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拂,鳳凰花輕輕搖曳,迎在風中猶如一隻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鳳凰花鮮豔如火,花開五瓣,幾片打著旋兒的落花宛若紅蝶輕展蝶翅,落在地上,鋪就了火紅的長毯。


    弋陽坐在輪椅上,看著鮮豔奪目的鳳凰花雙眸清淡,眸底似乎有絲灰敗,仿佛再美的景色也難以進入她的眼簾。


    南昭的三月已經是夏日炎炎,暑氣撲麵而來。而弋陽已經裹著厚厚的狐裘,她的臉色慘白,仿佛長期照不見陽光一般。而她的懷中,依舊抱著手爐,然而手爐的溫度再高,也捂不熱她那雙如冰一般的雙手。


    “陽兒,你看,鳳凰花開了。”華雲鈺輕輕的推著弋陽。


    除了剛開始她還會極力排斥華雲鈺,如今的她整個人都是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沒有半點生機,好像什麽事情都勾不起她的興致。


    華雲鈺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弋陽,嘴角含著一抹淡笑,自顧自說著以前的趣事,“我還記得你最喜歡的就是鳳凰花了,父皇最寵你,尋遍整個南昭,找到這棵開花最早花期最長的鳳凰木,每年鳳凰花開,你總是喜歡在鳳凰木下蕩秋千,還喜歡撿了鳳凰花收藏起來,誰要都不肯給。”


    弋陽聽著華雲鈺說著當年之事,眼前似乎又浮現了她在鳳凰木下撿鳳凰花的那一幕。


    那樣單純而快樂的日子再也迴不去了。


    “陽兒,你在這裏等一等鈺哥哥,鈺哥哥給你去撿鳳凰花。”華雲鈺說完,走到鳳凰木下,像一個小孩子一般認真的撿著,不多一會就已經撿了一束。


    他遞到弋陽手中,輕道:“你最喜歡的。”


    弋陽接過鳳凰花,竟還破天荒的湊到鼻翼下輕輕嗅了嗅,然而她的臉上依舊沒有半分表情。華雲鈺看到這一幕,幾欲熱淚盈眶。


    映著日光,弋陽抬手輕輕的遮著額頭,舉目看向花開繁盛的鳳凰木。在陽光下,她的手蒼白的近乎透明。


    華雲鈺捉住了弋陽的手,發現弋陽的手冰冷徹骨,他不由得收緊手掌,而弋陽的手如萬年寒冰,怎麽也捂不熱。


    “陽兒,你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跟鈺哥哥說。”


    弋陽大大的鳳眸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漫無目的的將眸光落在鳳凰木上,華雲鈺不由得歎了口氣。現在弋陽是不排斥他了,可是卻再也不敢開口說一句話,也不曾給過他一個眼神。他知道他使用這種方法來曾罰他。


    他原本想著等她的身體好一些就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將當年那件事的真相告訴她,斬斷她的執念,然而她對他的恨意卻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他不敢去想他現在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她能否接受得了!


    “坐久了身子都遲鈍了,要不要下來走一走?”


    華雲鈺問過,得到的仍然是沉默。


    他並不氣餒,握著弋陽的手,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腰肢,將她攙扶起來,由於弋陽的不配和,這個動作他做的十分吃力。


    過了半晌,華雲鈺終於將弋陽攙扶了起來,他一手握著弋陽的手,一手攬著她的柳腰,引著她一點點的往前走去。


    從背後看去,宛如一對相伴了多年的夫妻相互依偎,靜靜漫步。


    突然,華雲鈺發現弋陽的眉梢處漸漸浮出淡淡的冰霜,心唿不好,冰魄毒又要發作了!


    他握著弋陽的手一緊,立即將她攔腰抱起,急匆匆往前殿走去,隨著他的腳步,弋陽手中的鳳凰花灑落一地,猶如數隻美麗的紅蝶迎風而舞。


    到了寢殿,華雲鈺將弋陽小心的放到床榻上,然後快速的除去身上的衣服,將弋陽擁在身前,他的雙眸滿是擔憂,不見半分情欲。


    如今的弋陽沒有絲毫的反抗,仿佛對此已經麻木,她的睫毛輕顫,雖然身體經常一片冰冷,但是對這寒徹骨髓的冷意仍然難以忍受,她的身體如同墜入冰窖,情不自禁的靠近那處熱源。


    不多一會,弋陽的嘴唇已經被凍得發紫,整個人幾近昏厥,華雲鈺不忍心讓她繼續忍受這份煎熬,抬手點了她的穴道,將她更緊的抱在懷中。


    那日弋陽中了冰魄劍,最終那冰魄劍化在了一樣體內,他雖然已經用藥減緩了冰魄毒發作的周期,卻無法解毒,隻能看著她被冰魄毒一次次折磨。


    “噗——”華雲鈺一陣氣血翻湧,忍不住噴湧出一口鮮血。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弋陽的身體中的那份冰寒漸漸緩解,知道毒發已過,他這才穿好衣服,從榻上起身,之後他又吩咐宮人將他吐出的血跡收拾幹淨。


