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騰騰。”曹暮煙嫌棄的瞥了他一眼。


    “我給你煎藥呢。”滄月攬住了曹暮煙的腰肢,這次曹暮煙懷孕,她所有的安胎藥皆是他親手煎熬,以防止出現上次小產的情況。


    “安文夕來了,陪哀家去瞧瞧。”


    曹暮煙款款來到殿內的時候,安文夕正立在一側,見她走來,微微福身,“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免了。”曹暮煙施施然落座,卻絲毫沒有給安文夕賜坐的打算。


    “你現在身懷龍嗣,哀家不是已經免了你的晨昏定省麽,還是你今日是為了那個丫頭而來?”曹暮煙掩嘴一笑,“難道你害怕哀家會吃了她不成。”


    隨著曹暮煙的嬌笑,她的眉尾扯出一抹嫵媚,由於沒有生養的原因,曹暮煙雖然年近四十,但保養得宜,風韻猶存的雙頰上顯出一絲少女的嬌俏來。


    “太後娘娘取笑臣妾了,昨日太後娘娘說想要吃臣妾宮裏的點心,而歡涼那丫頭卻是個手腳笨拙的,臣妾想著將點心的做法教給她,好讓她伺候好太後娘娘。”


    曹暮煙嘴角的弧度似譏似諷,挑眉看向安文夕道:“難得你有心了,還大老遠的跑來哀家的長樂宮。”


    “栗嬤嬤。”


    “老奴在。”


    “帶皇貴妃去見那丫頭。”


    “皇貴妃,隨老奴走吧。”那栗嬤嬤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怨恨,神情高傲的瞥了安文夕一眼,然後顧自走在前麵,留給安文夕一道不屑的背影。


    安文夕不由得在心底冷笑,果然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這栗嬤嬤正是那日她在未央宮門口教訓的嬤嬤。


    栗嬤嬤身量高大,腳下的步子也邁得極大,安文夕卻偏偏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過了半晌,在拐彎之際,栗嬤嬤終於忍不住了,恨恨的看了眼安文夕道:“皇貴妃娘娘,這裏是長樂宮不是未央宮,更不是瓊華殿,你這嬌弱的樣子可沒人會憐惜,你若是跟丟了老奴,迴頭可別怪老奴沒有帶你去。”


    “栗嬤嬤,若是本宮腹中的龍嗣有什麽意外,隻怕你擔待不了。”


    “你——”栗嬤嬤的肩膀因為怒氣而微微顫抖,“那就請皇貴妃跟緊老奴。”


    雖然她語氣刺人,但是腳下的步子卻慢了許多。


    安文夕走到偏殿的廂房之時,歡涼正在整理書籍,見到她來,立即興奮道:“公主,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在這裏怎麽樣?”


    “那個……老妖婆……”歡涼瞥了眼立在門口處猶如門神一般的栗嬤嬤小聲道,“老妖婆倒沒有為難我,隻是讓我在這裏整理這些書籍,想必是想磨磨我的性子吧。”


    “整理書籍?”安文夕微微蹙眉,這老妖婆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公主,這整理書籍好枯燥,這些的書即多又雜亂無章,而我要把所有的書分門別類的整理好,太難了。”歡涼無奈的撇撇嘴。


    這個的確是,讓歡涼提劍殺人不在話下,讓她讀書卻比要了她的命還要難受。


    安文夕掃了一眼堆了滿滿一室的書籍,隨手拿起兩本,上麵皆是一層厚厚的灰塵,像是長久沒有被人動過。


    安文夕記起來了,這些書早在以前就有,她無聊的時候也會遣人來這裏取兩本來打發時間。隻是,這裏的書向來被整理的整整齊齊,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淩亂過。


    “她沒有為難你我也放心了。”安文夕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條遞給歡涼,“這上麵是踏雪尋梅的做法,你多看看。”


    踏雪尋梅這道點心被安文夕融入了現代糕點的製作手法,自然和這裏的點心有所不同,這也是北宮喆最喜歡吃的一道點心,隻是她並不常做罷了。


    歡涼將手中的紙條收好,剛和安文夕又說了會話,栗嬤嬤就過來催促安文夕離開,好似她過來長樂宮探監一般。


    安文夕給曹暮煙請了安,便迴了未央宮。


    曹暮煙眉眼淩厲,看了眼栗嬤嬤道:“她們都說了何事?”


    “迴太後娘娘,皇貴妃隻交代了那個丫頭如何做點心,然後便出了偏殿。”


    曹暮煙鳳眸眯了眯,“你先下去吧。”


    栗嬤嬤一走,曹暮煙的雙眸立即陰鷙起來,“你查的怎麽樣了?”


