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們去了迷夢小苑舉辦宴會,」顧重九緩緩開口,語氣平淡地像是在敘述別人的事情,「宴會上端木染染說要舞劍助興,慕成名幫她彈琴,後來……」


    一場宴會風波,暗潮湧動,人心各異,然而真正說出來卻不過短短的幾十字罷了。好像所有的驚險和不平淡都可以用這麽短的篇幅來概括出來。


    顧重九隻覺得有些諷刺。


    誰能料到,不過一兩個時辰之前,還因為慕成名的不信任而傷心欲絕的她現在竟然會如此地淡定,平淡地為自己處理著傷口,平淡地和烏雅說著話。


    沒有人知道這一兩個時辰裏顧重九發生了什麽,在想些什麽,烏雅也不知道。可是烏雅知道,現在的顧重九心裏有什麽東西改變了。


    她變得像是沒有了軟肋一般,淡定到讓人覺得冷漠疏離。


    「陛下,端木姑娘的傷口看起來嚴重,但其實這傷口的位置很是巧妙,正好避開了要害的部位,再稍微偏差一毫釐,可能端木姑娘就性命不保了。」


    一位麵容和藹,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嚮慕成名說著話,這人便是慕成名請來問端木染染診治的神醫風名揚。


    風名揚又說道:「想來是端木姑娘福大命大,才能正好避開了要害,這種機率實在是太過於微小,老夫也是難得一見吶。」


    慕成名為了端木染染的傷已經找了好幾個大夫了,可是這幾個大夫無一例外,都說這傷口嚴重極了,性命堪憂。


    慕成名一氣之下修了一封書信,請一直雲遊在外不見蹤影的神醫風名揚特地迴來為端木染染診治。


    風名揚向來喜愛遊山玩水,過著閑雲野鶴一般的生活,行蹤飄忽不定。


    此人與慕成名有過一麵之緣,知道慕成名的真實身份是西楚國皇帝慕成名,所以慕成名的麵子他不能不給。


    這次他也是看在慕成名的麵子上才特地趕了迴來,為端木染染診治傷口。


    「那神醫的意思便是,端木染染姑娘不久就能恢復了?」慕成名問道。


    風名揚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安慰地笑著對慕成名說:「陛下不必過於擔心,端木姑娘福大命大,這次能在萬難之中脫險是上天保佑,一定會沒事的。」


    慕成名這段時間都緊皺著的沒有才輕輕鬆動了一些,心裏高高懸著的石頭終於算是朝下放了一放。


    「多謝神醫能給在下一個麵子,特意趕迴來為端木姑娘診治,大恩大德,永生難忘,將來一定會好好感謝神醫的。」慕成名雙手抱拳,說地誠懇而又認真。


    「陛下太過於抬舉在下了。在下本來就是一個山野村夫,治病救人就是在下的本分,不需要多求什麽賞賜。」風名揚說的也很真摯。


    「哦對了陛下,聽說有位叫顧重九的姑娘住在您府上,不知道重九姑娘現在還在不在?」風名揚突然想起來地說道。


    「神醫竟然會認識重九?」慕成名開口問道,很是疑惑的樣子。


    「數年以前,老夫和重九姑娘曾有過幾麵之緣。雖然我們二人年歲相差很大,但很是投緣,就結成了忘年交。」風名揚嘴角含笑地說著。


    他略微沉吟了下,又開口說:「那年一別,我與她也有許多年沒有見過了,不知道重九姑娘現在過得還好不好。」


    慕成名低頭不語,過了好幾秒鍾才迴覆說:「我命人去吧重九尋來,再擺些酒席,好讓神醫和重九你們二人好好地敘敘舊。」


    風名揚點頭致謝,慕成名便派人下去準備了,而顧重九那邊也收到了風名揚來府上的消息。


    「風名揚?可是那位傳聞喜愛雲遊天下的妙手神醫風名揚?」顧重九驚奇地說,她並不是人風名揚這個人,隻是記憶中還尚存了一些關於此人的印象。


    「正是這位神醫。姑娘,神醫說和你多年未見,想邀您一起去敘舊呢。」烏雅一邊幫顧重九梳著頭髮一邊說道。


    顧重九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既然是真正的顧重九認識的話,自己也不好拒絕,總還是要去見麵的。


    「烏雅,幫我用點胭脂吧。」顧重九看著鏡子裏麵色蒼白的自己,心裏有些不忍,不想看到自己這麽醜陋,於是便開口說道。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待在房間裏不出來,整天就是看看書練練瑜伽什麽的,連自己服裝店也不去了,府裏的下人們除了烏雅都很少見到顧重九的身影。


    下人們都議論著說慕成名移愛到端木染染身上了,從此之後端木染染得道升天,要成為慕府的女主人了。大家都在感慨著自己將來的命運會如何。


    有人說,顧重九是性情低落,以淚洗麵,所以每天躲在房間中不敢出門。還有人說顧重九是因為刺傷端木染染心生愧疚,不敢出來麵對慕成名和端木染染。


    眾人說法不一,很快就將這件事情傳遍了府裏的每個角落,當然也傳到了顧重九的耳朵裏去,烏雅聽到以後氣得破口大罵。


    顧重九反倒是很鎮定,還在安慰烏雅不要在意這些……


    其實顧重九就是因為害怕別人的議論才整天不願意出去的。隻要一出門,就會挺大旁邊眾人的竊竊私語,就是看到別人或可憐或幸災樂禍的眼神。


    這一切實在是讓顧重九感到厭煩,她不想去和這些人接觸,還要一個個地去解釋自己做過的事情,就連丹青郡主要和她見麵她都拒絕了,不願意去麵對。


    隻是風名揚對暗衛零零七而言有過恩情,況且還答應了顧重九的請求,收下了蘇白青作為自己的弟子。於情於理,顧重九這次都不得不去和風名揚見麵。


    既然是在慕成名的府上,便免不還要有慕成名這個慕府的主人在場。即使兩個人的關係已經緊張到冰點,顧重九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狼狽。


