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401:紅衣


    「你不是害怕我麽?」古若嬛也很好奇,明明對她懼怕的人,為何一夕之間,就成長起來,甚至像一隻護著雞仔的母雞,將所有可能傷害她的人都拒之門外。


    「可是梧桐的不傻,娘娘對梧桐好,給梧桐吃穿,還讓梧桐讀書,梧桐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梧桐一字一句,還帶著哽咽的哭腔。


    「呦,還在這裏主僕情深呢?」


    素素抱胸進來,居高臨下看著古若嬛,神色張狂而又輕蔑。


    「梧桐你出去。」


    梧桐神色戒備的搖搖頭,「不,娘娘,素素已經被夫人收買了,你打了她,她懷恨在心,在娘娘生病的當晚,就去向夫人投誠了.\n」


    古若嬛勾起嘴角,笑的柔和,揉了揉梧桐的頭,「不要擔心,沒關係的,你先出去。」


    梧桐仍舊是猶豫不決,盯著素素,狠狠的警告道,「你若是敢做出傷害娘娘的事,我梧桐即便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梧桐攥緊拳頭,氣鼓鼓的出了門,卻始終守在門前,擔憂的眼神不住的掃向屋子裏頭。


    「這麽好玩的事情不帶我一個?」


    閉關不見人的奚春柔突然出現,讓古若嬛和素素兩人同時大驚失色。


    「嗬嗬,你們演的太難看了,本姑娘突然想橫插一腳,怎麽玩好呢?是去和壞女人投誠,還是去萬花樓求助呢,英雄穀在萬花樓還是很有麵子的。」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麽?坐視不理豈不是更好?」


    奚春柔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本姑娘親手殺了你豈不是更好。」話音未落,奚春柔抽出了隨身的劍,狠戾的刺向了古若嬛。


    素素抽出劍做擋,若是真的動手,她並不是奚春柔的對手,好在奚春柔突然停頓下來,玩味的盯著素素。


    「若是本姑娘沒有耳聾眼花,頭昏目眩的話,可是清楚的記得,素素姐姐已經向夫人投誠,怎的不去伺候那個二小姐,為何來保護一個將死之人?莫不是主僕情深,難捨難分不成?」


    素素目光閃爍,收起劍,「那就不關你的事了,最該擔心的是你,寂泠然上次未曾捉到你,本就氣的火冒三丈,如今娘娘病臥床榻,你已經失去了保護。」


    素素似笑非笑的看著奚春柔。


    奚春柔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古若嬛,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揚長而去,到門口又立即停了下來。


    「你們的小把戲還嫩點,告訴你,上一次不過是本姑娘一時大意,可不會給他們下一次的機會。」


    話音未落,虛影閃過,奚春柔便不見了蹤影。


    素素冷漠的瞧了兩眼門外幽深的庭院,一腳,毫不客氣的將門踹下,註定是一次不會愉快的談話。


    梧桐見門開了,向裏探著腦袋險些被門摔倒頭頂,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


    夜深人靜,粉香迴到了兩人的小屋,從懷裏拿出一個油紙包,梧桐背過身,怒氣未減,儼然在她的眼裏,粉香已經成了背信棄義的小人。


    「聽說娘娘院子裏的夥食不好,這是我從廚房偷來的,沒人動過。」粉香有些小慶幸的笑著。


    梧桐吞了一口口水,眼睛冷冰冰的瞥了一眼,「你現在貴為二小姐,何必說偷,你想要什麽夫人不都送到你眼前了?」


    粉香眼眸閃了閃,落寞的說道,「還是以前的日子好,雖然過的辛苦,卻不用有這麽多猜忌,我也不會失去你啊。」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娘娘重病,你便棄之不顧,那個夫人也不是什麽好人,自己的女兒重病從未看過一眼.\n。」粉香驚恐地捂住梧桐的嘴巴。