    當年,曹家家破之時,她的大嫂即將臨盆,她根本不曾注意到這一點。細細想來,那個丫頭的眉眼和她大嫂似乎真有幾分相似。隻不過她隻見過那個大嫂幾次,而且過去的時間太長,她有些記不清了。


    “當年我放火燒曹家的時候是永康三月初九,而那丫頭的生辰是五月二十五。”


    曹暮煙眸光一沉,“看來這時間對不上。”她徐徐坐下,隱隱覺得她的猜測是對的。


    “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能放過一個!”滄月的聲音變得尖利。


    “你說得對,不過這件事哀家必須要弄明白!”


    “那還讓她繼續整理書籍?”


    曹暮煙淡淡點頭,“去找畫師畫一幅當年大嫂的畫像來。”


    滄月眸光微轉,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煙兒,藥好了,我給你端來。”


    曹暮煙身子一斜,靠在軟榻上,睫毛輕垂,眼底不經意間流露出絲絲陰狠。


    “江向晚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出嫁上,在左相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實的跟著繡娘學女紅呢。”


    “哼,哀家倒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盼嫁的女子,真是不知羞恥!”


    “嗬嗬……江小姐從小的心願不就是能夠嫁給皇上麽?”


    “她當真以為嫁給了皇帝,就可以和哀家抗衡了麽?她永遠不過是哀家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煙兒說的是。”


    “你說,哀家幫她抓住皇帝的心,她會不會謝謝哀家?”


    “煙兒的意思是……”


    曹暮煙點點頭,“並肩作戰不是更容易增進感情麽?”


    “我這就派人去辦。”


    左相府。


    江向晚看著宮裏頭送來的錦盒,神情黯然,今天喆出征的時候,她還埋頭在針線裏,等父親歸朝迴府,她才知道喆竟然親自帶兵去了洛城。


    不久,宮裏就來人給她送了這個錦盒,說是皇上補給她的生辰禮物,誰知她打開一看,全部是她曾經送給他的小禮物。


    他這是什麽意思,打算和她兩清,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她不甘心,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小姐,宮裏來了一封信。”小丫鬟雪芙興衝衝的拿著一封書信遞給她。


    “宮裏?”


    “是長樂宮的人送來的。”


    長樂宮?江向晚深深蹙了眉,那個老妖婆找她什麽事,難道是引魂丹?


    她複雜的接過了信,“你下去吧。”


    江向晚看過了信,再看了眼錦盒,眸光幽深,一把將身上繡著的吉服扔開,轉身去了上房。


    “爹爹,我想去洛城找皇上。”


    江佑城神情一頓,蹙眉道:“戰場兇險,你去那裏做什麽?”


    “爹爹,你知道皇上他並不想真心娶我。”


    “哼,放眼整個承安,所有的世家小姐之中,隻有你最適合母儀天下,更何況,他若是想要坐穩這江山,還得倚仗老夫,所以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江向晚自然知道他會娶她,但是他並不是心甘情願的罷了。


    而現在,這是上天給她的一個機會,喆中了忘情蠱,馬上就會完全忘記了安文夕,那麽深深刻在他心裏的那個人就是她,整整陪了他十五年的江向晚!


    江向晚眸光堅定,根本不容妥協,她咬了咬牙道:“爹爹,反正我不管,這洛城我去定了!”說完,也不等江佑城同意,便直接迴了院子。


    “你——你給我站住!”江佑城立即站起了身子,別人家的女兒出嫁之前都是老實待在府中待嫁,隻有她,不管不顧,到處拋頭露麵,他的臉都給丟盡了!


    “老爺,怎麽了?”江夫人掀開門簾,徐徐走來。


    “怎麽了,都是你教的好女兒,沒有一點規矩!”江佑城氣唿唿道。


    江夫人在外麵將一切都聽得清楚,忙勸道:“老爺,晚兒這是想和皇上增加感情呢,隻是她臉皮薄,不好意思說罷了。”


    “增加感情?都增加了十幾年的感情了,到頭來還不是被那安文夕搶了去?”江佑城一撩門簾,大步跨了出去。


    一連十日,宮中都十分平靜,經過那次禦花園一事之後,後宮之人暫且消停了下來。彭安容被那宮女撞的不輕,藥也一直在吃,至今卻不見好轉,仍然靜臥在床,就連江向晴也老實的呆在了晴陽殿,安文夕頓時覺得整個後宮清淨了不少。


    歡涼每日都到長樂宮去,曹暮煙隻是吩咐她整理書籍,也沒有為難過她。


    每日,安文夕都要去瓊華殿看看,仿佛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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