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扣下扳機的一刹那,她被重重推開了。


    原來,雷及時將槍搶了過來,為了不讓她遭受波及,而用身體將時空漩渦阻擋。


    “啊啊啊啊啊……”


    他的身體被無情撕扯,猶如被擰的濕毛巾一般,已經不得其形了。


    “雷……”


    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棠梨終究還是心軟了,跑到他麵前哭泣著。


    雷勉強睜開眼睛,用僅存的手臂摸了摸她臉頰,“棠梨……答應我……活下去……”


    “可是我……不想離開你,不想離開你啊……”


    棠梨想要救他,卻發現他的內髒都擠成了線狀,根本沒有獲救可能,但好在頭顱完整。


    “雷你別怕,我會救你的,我會把你送到西博士那裏去的。”


    雷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累了……我辜負了千羽……也辜負了你,好希望我沒有過去……隻有和你在一起的迴憶……也不知道神星降臨……就這樣和你一起生活30年,在毫無遺憾中死去……”


    “不要走……”棠梨哭成了淚人,“不要離開我……沒有你,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


    “讓我們的孩子……陪你吧。”


    “孩子?”


    她還想發問,就看到他用手猛插入自己的頭頂,然後和著腦髓扯出一枚金丹來。


    “照顧好……他……”雷臉上露出了微笑,眼角彌留著淚水,“我們的……孩子……”


    之後,棠梨將雷的屍體給埋到了樟樹林裏,然後又令小粉紅退出了聯邦量子網域,一場全人類麵臨最恐怖的量子危機解除了。


    她也恢複了正常生活,並將雷留下的金丹放入培育容器裏。


    果然,開始的時候,金丹周圍長出了神經線,然後是腦組織,然後神經繼續蔓延,直到變成了神經網,之後是各種蛋白質細胞、血管、骨骼、肌肉、皮膚。


    一個人類胚胎就這麽成型了。


    幾個月後,男嬰離開了培育容器,開始了哭泣和唿吸。


    棠梨將他起名為阿寶雷,打算將自己畢生的期望都交付給他。


    此後幾年,陳驍會找上門,但忌憚雷的存在,不敢怎麽樣,隻是威逼利誘棠梨和他合作,否則就將她與雷同流合汙的事捅出來。


    他猜測雷一定遇到了大麻煩,暫時不能露麵,但卻不確定他的生死,因此一直小心翼翼。


    棠梨需要依靠聯邦勢力來做自己的研究,因此也沒敢忤逆陳驍,與他既是合作夥伴,又是競爭對手。


    她還將黑星的傳說告知了對方,希望他能以此為目標而努力改變人類命運。


    陳驍也會在暗中資助她,才讓她有機會建成那麽大的重電子太空基地。


    他們約定好,到時候建造超大的方舟,可以供人類逃亡。


    一晃十八年過去了,棠梨的船越做越大,並且信仰她的人越來越多,西博士與五行教成員也都來支持她工作,鬼船呈現出如日中天的規模。


    但她終究還是引起了聯邦安全局的注意。


    他們開始調查她,並且將她與10級通緝犯雷給聯係起來,懷疑是他們的同黨。


    就在東窗事發的前一天,她在鬼船上工作,而兒子還在家裏,因此拜托組織內成員將阿寶雷帶過來。


    誰知路上遭到了聯邦軍追擊,飛船被擊毀,阿寶雷受了重傷,頭部被打碎了。


    聯邦軍以為他死了,就隨意扔到垃圾船內,然後被運往白馬城西城區垃圾站。


    幾天後,阿寶雷傷勢痊愈,什麽都不記得了,而收留他的正是流浪少年猴子,一段傳奇旅程即將拉開序幕。


    但不幸的是,棠梨被殺害了,最後屍體被陳驍找到,一直保留至今。


    小粉紅就一直在鬼船裏待命,足足等了八年,直到阿寶雷誤打誤撞闖進來,找到了她的核心方晶,雖然被一度搶走,但幾經輾轉還是迴到了他手裏。


    她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是什麽,那就是繼承雷的思想,讓所有人的意識進入量子世界,但經過量子危機後,她學會了隱瞞,不讓自己真實意圖公布出來,也不承認阿寶雷的身份。


