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喆看了安文夕一眼,垂下了眼瞼,轉身離開。


    “皇上,驚魂來信說,京城有異動,問您何時迴宮?”


    北宮喆腳步一滯,眸光深遠,“朕就怕他們不動,朕這就迴宮,你退下吧。”


    左言身形一閃,立即消失不見。


    北宮喆踱步去了江向晚處,雪嫣看到他走來,臉上浮現喜色,北宮喆腳步一頓,轉身去了月清絕處。


    雪嫣臉色頓時一僵,她家小姐也同樣臥床不醒,皇上守著那瑾淑妃也就罷了,為何來了又走了?她擔憂的走向內室,看著沉睡的江向晚蹙了眉,小姐你要是再不醒來,皇上就被人搶走了!


    北宮喆轉身來到了月清絕處,開口問道:“老爺子想好怎樣將千年龍魄植入晚兒體內了麽?”


    “你沒看出來老爺子想讓你去求他?”


    “朕那日不是已經求了麽?”


    月清絕斜他一眼,意思很明顯,本公子睜著兩隻眼睛都沒有看出來你哪裏有求。


    “由於你逆天而行,強行複活了江向晚,她體內的器官消耗過度,老爺子的意思是先調養一段時間,否則即便是用了千年龍魄,也達不到理想的效果。”


    “那就先讓她待在楓月穀吧。”


    “你打算什麽時候迴宮?”


    “明天。”他這次本就是秘密出宮,離宮不足半月,就已經有人坐不住了!


    “那小夕兒……”接到北宮喆冷冽的眸光,月清絕立即改口道,“安文夕,不……瑾淑妃呢?你要帶她迴去麽?”


    北宮喆垂眸,“不了,讓她留在楓月穀吧。”


    相對於夏宮,這裏更加安全一些。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楚君昱也在這裏呢,你不怕……”


    “不是還有你麽?”北宮喆鷹眸看向月清絕,暗含警告。


    “嗬……”月清絕拍了拍北宮喆的肩膀道,“有我在,你放心,放心。”


    北宮喆轉身欲走,被月清絕叫住道:“對了,那個相思蠱,你真不打算解了?”


    北宮喆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那個東西長期留在體內可沒有什麽好處,再說了你想挽迴人家姑娘的心,讓人家姑娘重新愛上你,單靠這相思蠱可……”


    北宮喆眸光一斂,月清絕立即擺手道,“我什麽都沒說,你要是哪天想解了這相思蠱就從我這裏拿藥,嗬嗬……”


    安文夕眉頭微擰,睜開眼睛,看著對麵一臉喜色的月無雙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夕姐姐,你餓不餓,無雙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吃的,你要不要先吃點。”


    安文夕還沒有說話,肚子卻咕咕的響了起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麽算起來,她已經將近兩天沒有進食了,不餓才怪。


    “夕姐姐,你等我一會,我這就給你拿吃的。”月無雙說著一溜煙跑出了房間。


    安文夕吃過飯後,得知楚君昱已經醒來,便和月無雙一起去看望他。


    楚君昱靠在床榻上看書,樣子分外靜謐,看到安文夕進來,將手中的書放下,蒼白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你來了?”


    月無雙看到楚君昱的眼裏從頭到尾隻有安文夕一人,知道他們有話要說,自己在這裏也是多餘,對安文夕笑了笑,“夕姐姐,你們先聊著,我去給你們沏壺茶來,還是上次的梅花茶如何?”


    安文夕淡淡的點了點頭,坐到楚君昱的榻前。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安文夕頓了頓,那日他傷得那麽重,又足足昏迷了兩日,情況應該比較糟糕。


    “沒事,左右死不了。”楚君昱淡笑。


    “倒是你,我聽夜影說你染了風寒,現在怎樣了?”


    “不過是風寒罷了。”


    “那惡龍潭的湖水寒氣太重,不可大意。”楚君昱凝色道。


    提到惡龍潭,安文夕眸光一黯,抿了抿唇道:“對不起,那千年龍魄被北宮喆奪去了。”


    “這不怪你。”


    “胭脂。”


    “嗯?”安文夕驀然抬頭看向楚君昱,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胭脂還記得那日答應我的話麽?”


    “胭脂……若是我們能出穀,你能不能……能不能嫁給我?”