    「你呀你,難不成環境變了,你也變得什麽話都敢說了,小心隔牆有耳。」


    梧桐冷哼一聲,倒在了床上,似乎並未打算理粉香。


    粉香望了梧桐許久,將油紙包放在了桌子上,悄悄的退出門去。


    聽到門合併的聲音,梧桐從床上坐了起來,油紙包還是熱的。


    以前就是這樣,粉香將吃食偷偷帶出來,放在懷裏,還是熱的。看著她吃完,她才吃,就像是知心的姐姐,一直如此。


    油紙包,很香,很暖,梧桐望了許久,忽然追出門去,門外一片黝黑,除卻風聲和沙沙作響的樹葉子,不見一個人影。


    也許,粉香還是那個粉香。


    「這是新進的四個丫鬟,夫人,屬下可否去看望娘娘。」


    薛紅衣冷冰冰的上下打量肖遠,嗤笑一聲,「男女授受不親,聽聞嬛嬛和慕龍闕積怨已久,怕是其中少不了你的功勞?」


    薛紅衣的視線如同兩把沁了寒冰的利刃,鑽透了肖遠的心髒,渾身冷的發顫。


    「夫人多慮了,肖遠自識身份,一向克己守禮,從不敢越雷池一步。」


    薛紅衣將名冊摔倒肖遠的臉上,「不管前事如何,以後不要讓我看見你出現在內院之中。」


    肖遠眼眸閃了閃,垂首點頭,「是啊。」


    薛紅衣目送肖遠出門去,打了個響指,素素幽冥般出現在薛紅衣麵前,薛紅衣掏出一個黃色的紙包,塞進素素的手裏,「她現在如何了?」


    「她,很不好。」


    薛紅衣嘴角勾起,點頭,「加大劑量,明日我要看見一具冰冷的死屍。」


    素素躊躇,「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與你血脈相連。」


    「哼,你要救她,也不是不可以。」


    素素的眸子霎時間亮了,又聽薛紅衣冷血無情的說道,「她活,你那情郎就必死無葬身之地。」


    素素手指攥的緊緊的,青紫一片。


    薛紅衣在素素離去之後,婀娜的站起身,整理了一番素紗青衣,清了清嗓子,聲音婉轉動聽,猶如空靈黃瑩。


    除卻兩鬢染了白霜,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她還不老呢。


    薛紅衣自怨自艾的撫摸著臉頰,唇和鼻翼之間兩道溝痕,十分的明顯。


    薛紅衣狠狠的揉了兩次,臉皮變得紅腫,仍舊消減不去那溝痕一般的皺紋,鏡子裏的女人年華已逝,是無法逃脫的事實。


    忽然,鏡子裏的人瞧著瞧著,竟然緩緩的變成了古若嬛的模樣,青春正好,風頭正盛,美的不可方物,美的天人共怒。


    薛紅衣狠狠的一拽,銅鏡傾倒,與地麵激烈的碰撞,聲音刺耳而又綿延不斷。


    薛紅衣氣喘籲籲,臉上的表情更是猙獰扭曲。


    「嬛嬛,嬛嬛。」古若嬛的房間裏昏暗一片,薛紅衣喊了兩聲,無人應答,推開門,房間裏一片寂靜,甚至聽不到一絲人的唿氣聲。


    薛紅衣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子,床上隆起一塊,儼然古若嬛還在沉睡當中,薛紅衣嘴唇緊抿,眼露笑意,躊躇滿誌。


    薛紅衣一下子掀開被子,見古若嬛果然躺在其中,唿吸微弱,麵若死人般僵硬,此番景象怕是真的離死不遠了。


    薛紅衣輕輕地撫摸著古若嬛那張和她自己十分相像的臉,指甲輕輕地劃過,眼眸中冷冽乍現。


    「你做什麽?」


    薛紅衣一驚,瞳孔緊縮,迴頭一看,竟然是梧桐。


    薛紅衣眼神閃爍,收起指甲,「梧桐果然盡心。」


    「原來是夫人。」梧桐語氣很怪,端著銅盆走進屋子裏,「勞夫人讓一下,讓奴婢給娘娘清洗。」


    薛紅衣一愣,旋即說道,「梧桐和粉香是好姐妹,不如梧桐也認我做娘親如何?」


    「梧桐自幼身份卑微,不敢高攀,何況娘娘是梧桐的救命恩人,梧桐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薛紅衣僵硬的點頭,頗為欣慰的誇讚道,「梧桐很好,將嬛嬛照顧的很好。」


