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夕聽安莫霖說完,現在已經明白了那天北宮喆所說的那句“安國國破本就是朕和安國君的一場交易”是什麽意思了。


    “之後,原本在楓月穀的引魂丹被北宮喆拿去救了江向晚,那江向晚本就是夕兒……所以我也不怪他。那琉璃珠護了阿虞屍身十年不腐,如今琉璃珠的精華也快消耗殆盡了。那北宮喆為了護住阿虞,便將他的帝王引給了阿虞。”


    “原來事情竟是這樣。”陌姑姑喃喃。


    “原本北宮喆答應父皇的引魂丹,卻被曹太後奪了去,父皇可知此事。”


    安莫霖點點頭,“北宮喆已經傳書與我,我知道這件事,有了帝王引和他送來的雪上冰蓮,阿虞還可以堅持幾年。隻是,那引魂丹到了曹暮煙手中,隻怕……”


    “你說的不錯,那曹暮煙為人陰狠,要想從她手中奪迴引魂丹絕非易事。”陌姑姑沉吟道。


    “夕……夕兒……”許是陌姑姑從未如此親切的叫過安文夕,一時竟有些不習慣。


    “陌姑姑。”安文夕抬眸看向她。


    “當初在長樂宮本宮欠你一份恩情,這引魂丹,本宮幫你去取。”


    安文夕立即驚唿道:“這怎麽可以,陌姑姑現在不比從前,更何況,現在我們不能和曹太後硬碰硬。”


    “你放心,本宮還不會傻到去送死。”陌姑姑說著將手中的帝王引給莫虞重新戴上,“既然是他交給莫虞的,那她就戴著吧。”


    “多謝陌姑姑。”


    “陌姑姑看了眼安文夕道:“這是他的東西,他想給誰,本宮不會幹涉,你不必謝我。”


    “陌姑姑打算在這裏長住?”


    “過段日子再說吧。”


    安文夕淡淡點頭,如今她見到了父皇母後,最後的心結也解開了,心中不禁輕快起來。


    “夕兒,將你母後推迴內室去吧。”安莫霖眸光輕柔,靜靜的看著一旁輪椅上的莫虞,嘴角慢慢牽起一抹淺淡笑意。


    應該父皇有話要對陌姑姑說,這才故意將她支開。安文夕站起身子,隻覺得腦袋一陣發暈,她立即用手撐了撐額頭,然後一把抓住了輪椅扶手。


    安文夕再次出來的時候,安莫霖和陌姑姑麵前的茶盞中的茶水已經添了三次。


    安莫霖看著安文夕道:“夕兒,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安文夕抿了抿唇道:“以後,我和歡涼就在這裏陪著父皇和母後。”


    安莫霖聞言,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他的夕兒向來懂事乖巧。


    “對了父皇,夕兒還有一件事想問父皇。”


    “你說。”


    “當年是父皇將歡涼交給花姑姑撫養的,那歡涼的身份父皇想必是清楚的。”


    “夕兒是不是猜到了?”


    安文夕淡淡點頭,“夕兒猜測歡涼是當年世家曹家的血脈。”


    “不錯,歡涼的確是曹大人的嫡長女。當年,曹家一夜之間化為灰燼,上下三百多人口全部葬身火海,待我所派的人趕到之時,隻發現了被藏在冰窖裏的歡涼,那時她才出生幾日,當時已經在冰窖裏凍得奄奄一息,我就將她交給了花瓊。”


    “原來是這樣。”


    安莫霖斂眸道:“夕兒難道打算告訴歡涼。”


    “不,歡涼現在就很好,我不希望她去背負太多。”


    “你做得對。”


    “聽陌姑姑說,你們一路從西楚趕來,十幾日的奔波,還沒有來得及休息就趕來了竹林北院,父皇看你臉色不好,不如先去休息吧。”


    安文夕點點頭,還沒有來得及邁開腳步,她的眼前一黑,整個人朝後麵倒去。


    “夕兒——”安莫霖抱住倒下的安文夕,不禁蹙眉,“她這是怎麽了?”


    “身子虛,底子差,再加上又接連奔波,所以氣血不足。而且,她現在懷有身孕,才會更加容易產生疲倦。”


    “懷有身孕?”安莫霖驚道,“懷的誰的孩子?北宮喆的?”


    陌姑姑點點頭,而安莫霖頓時變了臉色,“原本我就不太讚成夕兒和北宮喆在一起,後來又出了那樣的事情,他們更是有緣無分了,怎麽現在卻懷上了他的孩子?”


