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437:中毒


    古若嬛驚恐地睜著大眼睛,緊緊的盯著門口,似乎擔憂著慕龍闕隨時去而復返。


    素素善解人意,「娘娘,睡吧,奴婢就守在娘娘身旁,不會讓任何人靠近娘娘的。」


    古若嬛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兩圈,最終點點頭,是信了素素的話,滾到床最裏側,將被子裹得密不透風。


    夜半,古若嬛從夢中驚醒,一睜眼,撞上一雙漆黑的發亮的眸子,發出驚聲尖叫,隨後便用拳頭雨點般砸在慕龍闕的身上,「走開,走開。」


    「嬛嬛,你還記得我?」按照王太醫的推測,每個時辰,古若嬛的記憶便會衰退,頭腦會變得遲鈍,記不清人,記不起發生的事。


    現在,古若嬛對慕龍闕如此懼怕,想來是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的。


    古若嬛緩緩起身,一臉迷濛,皺著眉,手指摳捏著下嘴唇,半柱香過去了,古若嬛搖搖頭,「我不認得你,你認得我麽?我是誰?我怎麽會在這?」


    慕龍闕眼眸黯然,輕輕地將古若嬛抱在懷裏,輕柔地聲音如同羽毛般,「再睡一會兒吧。」


    王太醫說,古若嬛的情況最好不要讓她過力的去迴憶之前的事,會加速毒素的蔓延,慕龍闕清楚的很,王太醫隻是有所耳聞,並未接觸過鬼見愁。


    古若嬛恬靜的睡顏,安靜的像個孩子。


    「皇上,太子殿下臨行前,反覆交代,若是娘娘出了什麽事,務必要通知他啊。」


    慕龍闕搖頭,「已經派人送信到月明公子處了.\n……」


    「不用等我師兄,他不會來。」


    聞聲望去,奚春柔旁若無人,大大咧咧的從窗戶跳了下來。


    「你倒是真將皇宮當成自家的。」


    奚春柔吐了吐舌頭,「習慣了。師兄不會收到信。」奚春柔手裏拿著的正是慕龍闕親自書寫的信件。


    「為何會在你手裏?」慕龍闕眯著眼,危險的盯著奚春柔。


    奚春柔後退了一步,訕訕地笑著,「天命不可違,師兄的責任已盡,日後且看天道輪迴,若是緣分未盡……」


    「少說些沒用的,你為何會來。」


    「師兄念在故交之情,特意托我前來照看。」奚春柔頗為心虛,眼珠四處亂躥,她毛遂自薦最大的原因是聽說古若嬛是被拓跋淩救迴來的。


    「那就請奚姑娘為嬛嬛瞧瞧吧。」慕龍闕道。


    奚春柔搖頭,「我不是大夫,古若嬛身上的毒,這世上除了下毒之人,便隻有一個人能解,一切還在古若嬛的命數。」


    「人命豈能聽天而為,即便是閻王爺的命令,朕也能將她給拉迴來。」


    奚春柔拍著巴掌,「世上隻有一人,專攻疑難雜症,生僻冷門的毒藥,人稱鬼手聖醫,多年來聖醫來去無蹤,早在數年之前銷聲匿跡,再無人聽聞。據說,他如今不再醫人,專心研究道法,煉丹去了.\n」


    「師父?」


    慕龍闕眉頭緊鎖,他何嚐不是沒有想到雲漢唐,隻是五年之前,師父便音訊全無,他也無從查找。


    「如今,古若嬛毒已經深入肺腑,所剩時日不多,是生是死掌握在你手裏,在此之前,我會留下,親自照看。」


    素素懷疑的盯著奚春柔,「既然你師兄已經放手不管,你一直對娘娘別有用心,今日為何會突發善心?」


    素素這麽一說,慕龍闕隨之打量過去,奚春柔扶額,搖頭,「我一直要殺了古若嬛,一來是為了將拓跋淩引出來,二來初始我以為古若嬛是偽善之人,背地裏作惡多端,才會將拓跋淩害得病入膏肓。」


