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得飛快,濺起一朵朵水花。


    到了夏營,北宮喆立即將安文夕放在了他的營帳內,叫來了月清絕。


    盯著為安文夕把脈的月清絕,臉色微沉,一臉擔憂,“她怎麽樣?”


    “氣息微弱,胸口上受了一掌,肺部受損嚴重。”月清絕正色道。


    “還有,她這幾天怕是都沒有進食,十有八九是餓暈的。”


    北宮喆握緊了她的手,對月清絕道:“你去做幾樣清淡的飯菜。”


    “你讓本公子去做?”月清絕不滿的翻了翻眼皮。


    北宮喆沒有理他,吩咐人準備了浴桶,抱著安文夕進了內帳,一件件褪去了她身上的衣物。


    他早就猜到了她身上有傷,可是卻沒想到她身上的鞭痕是這樣觸目驚心,一道道殷紅的血痕刺痛了他的雙眼,他的眼前再次閃過她倔強的眉眼,心底湧出一陣陣心疼。


    浸濕了毛巾慢慢的為她擦著身子,耐心的梳洗著她濃密的黑發,洗漱完畢,上了藥後,將她放在溫軟的被子裏。


    看著她幹裂的唇瓣,北宮喆將薄唇覆了上去,細細的研磨著。


    “唔~”安文夕皺了皺眉頭,看到北宮喆那張放大的臉,心中一驚,偏頭避開了他的吻。


    “夕兒,你醒了。”北宮喆臉上閃現一抹不自然。


    是他救了她……


    安文夕再次閉上了眼睛,許久,溫熱的液體流進她的嘴裏,睜眼一看,北宮喆正在端著碗喂她。


    “先吃點東西。”


    安文夕含住他遞來的湯勺,將裏麵的粥全部吞入腹中,想對他說謝謝,張了張口,卻始終說不出口。他救了她,不代表她就不恨他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將一碗粥全部喝光,始終沒有問她那天的事情。


    突然,他握住她的手,眼中的慢慢湧出的柔情令她心中一驚。


    “夕兒,我……”他捉住她的手,細細的吻著她的指尖,一股電流順著指尖直襲她的心房,她驀地抽出了手。


    看著她的逃離,到了嘴邊的話卻生生得咽了迴去。


    罷了,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暖化她的心,現在還是不逼她的好。


    “稟告皇上,楚軍又來叫陣。”


    北宮喆掃了眼青玄道:“朕去看看,讓她的貼身侍女來伺候她。”


    “公主。”歡涼興奮地掀開了帳簾,待看到安文夕時突然驚道,“公主,你,你的臉怎麽了?”


    安文夕覆上了臉上的鞭痕,勾唇淡笑。


    “公主,是不是北宮喆他……”


    “不,不是他。”安文夕打斷了她的話,“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隻是把我審問了一通,不過我死也沒有承認巴豆一事是我做的手腳,他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公主,你到底去哪了,怎麽……”


    安文夕垂了眼瞼,不願再說此事,歡涼頓時明了,將衣袖的紙條遞給她。


    熟悉的字體令安文夕心中一顫。


    十日後酉時,摘月樓一見。


    晟哥哥終於來找她了!


    “歡涼,你去給我找一麵鏡子來。”


    安文夕環視了一周營帳,原本的銅鏡全部收了起來,北宮喆應該是不願讓她看到自己的臉吧。


    “公主……”


    “沒事,你去拿。”


    安文夕深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對上銅鏡裏的那張熟悉的臉頰。


    原本精致的右臉頰縱橫了一道血紅的鞭痕,醜陋不堪。安文夕捧著銅鏡的手一抖,鏡子從手中跌落。


    “嘩啦——”銅鏡落地,頓時碎成了一片。


    “夕兒……”北宮喆一個箭步邁至她的身前,厲聲對歡涼吩咐道,“以後不許再給她鏡子,滾下去!”


    安文夕指尖擦過臉上的傷疤,淡淡笑了,這比她想象的好多了。


    “夕兒,會好的。”北宮喆將她擁進懷裏。


    安文夕不著痕跡的推開他,坐到榻上。


    北宮喆臉色一沉,緊隨著她的腳步,一把拉住她的手,安文夕揚起黑白分明的鳳眸冷冷的鎖著他。


    北宮喆緊抿了嘴角,“你胸口上受了掌,我給你療傷。”


    “不必了,我想睡會。”她不想再接受他的好,她怕會動搖她報仇的決心。


    “好,你先好好休息。”北宮喆微微蹙了眉,為她扯好被褥。


    掀開帳簾,對上迎麵走來的青玄,問道:“楚君昱那裏有什麽消息?”


