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子,在前夏朝之時素有鬼醫之稱,成名以後便長居幽冥山下,在此采草煉藥,那條通往山麓的小徑就是由他開辟的。


    上次驚魂來此,千辛萬苦通過了那條小徑,根本無法攀至峰頂,好在山麓也有雪上冰蓮,隻不過生長在山麓處的雪上冰蓮的功效遠比不上幽冥山頂、冰雪之上的雪上冰蓮。


    密林中草木橫生,車馬難行,一行人皆下車步行。


    還未入林,便看到淺淡的白霧彌漫在山林之間,這是深山密林、潮濕地帶特有的現象。而那些白霧則是有著劇毒的瘴氣。


    瘴氣由林中各種動物和草木的屍體腐爛而產生的毒氣,因為林中樹木遮天蔽日而得不到擴散,反而在這林中越積越多。平常人在瘴氣彌漫的山林中根本無法久待,不消一個時辰便會中毒而亡,不過月清絕早就為眾人準備了藥丸,防止大家瘴氣中毒。


    自從下了馬車,月無雙就開始興奮起來,時不時的被身側的花草吸引視線,偶爾發現了幾隻爬蟲,更是激動地拉著月清絕不放,非要捉幾隻帶迴去研究。


    “無雙,你別那麽興奮,這裏處處是危險,萬一你惹了什麽麻煩,可沒人能夠救得了你。”


    “哥,這裏不光有好多藥草是咱們穀裏沒有的,就連那蜘蛛,蜥蜴也和我們穀裏不一樣,若是能夠帶迴去,一定可以研製出新的毒藥毒粉。”月無雙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月清絕一陣陣皺眉,“哎呦喂,我的小祖宗,這裏可不是我們楓月穀,你萬一不小心中毒,爹娘不在,我可救不了你。”


    月無雙撇了撇嘴,倒是稍稍收斂了一些,安靜的跟在月清絕身後。


    北宮喆緊緊的握著安文夕的雙手,生怕有什麽意外發生,江向晚緊隨其後,和驚魂並排而走。


    越到深處,密林越加幽深,濕潮之氣迎麵而來,瘴氣也就越來越重,有了月清絕的藥丸,大家並沒有出現中毒現象。


    穿過這條幽靜,眾人抵達了山麓,目之所及的是陡峭高聳的山峰,原本的那條進山的山路已經被人可以毀掉,像是用火藥將這塊整個炸開,如今這陡直的高度,眾人根本無法攀爬。


    看來,有人存心不想讓他們來尋藥呢,安文夕別有深意的看了眼不遠處被毀的山路,腦海裏飛快的閃過一個人影。


    北宮喆凝眉看著剛被人炸開的盤山小道,眸光深深。


    “誰這麽缺德,是不是知道我們要來,故意搞破壞啊。”月無雙氣哼哼道。


    月清絕掃了眼臉色冷然的北宮喆道:“如今隻能改道了。”


    北宮喆微不可見的點點頭,既然他來了,必定要將七味草帶迴去!


    “皇上,其他三個通往幽冥山的方向危險重重,而且,屬下擔心有陷阱。”驚魂凝色道。


    “喆,驚魂說的有道理,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在此埋伏。”


    北宮喆沉吟道:“從東麵進山,大家多加小心。”他看了眼江向晚又對驚魂道,“保護好她。”


    “屬下明白。”


    安文夕感覺自己的右手驀地被人握緊,身側的男人月白的長袍透著淡淡的清冷與疏離,而他溫熱的大手緊緊的攥著她的掌心,她的心頭驀地湧出一陣莫名的安心。


    幽冥山東麵的密林素來有百裏鬼林之稱,裏麵毒物繁不勝數,五彩斑斕的劇毒草木更是讓人防不勝防,北宮喆一路將安文夕護在身側,眸光幽深,眼底透著警惕,月清絕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著周遭的事物,就連一向咋咋唿唿的月無雙都安靜了下來,緊跟著月清絕的腳步。


    不遠處,一條齊腰粗的花斑巨蟒攀在樹杈上,警惕的盯著下麵的眾人,幽幽的塗著鮮紅的信子,弓起的身子像是隨時會發動攻擊一般。


    “蛇!蟒蛇!”江向晚小聲驚唿道,雪嫣沒有跟進來,她不自覺地握緊了身側驚魂的衣角。


    北宮喆抬眸看去,那條花斑巨蟒此時張開了大嘴,露出拇指粗的獠牙來,身子弓得厲害,仿佛下一瞬就要探身下來。


    安文夕的手不動聲色的放在了腰間,摸向了七節鞭,隻要它下來,她立即就會抽出七節鞭與它纏鬥。


    北宮喆手腕一翻,緊接著響起一聲撞擊聲,纏繞著樹杈上的巨蟒頓時砸落在地,發生一聲巨大的悶響。


    眾人甚至還未來得及看清北宮喆如何出手,隻見一塊石子砸到巨蟒七寸之處,卸去了它的全部力氣。


    “清絕,下麵的交給你了。”


    月清絕隨手對著那顆巨大的蛇頭撒了一撮粉末,那條翻滾著的巨蟒頓時變的僵硬起來。


    “這些足夠它睡上一天一夜了。”


    月無雙打量了眼僵在地上花斑巨蟒搖搖頭道:“這條蟒蛇看著就很兇,一點都沒有我的小乖可愛。”


    襲勻聳了聳肩,在他眼中,她的小乖和地上的巨蟒沒什麽區別,既長得醜,塊頭又大。


    他們還沒有越過這條巨蟒,一直跟在安文夕身後的歡涼身形頓時一矮,襲勻來沒有來得及拉住她,他自己也陷了進去。


    不好,是沼澤!


