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昭,大多數人喜歡睡前喝一杯雪芽,既有利於睡眠,又能滋潤嗓子。我知道你這丫頭嘴巴向來很刁,隻怕是一般的茶入不了你的口。”


    “我早就不這麽挑嘴了,就是外麵的茶末子也是喝得的。”安文夕淺笑。


    安景晟神色一滯,看著眼前笑意淺淺女子心中一澀,“夕兒,你受苦了。”


    “晟哥哥不要這麽說,我早就不是那養尊處優的公主了,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麽。”


    安景晟微歎一聲,將茶遞給安文夕道:“你嚐嚐如何,可能我泡的茶不如香兒。”


    安文夕輕啜了口,嘴裏頓時縈繞了淡雅的清香,她不禁讚道:“果然是好茶。”


    “對了晟哥哥,你怎麽將香韻公主帶來了,畢竟我們在大夏並不安全。”


    “她想來我生活過的地方看看,順便來見見你。還有今晚的事情你也別介意,她對所有的人都是不瘟不火的態度,她剛才還跟我說她挺喜歡你的。”


    “不會的。”


    雖然不介意,但是性格相異,也注定了親近不起來。


    安文夕啜著茶,看著臉上含笑的安景晟,驀然想起了過世的王叔,她的臉色驀地一滯,“晟哥哥,王叔他……”安文夕咬了咬唇,一時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夕兒,你也別自責,父王他不想留戀世上,才……我沒有為父王送終,是我不孝。”


    “晟哥哥……”


    “父王死了,我一定要為他報仇,遲早我會讓北宮喆血債血償!”安景晟眼底湧出一絲恨意來,伴隨著的還有一抹一閃即逝的兇狠。


    安文夕眉心驀地一跳,她知道王叔的事情和北宮喆無關,可是她現在有沒有直接的證據來證明。


    “晟哥哥,無涯和秋水呢?”安文夕驀地想起那日九華殿的刺殺。


    “無涯、秋水?”安景晟神情微微一滯,眼底的恨意漸漸隱去。


    “他們現在還在南昭,畢竟那裏沒有自己的人我不放心。”


    安文夕點點頭,將九華殿刺殺和睿王去世的事情串了起來,抿唇道:“晟哥哥……”罷了,還是等她找出真相再告訴他也不遲。


    安景晟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沒有在意,繼續對她道:“夕兒,司徒傑那件事你做的很好。”


    “司徒傑那個叛徒本就該死!”安文夕咬牙。


    燭光跳躍,昏黃的燈火隱在安文夕臉上,勾勒出她略帶恨意的側臉。


    安景晟再次為安文夕倒滿了茶,道:“夕兒,至於你在信上提到的慕容清那件事,我都明白。慕容清固然野心勃勃,但是他致命的軟肋就是狂妄自負,不然也不會被北宮喆滅了北襄。我們和他結盟,不過是各取所需。”


    “晟哥哥,你想複國、想報仇,方法很多,沒有必要非得和慕容清結盟才行。更何況,那慕容清一開始就拿我們做墊腳石,絲毫沒有同盟的誠意。”


    “嗬……”安景晟眸光微斂,“那慕容清手裏握著一支龐大的隊伍,自然狂妄。虎口拔牙,首先得有這個勇氣!哼,誰拿誰做墊腳石還不一定呢!”


    安文夕見安景晟固執己見,歎了口氣,也許等他吃過慕容清的虧,才會認清現實。


    “既然如此,我們何時動身去沐陽?”


    “明日。”


    “這麽急?你和香韻公主一路舟車勞頓,這還沒有休息呢。”


    “無事,你不用擔心我和香兒,讓花姑姑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動身。”


    “那好吧,你早點休息。”安文夕看著安景晟道。


    ——


    此時,璀璨巍峨的瓊華殿內,燈火如晝,溫暖如春,北宮喆洗漱完畢,正準備上床休息,殿外傳來一陣急迫的腳步聲。


    月清絕夾帶著一臉風霜踏進了內殿,衣衫狼狽,顯然是在寒風中奔波了一路,臉色凝重無比,看見身著明皇裏衣的北宮喆,臉色驟然劃過一抹赧色,隨即沉聲道:“千年龍魄丟了!”


    正在脫靴子的北宮喆聞言手中的動作驀地一頓,銳利的雙眸朝月清絕射來。


    月清絕頓時覺得溫暖的瓊華殿內瞬間湧進了一室冰雪。


    “何人做的?”聲音中的冰冷幾乎要將人凍僵。


    “慕容清!”


    北宮喆聞言臉上的寒意又盛了幾分,“晚兒呢?”