    慕龍闕聽到拓跋淩的字眼,眉頭一跳,接著問道,「如今為何放棄殺嬛嬛?」


    奚春柔神情落寞,幽幽道,「我理解了拓跋淩為何會對一個不會愛上他的女人奮不顧身,古若嬛有這樣的魅力,她的堅強,和韌性,即便同為女人,也會為之吸引。」


    奚春柔說完,漲紅了臉,很少感性的人,忽然說出了一大段十分感性的話,讓奚春柔別扭的手足無措。


    「所以你接替拓跋公子的位置,來守護娘娘?」


    慕龍闕臉色黑沉澱的滴墨,「素素,不得無禮。」


    素素低垂下頭,退至一邊,眼睛仍舊緊緊的盯著奚春柔,她認定了奚春柔是無利不起早,願意守著娘娘,絕對是有目的的。


    「影一。」


    黑影一閃,跪在慕龍闕麵前。


    「吩咐萬花樓所有暗衛,尋找師父的下落。」


    奚春柔眼眸一轉,「聽聞萬花樓飽覽天下事,如今無人掌管,若是慕國主放心,不若暫交我手中?」


    慕龍闕盯著奚春柔的臉,「奚姑娘怕是有要尋覓之人,隻須言語一聲便是啊。」


    奚春柔訕訕一笑,「不必。」


    三日後,據萬花樓迴稟的消息,據說有人在一個較為偏遠的村子上見到了與雲漢唐極為相似的男人。


    古若嬛的病情日益嚴重,片刻之前的事完全記不得,就連心智也退化成了八九歲的孩子。


    「我餓了,叔叔。」


    慕龍闕低頭一看,古若嬛抱著他的大腿,撅著嘴,可憐兮兮的樣子。


    慕龍闕哭笑不得,「素素,你去坐些糕點,多做一些,路上給娘娘吃。」


    「是給我吃?我叫娘娘?叔叔,這名字真難聽。」古若嬛一副嫌棄的模樣。


    慕龍闕將古若嬛從地上抱了起來,輕輕地吻在古若嬛的唇角,奚春柔橫了慕龍闕一眼,氣哼哼的說道,「大叔,你能別在我臉上蹭口水麽?這麽大的人了,一塊帕子都沒有,鬍子拉碴的,怪紮臉。」


    古若嬛從慕龍闕的懷裏跳到床上,捂著臉,似乎真的被慕龍闕的鬍子紮的很痛的模樣。


    「哈哈。想不到古若嬛這模樣還真是可愛。」奚春柔笑的前仰後合,最後捂著肚子靠在慕龍闕的背上。


    慕龍闕臉色黑沉。


    「那個醜女人,離他遠點。」古若嬛掐著腰,怒目而視,聲音滿是裝出來的威嚴。


    奚春柔眼眸一轉,緊緊的攬著慕龍闕的手臂,「憑什麽?他是你的誰?你認得他?」


    古若嬛撓了撓頭,鄭重其事的去想,想了許久,搖頭,「我不認識他啊。」


    奚春柔得意的一挑眉,「既然你不認識,就是和你沒關係,你憑什麽阻攔不讓我碰他?」


    古若嬛赤著腳,頭撞在奚春柔的小腹,古若嬛擠走了奚春柔,得意洋洋的站在奚春柔方才的位置,「我願意。」


    慕龍闕打橫抱起古若嬛,倆人一併坐在床上,慕龍闕捏了捏古若嬛的鼻子,「因為我是你的夫君,所有你不能讓別的女人窺伺。」


    古若嬛十分認真的點頭,「夫君,可是你那麽老,我為什麽要嫁給你?」


    慕龍闕啞口無言,奚春柔捧腹大笑,想這天下間,能這般肆無忌憚的讓慕龍闕吃癟的人,也隻有古若嬛了,忍不住稱讚古若嬛,「你真是好樣的。」


    古若嬛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奚春柔,似是第一次見到奚春柔一般,「你是誰?為什麽在這?」


    「必須立刻帶她去見聖醫,她的毒再拖下去,到時候即便找到了聖醫,也迴天乏力。」


    慕龍闕撫摸著古若嬛的瀑布般的長髮,他何嚐不知,師父性子灑脫,天下間居無定所,即便是他這個徒弟也難以找到。


    「我們要去哪裏?你是誰?」古若嬛警惕的盯著素素。


    素素擔憂的看著古若嬛,這已經是在穿衣服期間,娘娘第三次問她是誰了?