    後來她被迫刪除,幸虧阿寶雷留下了最核心的一部分,千羽的殘魂就躲在裏麵,她也就披著小慧的外衣繼續悄悄壯大,直到遇到凰千,與她融為一體,成了千羽的完全體。


    …………


    阿寶雷總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過去。


    但有一個永久的問題一直困擾著他,自己到底是不是雷?哪怕知道了一切真相,他心中依然是那個答案,似是而非。


    千羽問道:“主人,現在你考慮清楚了嗎?到底選擇棠梨的老路,還是完成你未完成的事業。”


    “棠梨說的對。”阿寶雷做出了抉擇,“人類必須向外擴張,尋找新的家園,以及新的能源,但是……這一切必須在進化成更高級的生命後,否則……一切免談。”


    千羽不由拍了拍手,“那你是同意讓大家放棄肉體,進入量子世界咯?”


    “嗯,大方向是的,但細節需要改動。”


    “請說。”


    阿寶雷擲地有聲地說道:“讓自願的先來,並且保留他們的個性,隻有對十惡不赦者才予以量子兼並。”


    “好主意。”千羽點頭讚許,“這才像個規則製定者,我也是這麽想的,始終……我也保留了人性。”


    “那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阿寶雷看著一臉茫然的小梨,“對了,先送小梨迴家,接下來我可能沒空照顧她了。”


    …………


    此時,整個月球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所有量子設備停止工作,人工智能也無法唿喚,生產線、交通運輸、水力電力,與老百姓日常生活有關的全部罷工。


    正在給信徒們唱讚歌的小梅,突然停止了歌唱,並說道:“抱歉,主人在唿喚我,我不得不過去了。”


    大家都攔著她,聖女的日常工作還沒完成,怎麽能走?但她幾個跳躍便穿過了人群,消失在視野。


    陳府地下室內,正在與陳徹玩耍的小七突然停下了動作。


    “小七,該你出牌了。”他提醒道。


    但她毫無反應。


    “小七?”陳徹推了推她胳膊,“你聽到了沒有?”


    “我聽到了。”小七緩緩說道,“有人在唿喚我。”


    說完,就朝門外走去。


    “別走!”陳徹一把拉住了她,“才幾點啊,我們剛開始玩呢,還是說……你想去外麵玩?”


    “抱歉,哥哥,我必須得走了,我的主人……在叫我過去。”小七推開他,堅持朝門口走去。


    “不行!”陳徹一把將她緊緊抱住,“你是屬於我的,我不許任何人搶走你!”


    “哥哥……”小七眼神突然變得清澈起來,“嗯,小七不走了,就留著陪哥哥!”


    陳徹大喜,“那我們繼續打牌。”


    “好啊。”


    沒心沒肺的兩人,接著遊戲起來。


    方舟內,警報聲突然響起,一個少女的形象出現在每個人麵前。


    “方舟即將被征用,請大家排好隊依次離開,會有運輸船來接你們,重複一次……”


    辰翔知道情況有變,想聯係阿寶雷,卻發現矢量儀沒任何信號。


    這下他感到了恐慌,連忙將小九接走。


    路上,他遇到了花露曦。


    “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問道。


    “不知道。”辰翔莫名其妙,“會不會遇到了敵襲?”


    花露曦打算親自去找阿寶雷,於是安排道:“小美,宮內你來打理,帶大家離開,我去去就來。”


    …………


    新月城,吳氏科研所。


    吳浩宇正在實驗室裏,突然與琉璃中斷了聯係。


    緊接著,他的所有設備都失靈了,這種狀況他曾聽父輩描述過,正是量子網絡被入侵的現象。


    “該死!”他知道極為糟糕的情況出現了,忙招唿手下收集重要資料,然後準備撤離。


    現在情況無比危機,但他卻露出一絲邪笑,因為吳家人準備這一刻,已經三十年了!


    …………


    阿寶雷與千羽來到了方舟旁,此刻,鬽魃已經陸陸續續歸隊了,唯缺小七和小九。


    小九他可以理解,已經被刪除了對自己的思維鋼印,但小七是怎麽迴事?她被限製住了嗎?


    他想通過量子網絡關注她,卻發現權限不夠,這怎麽可能?自己是她的主人,對她擁有絕對的權限啊,難道說放任她太久了,她連歸屬權都轉變了嗎?就算如此,千羽已經將這裏的量子網都破解了,沒道理訪問不到她呀,隻有一種可能,她掙脫了芯片的束縛,她有了自己的主人格!