    「姑娘今日好興致!」烏雅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她知道顧重九一向不喜歡弄這些,因為她嫌棄麻煩,今天能主動說話出來,應是有不一般的事情發生。


    「姑娘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換身好看的衣服,再用點胭脂水粉,比那個什麽端木染染不知道要強到哪兒去了!大人已經會明白誰才是最好的!」


    聽到這兒顧重九有些恍了神,烏雅還在不停地說著,顧重九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思緒早都已經飄到了遠方。


    誰才是最好的,怕是旁人說都是沒有用的,要讓慕成名自己看才行吧,隻要他覺得是好的,無論別人怎麽說都沒有用。


    現在他既然已經認定了顧重九是一個心狠手辣,為了爭搶心上人而不擇手段的狠毒女人,那無論顧重九再做什麽都是沒有用的了。


    「姑娘你看,這件衣服多好啊,配上你的妝容,一定好看極了。」烏雅手裏拿著一件朱紅色的紗裙,笑著對顧重九說道。


    「嗯,都好。」顧重九擠出一個微笑,刻意提升了語調說著,為的是不讓烏雅再為自己感到擔心。這些日子顧重九心情不好,烏雅也連帶著提不起精神來。


    慕成名在端木染染受傷的那天晚上,情緒太過於激動,根本都沒有多想事情發生的經過。等他迴過神的時候,對自己那晚說的話十分後悔。


    他素來知曉顧重九的為人,知道顧重九是那種不拘小節,不會和別人爭風吃醋的人,更知道顧重九看起來冷冰冰的,實則生性善良,斷不會這樣害人。


    隻是那晚慕成名太過於緊張端木染染的傷勢,才口不擇言,說出來那麽多傷人的話。事後又礙於臉麵,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道歉。


    「慕,你真的相信是重九想要刺殺端木染染嗎?」顏東梁問道。


    端木染染既然是在贏國出的事,此時自然傳到了贏國皇上顏無上的耳朵中去。


    西楚的使臣還沒離開贏國就受了傷,贏國自然要盡地主之禮儀於是顏無上便派顏東梁來慕成名府上看望端木染染。


    看完了端木染染以後,顏東梁便和慕成名一起聊著天。


    慕成名沉吟著不開口,和他平日裏話多還不正經的樣子很不一樣。一旦平時看著不著調兒的人突然認真了起來,正經了起來,就很容易讓人覺得不習慣。


    「慕,你和重九的關係非同一般,你們相處那麽久,自然是比我們這些旁人要更了解,你應該是知道顧重九的為人的,你怎麽能不相信她!」


    顏東梁說著說著有些激動,聲音都不自覺放大了許卓越,眉宇間有一層淡淡的怒氣。他緊緊地盯著慕成名,想看看清楚這人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


    「我……不知道。」顏東梁好不容易才等來了慕成名的迴答,這迴答卻更是讓他生氣,忍不住想要罵醒慕成名。


    「你居然說你不知道?慕成名,你這種樣子要是被顧重九看到了,她可能都要傷心死了,在後悔自己怎麽會看上你這種人?」


    顏東梁很是生氣,他每每生氣的時候總是口不擇言。他為顧重九感到不值得,覺得慕成名辜負了顧重九對他的感情。


    慕成名卻並沒有因為顏東梁的責罵而生氣,他反而笑了出來,這笑容卻顯得很是苦澀:「梁王,若是你當天在現場,可能你也會像我一樣迷茫。」


    「也許你們都覺得端木染染心腸歹毒,可是她對我而言是不一樣的,她於我有恩,我不能棄她不管不顧。」


    「那你就能棄顧重九於不管不顧了?」顏東梁一點都不接受慕成名的說法,很是氣憤地反問道。


    「我知道這件事有很大可能是一個誤會,重九她,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慕成名的語氣緩慢,平淡地說著,反倒是讓顏東梁越來越著急了起來。


    「你知道還這樣對顧重九?慕成名,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梁王爺,我隻是在等重九親口對我解釋。我想聽她親口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慕成名的神色裏有著之前從來沒有過的頹廢和低沉。


    從前他總是神色飛揚的,笑嘻嘻地樣子看起來很不正經,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眼裏滿滿的都是落寞。


    「唉,罷了罷了,你們二人之間的事情,旁人也插不得手。」顏東梁很是無奈,他擺了擺手,皺著眉頭一臉糾結。


    「慕,我隻勸你一句,在自己心愛的人麵前,有時候應該學會適當地放低自己的身段,哪怕是承認自己做錯了也沒有什麽丟人的。不要等到真正失去的時候,才感到後悔莫及。」顏東梁看著慕成名的眼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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