    「娘娘,奴婢是您的貼身婢女?」


    古若嬛抱著素素,臉緊緊的貼著素素的胸口,疑惑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麽要貼著我做婢女?」


    素素哭笑不得,將鬥篷套在古若嬛的身上,古若嬛又問,「你要帶我去哪?你是誰呀?」


    這已經是古若嬛第四次這樣問了。


    「我們要帶娘娘出去遊山玩水。」素素耐著性子。


    慕龍闕過來,攬著古若嬛的腰,帶著她上了馬車,素素鬆了口氣。


    古若嬛新奇的像個孩子,爬上爬下,似乎對每一個地方,都十分好奇。


    「我們要去哪?你是誰?」古若嬛每過一段時間都像是第一次見到慕龍闕一般,反覆的問這兩個問題。


    慕龍闕將古若嬛拉進懷裏,吻住了喋喋不休的小嘴,直到古若嬛雙頰通紅,慕龍闕方才罷休,寵溺的望著氣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古若嬛。


    黑影,驀地出現。


    「封不平?」


    「這藥可以讓娘娘陷入沉眠,從而阻斷毒素的蔓延。」


    這大抵是封不平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慕龍闕捏著冰涼的藥瓶,車簾被風掀起,封不平不見了蹤影。


    古若嬛無辜的眨著眼睛,又問,「你是誰呀?你要帶我去哪?」


    慕龍闕伸手,被古若嬛躲開了,古若嬛警惕的問到,「你是誰。」


    這一次,比之上一次,間隔更短。


    慕龍闕打開藥瓶,在古若嬛鼻子底下一晃,古若嬛張了張嘴,嘴型仍舊在問你是誰?隨後,便昏厥過去。


    素素騎馬跟在馬車一旁,忽然看到黑影從馬車飛逝而去,地上一灘血跡,拉起韁繩,一揚馬鞭,「待我迴來,親自向皇上請罪。」


    「皇上,素素姑姑跑了」


    慕龍闕若有所思,昔日,古若嬛似乎曾提過,素素似乎對封不平動了情,希望日後他不要阻攔。


    「隨她去吧。還有多久到?」


    「半日就到了」


    「先派些人去探路,在村子裏找所住處。」


    「是啊。」


    古若嬛大多時間是昏迷著的,下了馬車,陽光正濃,古若嬛十分歡快的在草地上跳躍著。


    「你這般由著她.\n……」


    然而未等奚春柔說完,慕龍闕便冷聲道,「多謝奚姑娘關懷,嬛嬛時日無多,師父行蹤不明,不論結果,我都不願委屈了她啊。」


    奚春柔微有動容,心底不禁憂傷,不知那人還剩下多少時日,筋脈全斷,即便聖醫肯出手,怕是也無力迴天。


    「古若嬛是鳳凰轉世,福澤天顧,即便頗多坎坷,也會逢兇化吉。」


    這大抵是奚春柔說過的最為動聽的話了。


    素素騎馬追蹤地上血跡,到了山腳下一條險峻的小路,便不能再騎馬前行了。


    血跡,一直淌進了一個彎腰才能進入的洞穴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健壯的手臂從黑暗中突然出擊,兇狠果斷的勒住素素的脖子,鋒利的匕首,冰涼的貼著素素的肌膚。


    「是我啊。」素素艱難的說道,她能感覺得到,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就是封不平。


    封不平鬆了手,緊接著便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封不平昏厥過去。


    「你走吧。」封不平冷漠的望著跳動的火焰。


    「你中毒了.\n」


    封不平神色未動,唇色發紫,上麵結了一層白霜。「你走吧。」


    「誰傷了你?」


    封不平躺在幹草上,將背對著素素,默不作聲,素素的聲音伴隨著唿唿的風聲灌入洞中。


    「我不走,你也趕不走我啊。」


    封不平眼眸閃爍,隨之緊閉雙眸,冷漠的說道,「隨你啊。」


    夜半,天氣忽然寒涼起來,此處地勢偏北,又在半山腰,春夜之中少有的寒涼,封不平冷冰冰拒人千裏之外,不肯讓素素包紮傷口。


    「娘,娘。」封不平如此恐慌的模樣,素素頭一次見到,一摸額頭,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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