    「多謝夫人誇獎,勞夫人讓一下。」梧桐麵無表情。


    薛紅衣眼眸裏閃過一抹狠戾,忽然一道輕靈的女聲從天而降,「小丫頭,本姑娘餓了,你去給本姑娘找些吃食來。」


    梧桐抬頭,一看。「奚姑娘,去找別人要飯吧,奴婢還要伺候娘娘梳洗。」


    奚春柔慵懶的靠坐在椅子上,指甲輕輕彈著手裏的劍柄。薛紅衣上下打量奚春柔,直到奚春柔冷冰冰的說道,「打量夠了麽?老太婆。」


    薛紅衣臉色僵硬,「你,你在說誰?」


    奚春柔冷哼一聲,「說你,老太婆。」


    薛紅衣眼眸中閃過殺意,「原來你就是英雄穀的傳人奚春柔姑娘,果然傳聞不如一見。」


    「本姑娘不是跟你見麵的。」奚春柔直白的打斷薛紅衣。


    薛紅衣再也掛不住了,這兩人誰也不將她放在眼裏,掃了一眼床上雙目緊閉的古若嬛,憤怒的拂袖而去,反正古若嬛早晚都要死。


    「人被我趕走了,你怎麽著為了答謝我,也要去廚房給本姑娘找些好吃的過來。」


    梧桐仍舊擔憂的看了一眼古若嬛,「奴婢人微言輕,即便去了廚房也不見得能要到什麽好吃的。怕也隻是清粥鹹菜。」


    「你不去怎麽就知道?本姑娘餓了,你速去速迴。」


    「勞煩奚姑娘幫忙照看。」


    「快點去。」梧桐猶豫再三,提著裙擺匆匆地跑向了廚房。


    奚春柔拔出劍,冷冽的寒光恰巧閃過床上,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古若嬛血債血償,你的死期到了」


    奚春柔的劍落下去,卻沒有刺中古若嬛,而是與一把劍相撞,「你來的還真是及時。」


    素素冷冷的撇了一眼奚春柔,「你還真是忘恩負義。」


    奚春柔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彼此,彼此。」瞥了一眼床上的古若嬛,紋絲未動,期間,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還真是陷入了昏迷?


    「姑娘,飯菜來了」梧桐高聲喊著,滿懷欣喜的跑了進來,今日也是出奇,廚娘竟然給了她一份燒雞。


    奚春柔已然收劍迴鞘,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和小丫鬟欣喜地表情。「本姑娘不餓了,你吃吧。」說完,奚春柔大步流星的走向屋外。


    「奚姑娘。」梧桐急忙喊住了奚春柔,若是夫人再來,娘娘這裏就沒了依仗,可謂是危險之至。


    「不要指望本姑娘,本姑娘可是一直想殺了古若嬛的。」


    梧桐張著嘴愣了,望著奚春柔漸漸遠去的背影,緩緩的迴過神來。


    奚姑娘顯然是為了幫娘娘解圍來的,她也沒有感受到奚姑娘身上的惡意,想來她也是好人。


    桌上的燒雞散發著和昨晚油紙包裏一樣的香氣,梧桐今日沒有見到粉香,或許這就是粉香吩咐好的,隻等她去取。


    梧桐心中很是複雜,粉香似乎還是那個粉香,可眼前,她已經不能是往昔的那個梧桐了。


    「你做的非常好。」


    梧桐思慮再三,還是想去找粉香的,可是悄悄的找遍了粉香可能出現的院落,都沒有見到粉香。不知怎麽的,就溜到了夫人的院子裏來了。


    薛紅衣麵前站著的是素素,素素麵無表情,地上躺著一個一人高的麻袋,梧桐好奇的貼上了門板。


    「她不是深得夫人歡喜?為何突然要殺了她?」


    「問這麽多做什麽?我殺了誰與你何幹?做好你的本分,自然會放了你的情郎。」


    梧桐看見麻袋破開的一角,裏麵露出粉香隨身攜帶的香包,裏麵是粉香!


    梧桐捂住自己的嘴巴,將緊張驚慌的驚叫憋在了嗓子眼裏。


    「誰?」素素猛的迴過頭,望向門邊,旋即已經沖了出來。


    梧桐拚了命的跑向了竹林。


    薛紅衣一大清早睜開眼睛的時候,心情十分好,今日可是個大喜的日子,當薛紅衣插上頭最後一根簪子,隻聽聞外麵小丫鬟驚慌失措的大喊,「娘娘去了,娘娘去了」


    肖遠臉色一變,衝破了丫鬟的阻止,還是衝進了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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