    “楚君昱為了尋找公主,不惜出動了暗人……”


    北宮喆眉頭微擰,“看來他是動心了。”


    “你說,朕是不是太縱容他了,嗯?”北宮喆意味深長的看向青玄,“朕聽說西楚老皇帝如今病得不輕。”


    青玄垂了頭,“屬下明白。”


    “這件事交給驚魂去辦。”他越來越覺得讓驚魂來夏宮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說完大步流星的邁向了主營帳。


    今日一戰,大夏大捷,士氣高漲,北宮喆重重犒賞了三軍,楚夏休戰三日。


    潔白的信鴿落到楚君昱的手上,他抽下信鴿腳上的紙條,將它隨手放飛,展開紙條,看到上麵的內容,幽瞳深邃。


    “殿下?”夜影小心問道。


    “父皇病情加重,讓我迴京。”楚君昱握緊了手裏的紙條,父皇向來待他不親和,這次怎會好端端的招他迴京侍疾?


    北宮喆,這筆賬他記下了!


    “殿下,派出去的暗人……”


    楚君昱聞言臉色立即如冰,“全部收迴來。”沒想到他用了這麽多的暗人,還是讓北宮喆先找到了她,厲聲對夜影道,“若是下次再出這樣的差錯,你這暗衛統領也不必做了。”


    “是。”夜影立即低下了頭,片刻欲言又止道,“殿……殿下,月……月小姐……”


    “她又怎麽了?”楚君昱不由得擰了眉。


    “月小姐催您迴京完婚。”夜影索性心一橫,說了出來。


    “本宮知曉了,迴去再說。”楚君昱想起那張嬌羞不已的臉,心裏立即煩躁不堪。


    ——


    北宮喆和彭將軍商討完作戰方案後,對一旁的青玄道:“月清絕呢,讓他來見我。”


    一盞茶功夫,月清絕搖著羽扇,慢悠悠進了主營,一屁股坐到北宮喆對麵,自顧著啜了口清茶,砸吧嘴道:“軍營裏真是沒有好東西,這雨前茶都覺得一股茶渣子味。”隨即抬眼看向北宮喆,鳳眸輕揚,帶了一股嫵媚的風情,“找我來什麽事?”


    “左言來信說,那個人壓根就沒有心頭血。”


    “沒有?”月清絕神情一滯,“這下麻煩了。”


    “這兩日來,你為她把脈,她融進體內的千年龍魄對解毒可有幫助?”


    “有是有,不過我得重新配藥方,裏麵有幾味藥材比較難找,怕是一時半會也解不了毒。”


    北宮喆聞言神色微凝,“你能讓她減輕些疼痛麽?”這幾日來,每晚抱著她入睡,實在是一種煎熬。他不忍心讓她痛苦,而且她還在抗拒著他。


    “有啊。”


    “那你不早說。”北宮喆黑著一張臉道。


    “你也沒問呢。”月清絕無辜的聳聳肩。


    北宮喆看著他那張欠揍的臉,恨不得一掌將他拍飛。


    “再說了,人家姑娘現在也不接受你,我想著你總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北宮喆緊緊握著拳頭,指關節哢哢作響,一把提起月清絕朝他的營帳內走去,“你去給她瞧瞧。”


    “你不是真想霸王硬上弓吧?本公子真是看錯你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潛進了營帳內,看到那抹窈窕的紅色身影,驚喜道:“夕兒。”


    來人一襲玄衣,黑發如墨,眉眼中沁滿了喜色。


    “七皇子,你怎麽來了?”安文夕驚唿道,“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北宮喆隨時會來。”


    “我……”楚君靖有些結巴道,“聽說你受傷了,我來看看你。”


    安文夕對歡涼道:“你去外麵守著。”


    “你的臉怎麽了,怎麽帶著麵紗?”楚君靖疑惑道。


    “沒事,隻是有些過敏罷了。”安文夕側身躲過了他詢問的目光。


    “夕兒……謝謝你那天救了我。”


    “我救了你?”安文夕疑惑道,“我怎麽不記得?”難道又是那天被人種了傀儡術的緣故。


    “那天若不是你攔住了北宮喆的長劍,我就是不死也得殘廢。對了,後來北宮喆有沒有為難你?”


    攔住北宮喆的長劍?


    她救了楚君靖,傷了北宮喆?怪不得他那日那麽生氣,究竟是誰操控了她?安文夕腦袋裏飛過的閃過一絲火花,快得讓她來不及抓住。


    “沒,沒有。”她搖了搖頭,不願多談,她隻想快點打發楚君靖,萬一這讓北宮喆看到就糟了。


    “還有夕兒,我不知道你怎麽會認識我三哥,我隻想告訴你我三哥是個野心膨脹的人,他的眼裏隻有江山,沒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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