自己心底滋生的?一代人蠻又為什麽要將這座山封了?這種種疑問就像一個又一個的謎團,關聯密切,卻又毫無源頭,令贏萬分不解。
“我去看看這山中究竟有什麽。”半柱香後,贏不再苦思,準備踏上荒山仔細探查一番,眾將領紛紛請令跟隨,但都被贏拒絕了,眾將領也沒有堅持,隻是囑咐贏多加注意,荒山雖恆古以來散發怨氣,但卻沒一人因這荒山喪命,所以大家對贏的安全還是很放心的。
貝兒與胡漢三則留在車輦,荒山帶給二人的感覺太奇異,贏怕發生意外,並不打算帶著一人一鼠,而蒼井噴和蒼紫月與贏感覺接近,贏同意了他們的跟隨。
就算這荒山上有贏不可應對危險,但有他們二人在,贏就等於有了護身符,經曆五行漩渦的事後,贏對於二人身後有大能相隨的猜測,已經成為了確定!
“走吧”安排好諸多事宜後,贏率先掠出,蒼井噴和蒼紫月緊跟其後,半空中,蒼井噴化為百丈蒼龍,青光大亮,贏與貝兒踏於龍頭,向荒山山巔進發。
“昂!”荒山隻是恆古散發的怨氣令其有些特殊,山體高度與一般大山相差不多,很快,一聲龍吟後,青光收斂,贏三人踏足山巔。
荒山山巔,嶙峋怪石隨處可見,一樽樽被一代人蠻砍伐過的木墩橫列於此,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木樽上的圈圈年輪還清晰可見,證明了這座山曾有過悠久的曆史,那時,這裏是大片森林,而不是這般荒蕪。
“嗚嗚...”陣陣風聲也與外界不同,嗚咽更加刺耳,如百萬人淒涼的抽泣,若細查,風聲無處不在,卻感受不到一點風力,這個發現令蒼紫月咬緊了皓齒,心底滲的慌。
“老大,這和外麵看到的不一樣啊!”蒼井噴稚嫩的麵龐上浮現凝重,感受著這處詭異之地,心底的熟悉在慢慢減弱,恐慌之意蠶食著腦海,不過蠶食的速度很慢。
“往深處去看看。”贏與二人不同,心中那份親切與渴求,在踏臨這片土地的瞬間,濃烈無比,好似這座山對他極為重要,是他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贏滿懷疑惑,踏步走出,一頭黑發驟然無風自動,贏深邃的瞳孔中浮現迷茫,這縷風,從哪裏來的?
三步一丈,三人很快便走過百丈距離,到了山巔的中心部位,這裏好似許久不曾有人到臨,附於木樽的塵埃不知積攢了多少萬年,厚厚的塵埃將年輪也掩蓋而去,地麵也出現了枯黃的落葉,一層層一疊疊,蒼涼古樸,怨氣衝天,這就是山巔中心處!
“祖龍贏,這裏好寂靜!”蒼紫月臉色泛白,嬰兒肥的麵龐上浮現恐慌,她感覺腳踩在這落葉上,竟沒發出絲毫聲響,這令蒼紫月心底開始出現驚悚。
“老大,你看那裏!”蒼井噴驚唿一聲,額頭上有冷汗泌出,食指指向一處不起眼的木樽群!
“嗡!!”贏轉頭看去,但還未發現有所端倪,猛然間腦海嗡鳴大作,身體連連搖晃,似苦澀似心酸又似感慨的感覺浮現,說不清道不明。
“噗!”一口金血猛然吐出,金血滴於落葉,轉眼消失不見,贏腦海一清,若非步伐淩亂,不然方才那一瞬更似幻覺。
“這是...”贏來不及追尋那感覺,定睛向前望去,木樽之後有一堆堆鼓鼓的土包,那一樽樽斷木更像一塊塊墓碑,兩者結合下,這裏更像一片亂墳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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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看那裏!”蒼井噴驚唿一聲,額頭上有冷汗泌出,食指指向一處不起眼的木樽群!
“嗡!!”贏轉頭看去,但還未發現有所端倪,猛然間腦海嗡鳴大作,身體連連搖晃,似苦澀似心酸又似感慨的感覺浮現,說不清道不明。
“噗!”一口金血猛然吐出,金血滴於落葉,轉眼消失不見,贏腦海一清,若非步伐淩亂,不然方才那一瞬更似幻覺。
“這是...”贏來不及追尋那感覺,定睛向前望去,木樽之後有一堆堆鼓鼓的土包,那一樽樽斷木更像一塊塊墓碑,兩者結合下,這裏更像一片亂墳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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