    安文夕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她的雙腿開始下沉,她身側的北宮喆一樣沒有幸免。


    這塊沼澤比較奇怪,剛走上來之時,與平常土地無異,待眾人在上麵停留片刻之後,腳下的土地便開始吸附著人腿快速的下沉。


    越掙紮就陷得越深,月無雙處在這塊沼澤的邊緣地帶,想要借助一旁寬大的樹根爬上去,可是她越是用力,就下沉的厲害。眨眼的功夫,月無雙已經下沉至腰際。


    “啊!”江向晚暗唿一聲,求生的本能讓她伸手去抓住她身前的北宮喆。


    北宮喆心中倏地一緊,扭頭看向身邊的安文夕,隻見她眸光微斂,手中的七節鞭精準的拋了出去,纏繞在了一旁的樹枝上,卯足了勁兒往下一拉,然後借助彈力一下子從沼澤泥潭裏拔地而起,身上粘上的淤泥碩碩落了一地。


    她眼底透著堅韌,緊抿的嘴角彰顯著倔強,周身散發出淩然之氣令人移不開眼睛。


    北宮喆欲伸出去拉她的頓時僵在了半空,他的嘴角微扯,她向來不需要他來保護不是麽?


    安文夕身形躍至樹枝之上,俯視著泥潭中的眾人,她利索的收了鞭身,卷起鞭尾,剛想拋向那人,隻見他抓起身後的江向晚,一掌拍向地麵,立即砸出了一片深坑,他帶著江向晚一起躍出了泥潭,側身一旋,身上的淤泥眨眼之間全部脫落,月白的長袍立即變得纖塵不染,衣擺袂袂,在空中飄出了幾分神尊之韻。


    安文夕黑瞳微顫,握著七節鞭的手緊了緊,將鞭尾拋給了歡涼。


    “抓緊!”


    歡涼不敢再動,握緊了鞭尾,身子前傾,借助巧勁兒從沼澤裏爬了出來。


    “小師妹,你偏心啊,不知道先救師兄。”襲看了眼被淤泥染髒的白袍,略略皺眉。


    “喆哥哥,夕姐姐,你們誰來救救無雙,這淤泥好臭。”月無雙下沉的最厲害,此時淤泥已經漫到了她的胸口,她頓時呆在沼澤泥潭裏一動不動。


    北宮喆掃了眼月無雙,抬眸看向攀在樹枝上的安文夕,眸光微斂,對她道:“我來吧。”說著伸出了手,示意她將手中的鞭子遞給她。


    安文夕淡淡掃了眼他,目光直接越他而去,看向他身後江向晚攥著的衣角,杏眸微眯,眼中黑白分明,直接將鞭尾扔給了月無雙。


    月無雙接到鞭尾,鞭身立即繃成了一條直線,安文夕一手握著樹幹,一手拉著七節鞭,可是她越用力,無雙反而更快地下沉,片刻已經將身子全部沉了下去,隻剩下了一個腦袋。


    “夕姐姐,無雙要沉下去了。”她嚇得立即鬆開了鞭尾。


    北宮喆身形一躍,將樹枝上的安文夕攔腰抱了下來,攥著他衣角的江向晚驀地一個趔趄。


    “還要逞能麽?”北宮喆將安王內心手中的七節鞭一手奪下,鞭尾橫拋,卷起月無雙,手中的七節鞭顯出萬鈞之勢,如拔蘿卜一般,徑直將月無雙從泥潭中拔了出來。


    “喂喂喂,說好了要救師兄的,怎麽救起來了這個刁丫頭?”襲勻不滿道。


    他說話之間,身子突然下沉,他臉色突變,立即噤了聲。


    月無雙剛剛脫離了沼澤,看著一身濕臭的淤泥,黛眉輕挽,待看到襲勻一臉狼狽,不禁失笑出聲,惹得襲勻拿刀子眼瞪她。


    就在這時,剛才已經僵硬的花斑巨蟒突然動了動蛇尾,碩大的頭顱悄悄地朝北宮喆逼近。


    北宮喆耳朵微動,雙手微張,還未來得及出掌,身後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利劍一般,飛快的撲向他的身後。


    “喆,小心——”江向晚抱著北宮喆的腰間,閉上了眼睛,巨蟒巨大的蛇尾重重的砸在了江向晚身上,淩冽的力道直接將二人掃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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