    他剛剛出了靈陽宮,華清宮的內侍便走來道:“皇上,太子殿下在華清宮內等您。”


    “走吧。”華雲鈺努力壓下胸腔內依舊翻湧的血腥。


    華清宮內,華宇單立在殿內,身影透著單薄。


    他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慢慢轉過身子,幾步迎了上去,“父皇。”


    “單兒,你來了。”


    華宇單抿著唇點點頭。


    華雲鈺坐在了龍椅上,看著立在殿內的華宇單道:“單兒,坐吧,你終於想明白了,總算是沒有讓父皇失望,她現在就在靈陽宮,隻是精神不太好,你過段時間再去看她……”


    “父皇,兒臣聽聞西南有人興兵作亂,想帶兵去征討。自從上年那裏就起了瘧疾,雖然父皇曾派大臣前去控製瘧病,可是瘧疾反複,至今沒有得到有效控製。還有前不久,火山突然噴發,民眾死傷無數。而且,地方官吏隻知道貪墨斂財,根本不顧百姓死活,民不聊生,兒臣聞言,坐立難安,懇請父皇恩準兒臣前去。”


    華雲鈺聞言,他原本帶著笑意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單兒根本就沒有打算和弋陽相認。


    他用出兵的理由來讓他將他放出西山,讓他根本不能拒絕!


    他剛要開口,內侍走進殿內,開口道:“啟稟皇上,香韻公主來了。”


    “讓她進來吧。”


    “兒臣給父皇請安。”華靜香行了禮,然後轉眸看向華宇單道,“單哥哥也在呢。”


    女子的聲音清淩淩的很動聽,然而華宇單卻沒有半分要理她的意思,冷著一張臉,微垂著眸光,他一貫討厭這個惺惺作態的華靜香。


    華靜香並不在意華宇單冷然的態度,仿佛是習慣了一般,對華雲鈺淺笑道:“父皇,這是香兒給父皇做的點心。”


    “香兒有心了,父皇早就跟你說了,這些小事就讓下人來做就好了,你何必親自跑一趟。”


    “香兒總要親自送來,才能放心。”華靜香淡淡勾唇,“父皇和單哥哥還有事相商,香兒就不打擾你們了,兒臣告退。”


    看到華雲鈺拈了塊點心品嚐,華靜香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角,然後緩步出了華清宮。


    華靜香還未走遠,華宇單就立即沉著臉色,將華雲鈺手中還未吃完的點心奪了過來。


    “單兒,你做什麽?”


    “父皇,你不知道這點心裏有什麽麽,這裏麵被她下著藥呢,你怎麽還吃?”


    看著華宇單生怒的樣子,華雲鈺歎了口氣,“單兒,你何必與她計較,這點心裏的東西又不能對朕怎樣。”


    華靜香的毒藥全部是從弋陽那來的,他對弋陽研製出來的毒藥再清楚不過,怎麽可能會中毒?


    “父皇,我真的不明白,一個弋陽也就算了,你明明知道華靜香不是你的女兒,而且她一心想著要你的命,想著謀圖南昭的江山,你為什麽還要容忍她呢?”


    “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從小在朕眼皮子底下長大,她還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華宇單握了握拳,“父皇,隻因這華靜香是她送到你身邊的,你就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養大,即便她處心積慮的謀害你你也不計較。是不是隻要與她有關,你就無條件的容忍接受?”


    “單兒!”華雲鈺的聲音陡然升高。


    “她是你娘,是你母後,你這是怎麽說話的?”


    “兒臣隻有父皇,沒有母後。”華宇單賭氣道。


    “你這是想氣死朕麽?”華雲鈺驀地起身,剛剛壓製下去的血腥再次翻湧起來。


    “噗——”


    “咳咳……”


    “父皇——”華宇單立即箭步上前,扶住了華雲鈺。


    片刻,華宇單的眸光落在了那些點心之上,聲音急切:“父皇,你還說沒事,分明就是你吃了這些點心的緣故!”


    “父皇沒事,不打緊。”


    華宇單拿出帕子拭去華雲鈺嘴角的血絲,眉宇盡是擔憂,“父皇,我去叫太醫來。”


    “不必了,父皇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不必放在心上。”


    他這一解釋,華宇單明顯不信,“父皇你這個樣子,孩兒怎麽能放心帶兵去往西南。”


    “扶我去歇息一會。”


    華宇單握住華雲鈺的手,立即驚道:“父皇,你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手這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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