    陌姑姑扯起一抹笑容,“他們本就兩情相悅,如今有了孩子不很正常麽。”


    “可是,這個孩子不能留,她和北宮喆終究不合適。”


    “為什麽不能留?”陌姑姑厲聲道。


    “你可知她也中了息子魂殤,喆兒為了給她尋找七味草解毒,竟不惜以身犯險,差點將命丟在了幽冥山。這個孩子,能活下來著實不易!隻要有我在,我絕不允許這個孩子有事!”


    看著陌姑姑決絕的態度,安莫霖輕垂眸光,“這件事夕兒知道麽?”


    “自然知道。”


    “既然她想要這個孩子,我也不會阻攔她,她自己決定便好。”安莫霖歎了口氣,將安文夕抱起放在了竹床上,為她探了探脈。


    “她如今已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了。”陌姑姑補充道。


    安文夕躺在榻上,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記得剛才她是暈倒了,她還沒有起身,就被安莫霖阻止道:“好好躺著。”


    安文夕隻覺得一陣疲倦鋪天蓋地而來,整個人沉沉睡去。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午後了,她掀開重重床幔,看到一道刺目的陽光,放眼看去,離床榻不遠處的雕花木椅上的男人那高大挺拔的身形漸漸清晰起來。


    隨即,她又打量了眼四周,這熟悉的擺設瞬間讓她明白她現在身在上房。


    “你醒了。”北宮喆見她醒來,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朝她走來。


    “你怎麽來了?”他兩個多月不曾迴宮,隻怕奏折都要堆積成山了,哪還有時間來這裏。


    北宮喆坐在榻上,輕啄了一下安文夕的鼻頭,輕道:“朕想你了。”這一句聲音不大,猶如情人之間親密呢喃。


    那樣在平常不過的語氣像是說了無數遍一樣熟練,安文夕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暖意。


    北宮喆見她眸光輕垂,隻當她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她難得露出小女孩的嬌羞,又得寸進尺的在她的櫻唇上允了一口,“你想不想朕。”


    安文夕迎著他略帶炙熱的目光道:“想,一直都在想。”


    “嗬嗬……”北宮喆心情十分愉悅,淺淺低笑,拿起一旁的衣服幫她穿衣。


    “紅綾。”


    紅綾從房外進來道:“奴婢在,皇上何時擺膳?”


    “一會再擺膳,你先打盆水來。”


    “你見過你父皇和母後了?”


    安文夕點點頭,“你的消息真靈通。”


    “你迴到青末山莊不好好休息,偏偏先跑去竹林北院,自個兒的身體都不要了麽?”


    “我知道了父皇還活著,我怎麽能坐得住?”安文夕借著北宮喆的力道下了床,隻覺得雙腿一陣發酸,幸好她身側的北宮喆眼疾手快的攬住了她。


    “還逞能?”


    “不逞了,你好好的扶著我便是。”


    用過了早膳,安文夕的身上才稍稍恢複了些力氣,她坐在外麵靠在北宮喆肩頭,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北宮喆,如今朝堂之上局勢如何了?”


    “你操心這個做什麽,好好養胎。”


    安文夕勾唇,“你就是不告訴我,我也有辦法知道。”


    “曹太後把持朝政,將朕原先提拔的新秀全部清除,如今朝野上下,遍布她的勢力。”


    “你和江向晚的大婚準備的怎麽樣了?”安文夕語氣清淡,仿佛是在討論上午要吃什麽午飯一般閑淡。


    “好好地提這個做什麽?”北宮喆眉頭微蹙。


    “江向晚身後是江佑城,而且江佑城的弟子眾多,他在朝堂之中的地位牢固不可撼動,你需要他的勢力。江佑城雖然老奸巨猾,但是在大事上絕不會站錯陣營,不然他就不會從小小的七品縣令一步步爬上左相的位子了。他現在看似唯曹太後所用,但是一旦江向晚做了皇後,他自然還是會選擇皇上。”


    “夕兒倒是分析的通透,可是朕立誰為後你就不在乎麽?”


    安文夕抬眸,嘴角似有一抹苦澀的笑意,“你怎知我不在乎,你還記得我曾告訴你,我所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我一個亡國公主,在這一點上卻幫不了你什麽。”


    “夕兒……”北宮喆神情微動,緊緊的擁著懷裏的小人,細密的吻落在她的發間。


    “我等著你來解決好所有的女人之後再來娶我。”安文夕一瞬不瞬的盯著北宮喆的雙眸,她知道,也許永遠不會有這麽一天。


    “好,朕答應你。”北宮喆在她的眉心重重印下一吻。


    “皇上,時辰不早了,該迴宮了。”青玄現身提醒道,他也不願意打擾皇上和瑾淑妃,可是皇上若是再不迴宮,必會出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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