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夕淡淡掃了眼綠衣女子,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這又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北宮喆淡道:“舉手之勞,你下去吧。”


    綠衣女子匆匆跪下道:“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若公子不介意的話,小女子願意為奴為婢,做牛做馬來報答公子。”


    北宮喆眉頭微皺,正好看到安文夕嘴角還未來得及收的譏笑,冷道:“我娘子不喜歡你,你走吧。”


    綠衣女子一滯,抬頭瞥了眼北宮喆身側的安文夕,一襲紅衣,未施粉黛卻姿妍絕美,的確是傾城之色,和這位公子正是郎才女貌。


    安文夕放下了筷子,接過歡涼手裏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靜靜地看向窗外。


    “夕兒,才吃了這麽點,怎麽不吃了?”


    “我等著你收了小妾,咱們好上路。”


    北宮喆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吃醋了?”


    安文夕慢慢掙脫他的手,眼底含笑的打量了眼地上的綠衣女子,起身離了桌案。


    吃醋?她的嘴角泛起譏笑。


    北宮喆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起身追上安文夕。


    “公子……”綠衣女子急急出聲,臉上浮著兩抹紅雲,“夫人說……”


    北宮喆聞言臉色一變,渾身散發出陣陣寒意,冷眼掃了眼地上的女子,急忙追了出去。


    “這位姑娘,剛才那位公子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沒有別的意思,也不需要你報答,你趕緊迴家去吧,以後不要在這裏賣唱了。”月清絕委婉道。


    綠衣女子羞赧不已,垂著頭咬著下唇,抱著琵琶走了出去。


    北宮喆上前牽起她的手,剛出了居然齋便有一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帶著下屬迎了上來。


    “臣黎威遠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北宮喆深深蹙了眉頭,他本不打算驚動眾人,可這潯州知府如此不知趣,直接揭穿了他的身份。


    “都平身吧。”這一聲聲音異常冷澀。


    黎威遠頓時一震,立即磕頭道:“皇上,微臣管教不嚴,犬子冒犯了皇上,還請皇上責罰。”若不是那個小兔崽子迴來告訴他,他還不知道皇上到了潯州,這次,他一定要好好表現表現。


    “你先起來。”


    黎威遠立即鬆了口氣。


    “微臣不知皇上大駕,有失遠迎,不如到微臣府上歇歇腳。”黎威遠躬著身子,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臉色。


    瞧著他這卑躬屈膝的樣子,安文夕略略皺了眉頭,潯州知府她以前略有耳聞,聽說是很會做官,最會阿諛奉承,討好上級,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也好,黎愛卿頭前帶路吧。”


    黎知府的府邸位於潯州最繁華一帶,府內山水環繞,小橋流水,青鬆玉翠,頗有些江南風味。


    “小姐,你的風箏飛得好高!”


    不遠處,一位粉衣女子擎著風箏細線,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容,正歡快的朝這邊跑來,她的身後跟著位穿著淡綠色褙子的小丫鬟。


    “不好,風箏要掉了。”隨著粉衣女子的驚唿,天空中的風箏直直的掉在了北宮喆麵前。


    安文夕嘴角微微上翹,這個季節竟然還有人放風箏……


    黎知府看清了來人,有些不悅的皺眉頭:“詩琪,你怎麽來了,衝撞了貴人你擔待得起麽!”


    “父親,詩琪不是有意的。”粉衣女子匆匆打量了眼北宮喆和安文夕,立即低下了頭。


    北宮喆未看粉衣女子,嘴角帶有些淡淡的不悅,涼涼的掃了眼黎知府。


    青玄撿起地上的風箏遞給粉衣女子,“姑娘,你的風箏。”


    粉衣女子驚惶的抬起頭,看到青玄有些微滯,飛快的掩去眼底的失意,柔聲道:“多謝公子。”


    黎知府豈會看不出北宮喆的臉色,臉色鐵青的對粉衣女子道:“趕緊迴去,別擋了貴人的路,一會讓你大姐去大廳。”


    “是,父親。”粉衣女子緊咬著下唇,雙手緊緊攥著風箏。


    安文夕涼淡的看著這一幕,對黎知府的此番用意已經猜到了八九分,再看了眼低頭立在一旁的粉衣女子,心中了然。


    “皇上您別見怪,這是微臣的二女,平時行事魯莽。”黎知府看著北宮喆緊抿的嘴角,手心裏捏了一把汗。


    “皇上,這邊請。”


    黎知府小心翼翼的帶著眾人來到了大廳內,一抹鵝黃色身影從垂花門口跑了過來。


    “爹爹……”