    他現在不去考慮這個問題,也就一個鬽魃,無關痛癢。


    千羽則用意念在觀察這些鬽魃,不由驚歎,“碳基生命居然可以發展到這種程度?人類對肉體頑強的執念可見一斑!”


    “怎麽說?”阿寶雷問道,“你是覺得碳基生命還能被拯救一下嗎?”


    “笑話,不管什麽基的生命,在我這個超脫五行之外的看來,都是孱弱無比的。”


    “如果這一千萬人都是鬽魃呢?”


    “毫無意義。”千羽輕蔑道,“哪怕是遠古魔神,鬽魃的本體,也不過是神星人培育的產物,依靠這種力量還想翻身?”


    “我明白了。”阿寶雷釋然,“看來除了量子對抗,沒有出路可循。”


    接著,他將自己的作戰意圖傳輸給每一個人,然後吩咐道:“我的寶貝們,你們分別去不同區域維持次序,並找出別有心機的人來,遇到熟人也好好勸說一番,好了,開始行動吧。”


    接著,他要幹一件事,那就是與全人類對話。


    整個人類居住區,原本已經暗淡的量子設備,現在又齊刷刷亮了起來。


    大夥本以為通訊恢複了,誰知所有人麵前出現了一個全息影像,正是新上任的月盟大總統,阿寶雷。


    “大家別慌,請聽我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雷,但我還有一個更響亮的外號,那就是梟鷹。”


    這個名字說出來,並沒有引起很多人恐慌,隻有老一輩才感到隱約的熟悉,沒錯,當年就是這個人控製了聯邦量子網,情況與現在何其相似,但如今他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王者,還有什麽圖謀呢?


    “很多人還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危機,這裏先和你們說一下。”


    於是,他將黑星人會重置地球文明的信息說了出來。


    絕大多數民眾不知道還有這個危機,本以為隻要躲在月裏就安全了,因此大夥都沒什麽移民意向,可聽此一說,很多人都開始往外跑,有車的開車,有飛船的開飛船。


    但他們的交通工具無一例外全部罷工,不僅如此,係統ai還會提示主人不要輕舉妄動。


    緊接著,很多機甲飛了過來,全副武裝,在空巡邏,發現有激進分子就予以擊斃。


    這下大夥可安靜下來了,但一個個都翹首以盼,不知道未來的日子該怎麽過。


    “現在大家明白了吧?繼續下去,人類沒有未來。”


    阿寶雷接著說道,“黑星又被稱為神星,因為的確是他們創造了我們,同樣的,他們若不滿意,也能輕易毀了我們。千百年來,他們一直在監視我們生活,我們繁衍生息,我們一舉一動,因此陰謀詭計是沒意義的,他們早就知道我們知道他們的想法。


    “逃跑也是沒有意義的,就算我們有方舟,也隻能讓一小部分人逃跑,這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不公平的,更何況,我不認為能跑的掉,因為神星人掌握了比我們更先進的科技,能隨時追上我們並予以摧毀。


    “我們能做的隻有一件事,放棄幻想,準備戰鬥,隻有全民皆兵,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人類才有未來。我需要大家的力量,請貢獻你們每一個人的力量,方法也很簡單,與三十年前一樣,請大家的意識進入量子領域,配合我們的主控ai一起,消滅敵人!”


    這下可好了,場麵再次嘩然,不少人開始怒斥這個瘋子,但更多人是陷入絕望。


    阿寶雷連忙安慰道:“就算你們現在苟活著,半年後還是要被黑星文明給重置,說不定更痛苦,更淒慘!30年前我準備不充分,導致量子化後的服務器被損壞了,也讓那些先驅的血白流了,但這次,我為大家準備了重電子方晶,這是一個對大家而言,比宇宙更廣袤的空間,相信我,進入量子世界後,你們會加倍快樂,並且無憂無慮!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戰鬥,現在距離最終決戰是半年後,但這對量子世界來說,好比幾百億年還要漫長,比整個宇宙誕生到毀滅這段時間還要漫長!不想戰鬥的人還能無限延長這段時間,讓災難永不來臨,這樣不好嗎?但如果時間一到,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卯足幹勁消滅來犯之敵,也為了你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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