    那日,他斷斷續續的話再次閃進她的腦海,灼的安文夕的雙頰微微有些發燙。


    “我……”


    “我相信胭脂定然不會騙我的。”


    “公子,藥好了。”夜影端來一碗藥湯放在雕花小幾上,夜影看了眼楚君昱,心中一驚,殿下在他心中一向是胸襟坦白,何時這麽……無恥。


    楚君昱漫不經心的打量了眼藥碗,又看了眼安文夕,淺淺的勾起唇來。


    安文夕心中一滯,難不成他想讓她喂他?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眼他的手,並沒有什麽不妥,剛才她還見他用手翻書,怎麽現在就端不起藥碗了?


    罷,畢竟是為救她而受的傷,安文夕微歎了口氣,端起了藥碗,攪動湯匙,舀了勺藥汁,吹了吹送到他的唇邊。


    “燙麽?”安文夕小心翼翼問道。


    楚君昱微微搖了搖頭,嘴角噙著淡笑,慢慢將勺中的藥卷入嘴中,仿佛是在品嚐美食一般,從沒有想過喝藥也是一種享受,他看向她的眼神也逐漸灼熱起來。


    安文夕驀地垂眸,低頭去攪拌碗裏的藥汁,過了半晌,才再次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唇邊。


    楚君昱默聲喝著藥,安文夕亦一勺一勺喂著。


    隱在暗處的夜影忍不住凝眉,殿下不禁無恥,還十分……腹黑,可是他明明受了這麽重的傷,才剛剛醒來,怎麽就去……


    北宮喆怔怔的立在外麵,身上的玄衣隨風而擺,臉上的線條越發的冰涼起來,眼底劃過痛意,冷冷瞧著室內的那一幕,和諧的刺目,她的細膩溫柔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裏。


    “走吧。”


    月清絕看了眼內室,又將視線放在北宮喆身上,現在他終於明白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你的媳婦就在你的麵前給你戴綠帽子,而你卻無力阻止。


    “喂,你別多想,隻是喂個藥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月清絕立即追上道。


    嗬……隻是喂藥而已,可是他卻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他無力的勾了勾唇。


    “要不我進去,我給他喂藥?”


    “或者,你將安文夕帶走?”


    月清絕漸漸有些跟不上北宮喆,心裏暗唾一聲,這楚君昱也真是,又沒少胳膊少腿,幹嘛讓人家姑娘喂藥,趁機占便宜也不帶這麽占的。


    北宮喆沒有迴頭,微微闔上了眼睛。


    幹冷的風吹到臉上,令他清醒不少,緩緩走出了藥房,背影高大卻蕭寂無比。


    安文夕的心口驀地一痛,端著的藥碗差點打翻,她猛地迴頭看向室外,那個人並沒有來,為何她會心口痛?


    “怎麽了,你沒事吧?”


    “沒有。”安文夕淡淡攢出了一抹笑。


    “胭脂,既然你已經答應了我,這次和我一起迴西楚吧。”


    安文夕聞言,手中的動作驀地一頓,抬眸看向他。


    “胭脂,我會是你最好的盟友,我以前就說過,我來幫你複國。”


    既然他想一統九州天下,為何會選擇為了她舍棄一直以來的夢想?


    “公子……”夜影忍不住出聲道。


    殿下,過了年您就要大婚了,怎麽能將她帶迴去呢?


    楚君昱麵上一冷,對夜影道:“你先下去。”


    “公子,我……”


    楚君昱雙眸一凜,再次看向他的目光多了絲警告。


    這碗藥喂了許久,終於喂完時,安文夕的手腕有些微酸,她放下藥碗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楚君昱勾唇淺笑,“胭脂,我說的話,你先考慮考慮。”


    安文夕看著他潤澤的眉眼,揚起嘴角,“好,我明日給你答複。”


    安文夕一走,楚君昱的臉立即冷了下來,斜了眼夜影,然後又拿起了剛才的書翻看了起來。


    “殿下,屬下雖然莽撞了些,但是屬下都是為了殿下好啊,難道殿下忘了,過了年,您就要和月小姐大婚了,您怎麽還能將安文夕帶迴西楚呢?”


    楚君昱翻書的手一頓,看向他道:“既然本宮將她帶迴去,自然有辦法解決這件事。”


    “可是……”可是殿下您沒有看到麽,她的眼裏隻有夏皇,沒有您啊。


    “誰說她的眼裏沒有本宮?”那日她拚死為他擋下巨獸的攻擊,她的神色她看的分明。


    楚君昱合上書看向窗外,決然道:“本宮要一點點走進她的心裏。”


    即便她現在心裏還有北宮喆,那又怎樣?他和她會成為同盟,而北宮喆和她隻能是敵人。


    月無雙看見安文夕出來,迎上去道:“夕姐姐你終於出來了,玉公子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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