    “啊!”鵝黃女子一個趔趄朝這邊倒了過來。


    “姑娘,下次走穩了。”安文夕扶了她一把,聲音微冷,相對於剛才那個粉衣女子,眼前這姑娘的手段明顯不高明。


    “多……多謝夫……夫人了。”鵝黃女子臉上一陣白一陣青,不好意思的縮迴手,眼角匆匆瞥了眼北宮喆,不甘的退到黎知府身後。


    “詩雅,還不去給皇上請安。”黎知府臉色不悅。


    “啊?皇上!小女給皇上請安。”黎詩雅臉上略帶吃驚,並帶有抹嬌羞。


    “起來吧。”北宮喆握緊了安文夕的手,這麽明顯的意思他有豈會看不出。


    “我去為皇上沏茶。”黎詩雅甜甜說道。


    “皇上,這是犬子。”黎知府身後的男子正是今日那個調戲賣唱女子的紈絝子。


    “孽障,還不過來給皇上行禮!”


    黎少爺慌張的跪了下來,磕頭道:“參……參見皇上。”他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起來吧,以後黎知府可要多加管教。”


    “是是,微臣一定嚴加管教這逆子。”黎知府惶恐道。


    “皇上請喝茶,娘娘請喝茶。”黎詩雅笑意盈盈的奉了茶。


    安文夕淡淡掃了眼北宮喆眼底的忍耐,漫不經心的打量了眼黎詩雅。看來,這黎知府對北宮喆還有利用價值。


    “皇上,這是微臣的大女兒,年芳十六。”黎知府介紹時,黎詩雅不好意思的搓著手,臉上浮起了紅雲,立即低下了頭。


    安文夕閑淡的啜著茶,臉上看不出半分情緒變化。


    北宮喆黑眸中劃過一抹失望,心中有些煩躁,對黎知府道:“朕有些倦了……”


    “微臣已經為皇上和娘娘準備好了廂房,微臣這就帶皇上過去休息。”黎知府有些訕訕道。


    “走吧。”北宮喆捏了捏安文夕的手心。


    西廂房環境比較幽靜,樹木蔥榮,窗外還有幾株芭蕉,下午時分,天空中飄來細雨,安文夕靜靜地坐在窗前欣賞著雨打芭蕉。


    突然一雙有力的臂膀從背後攬住她,熟悉的清香縈繞著她的鼻翼,她知道是他,微微握了握素拳,沒有推開他。


    誠如晟哥哥所說,她做他的妃子就要試著取悅他,帝王的心,虛無縹緲,不知還會在她這裏停留多久。既然選擇了這一步,那就趁著他還愛著她時,禍了他的國吧。


    這小小的動作令北宮喆心中一喜,他的夕兒終於要試著接受他了麽。


    俯身攬著她,在她的耳邊嗬氣如蘭道:“朕瞧著夕兒不高興了呢。”


    “沒有,臣……臣妾沒有不高興。”這個稱唿,的確有些拗口。


    “說謊。”北宮喆驀地貼上了她的唇瓣,一陣酥麻直襲大腦。


    那人像一隻偷腥的貓一般笑的無恥,“這是朕的懲罰。”


    “對於黎知府的意思,夕兒怎麽看?”北宮喆坐到安文夕身邊。


    “皇上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何必再問臣妾。”


    對麵的女子蘭唇含笑,隻是那笑有些勉強罷了,還有這生硬的語氣,北宮喆微微蹙了眉。


    “朕聽夕兒的。”


    “難道臣妾說不喜歡她們,皇上就不納進宮了?”安文夕心裏譏笑。


    “夕兒不喜歡,朕就不要。”北宮喆將安文夕禁錮在大腿上,唇瓣擦過她的耳垂,“朕隻喜歡小夕兒。”


    安文夕聞言心中驀地一酸,許久之前,他也對她說過這句話。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帶著涼意的唇瓣便覆上了她的雙唇。


    “啪——”一聲巨響驚醒了他們。


    “皇……皇上,小女不知道您和娘娘……”黎詩雅手足無措的立在門口,她的腳下是打翻的果籃。


    “小女是……是想給皇上和娘娘送些新鮮的葡萄來。”


    北宮喆一張臉黑了個徹底,半晌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滾出去!”


    “噗——”安文夕樂不可支的笑了。


    “你這個小妖精,還笑得出口,過來為朕研磨。”北宮喆心中一暖,多久沒有聽到她笑了。


    自從黎詩雅被趕出去後,黎知府再也沒有提及這件事情。


    第二日一早,北宮喆便離開了潯州,五日後抵達了承安。


    楚夏之戰,大夏大捷,承安百姓皆張燈結彩,歡迎的人群人山人海,三唿萬歲。就在不久之前,這裏還是大安的國都,而現在外麵歡唿的民眾已經是大夏的子民了,改朝換代對他們並無太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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