    “此刻差不多已經到了左相府。”


    北宮喆眸光輕垂,掀開明黃的錦被,正欲入寢,月清絕驚道:“你,你就這麽睡了?”按著他的脾氣,不是應該大發雷霆,然後將他臭罵一頓,說不好被他逼急了還會出手。反正不管怎樣,都不該是這麽平淡。


    北宮喆淩厲的雙眸看向他道:“不然呢?”


    “那千年龍魄……你,你不怪我?”


    “怪你有用麽,就憑你不是慕容清的對手。”


    月清絕臉上一黑,一把扯開北宮喆身上的被子道:“本公子奔波了一路了,我也要睡!”


    “滾!”北宮喆一腳將他踹下龍榻,冷聲道,“這龍榻上除了朕,不睡別的男人!”


    月清絕從地上起來,這才覺得心裏好受很多,不指責他、不打他的北宮喆令人心裏發毛。他突然發覺,自己是不是有病啊,上趕著找打!


    “讓張海給你安排住處。”


    月清絕正欲轉身,身後傳來北宮喆的聲音道:“晚兒的身體如何了?”


    “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本來都打算將千年龍魄移入體內了,卻發現不見了。”月清絕那個悲憤。


    “那她的身子還能堅持多久?”他已經答應了安莫霖兩個月後歸還引魂丹,若果到時追不迴千年龍魄,就讓晚兒繼續沉睡吧。


    “三個月,你還不知道吧,江向晚體內其他器官的過度消耗是由引魂丹引起的,這是老爺子最近才發現的,老爺子說這就是你私自盜取引魂丹的代價。”


    北宮喆目光一沉,雙眸中夾帶著冰霜看向月清絕。


    月清絕立即道:“如果有雪上冰蓮的話,會好一些。”


    “雪上冰蓮?”


    月清絕點點頭,“幽冥山上就有雪上冰蓮,你打算何時去幽冥山?還有那七味草隻有生長在三月雪和八月霜之上的效果才最好,現在時間不多了。”


    “朕打算過幾日就出發。”隻是如今那個女人不在身邊罷了。


    “過幾日?那慕容清不是稱帝了麽,而且宮裏也有一堆包袱,你抽得開身?”


    “嗬……那慕容清不足為懼。”


    月清絕看著眼前雙眸泛著淡淡嘲意的北宮喆道:“你厲害,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明天誰都不許叫醒我!”


    月清絕走後,青玄現身單膝跪地道:“皇上。”


    “你去讓驚魂先去幽冥山去取雪上冰蓮。”


    青玄微微一愣,自從皇上向江小姐提了親,驚魂就開始消沉,整日宿酒,精神低迷,這個時候皇上怎麽會讓他去?


    “他會去的。”北宮喆聲音漸冷。


    “是。”青玄身形一閃,消失在了瓊華殿。


    左相府。


    一頂黑色的轎子翩然落下,從裏麵走出一位擁著狐裘的女子,蔥白玉手掀開簾子緩緩下轎,一旁婦人打扮的女人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女子,啜泣道:“晚兒啊,為娘想死你了。”


    “娘,女兒不孝,讓爹娘操心了。”江向晚緊緊摟住了抱著她的婦人。


    “哭什麽呢,這不是迴來了麽?”江佑城勸道。


    “爹。”


    “進去說。”江佑城又對一旁的婦人道,“別再哭了,女兒的喜色都被你哭沒了!”


    婦人臉色一僵,頓時收了淚水,拉著江向晚的手不舍得鬆開,生怕一鬆開她的女兒便會再次沉睡不醒。


    進了內室,江佑城看著江向晚略顯紅潤的臉色道:“那千年龍魄是不是已經植入了你的體內?”


    江向晚搖了搖頭,“那千年龍魄差一點就被植入我的身體,可惜被慕容清奪去了。”


    “什麽?”江佑城頓時斂盡了眸光。


    “千算萬算還是忘了算慕容清。”


    “爹,女兒如今不過是靠著楓月穀的名貴藥材吊著,那引魂丹在我體內有異,和我的器官相克,若是不能及時找迴千年龍魄,隻怕女兒……”


    江佑城眉頭緊鎖,說道:“想必皇上已經知曉了此事,他一定會奪迴千年龍魄,你也不要太擔心……”


    “就算他能奪迴千年龍魄,晚兒隻怕等不了了。”女子聲音媚色中帶了份淩厲,由滄月扶著從暗影處緩緩走了過來。


    “更何況,那慕容清也不好對付。”


    “太後娘娘?這麽晚了,您……”江向晚驚道,然後看了眼身側的江佑城。


    “哀家來此和江大人有事相商。”


    “晚兒,想必來的路上你已經聽說皇上千抬為聘江家女的事情了,這件事還是太後娘娘代皇上提的親,你趕緊謝謝太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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