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翔與約修亞來到蜀山已經一個月了,還是沒找到修者大會所在。


    十萬裏大山連綿不絕,每座山頭都有修行門派,山路崎嶇難行,還時常雷電交加大雨傾盆,想找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這裏生活著各種奇珍異獸,可惜辰翔與它們不熟,不然倒能省很多事。


    他嚐試著與一隻大怪鳥溝通,但對方表現出來極強的攻擊性,看來當地人與異體相處得很差。


    連日趕路,約修亞已經勞累不堪,懇求道:“師兄,要不咱還是迴去吧,蜀山那麽大,十年也走不完啊。”


    “當做修行,挺好啊。”辰翔一身白色素衣,完全沒有沾染到塵埃,與師弟的灰頭土臉形成鮮明對比。


    他教育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你的意誌和見識都能得到增長,總比你整天熬丹藥強吧?”


    “哼,沒我熬的「精氣丸」,你一裏路都行不了。”約修亞不服氣地吞了顆丹丸下去。


    “你呀,也就這點長處了。”辰翔打擊道,“要不然你以為師父為什麽收你為徒?憑你幾年了都修不出靈根的天賦?”


    “哼,靈根算什麽?你連靈花都快開了,能把一斤材料熬成兩斤丹藥嗎?能把火候控製得那麽絲毫不差嗎?像我這種生產型人才,走到哪裏都是搶手貨好吧?”


    “真了不起啊,有本事自己去懸崖峭壁上采靈芝啊,去猛獸洞穴裏裏拔毛啊,沒材料你熬啥呀?熬個寂寞?”


    “你……”


    兩人還在鬥嘴,突如其來的騷亂讓兩人提高警惕。


    周圍茂密的叢林中,傳來了悉悉索索的動靜,看樣子數量還不少。


    很快,十多隻數米高的蟲類異體出現了,將他們包圍。


    約修亞嚇得忙拉住師兄的衣袖,“大師兄……什麽情況?它們……好像不太友善的樣子。”


    辰翔說道:“這裏不是昆侖,異體我搞不定,他們應該是衝你來的。”


    “為……為什麽呀?”


    “因為你的氣味。”


    “我……我哪有氣味?”約修亞忍不住抬起手,嗅了嗅腋下。


    這一動作似乎激怒了異體,它們不由分說攻了上來。


    但還沒靠近,都一個個動不了了,原來辰翔用金針控製了它們的行動。


    他接著說道:“可能你是來自太空城的緣故,肉的香味非常受異體的喜愛。”


    “你難道不是太空城來的嗎?”約修亞好奇道,“他們為什麽不喜歡你?”


    這點辰翔也感到好奇,打自己第一次來昆侖,那邊的各種異獸就不排斥他,而卡緹雅與約修亞一來,就非常不受待見,但凡他們單獨行動,都會遭到襲擊,特別是蟲類。


    “也許你是神職人員的關係。”辰翔猜測道,“身上有某些神聖色彩沒有退去,總之帶著你就是倒黴!”


    “你還敢說?”約修亞反駁道,“是誰硬要拉我出來的?”


    “我是想讓你跟我一起修行啊。”


    “胡說,你明明想讓我給你當廚師。”


    正在爭辯之際,又是數隻異體竄出,這次不限於蟲類,連各種齧齒類也變得狂躁了。


    它們的目標果然是約修亞,而將辰翔當成了空氣。


    於是,辰翔又抬手控製幾個,雖然他可以無限製服異體,但保持這種狀態如何趕路呢?


    “大師兄,快動手啊!”約修亞快嚇哭了,“不殺個幾隻,怎麽嚇退它們?”


    “不行。”辰翔拒絕了,“眾生平等,不能因為我們入侵了它們的領地而殺戮,這中間一定有誤會,我會和他們的首領談的。”


    每一塊區域都會有一隻領頭的異體,往往是充滿智慧的,可以與修者溝通,他就在等那隻異體出現。


    但很可惜,那隻異體始終沒有現身,圍攻的異體卻越來越多。


    緊接著,數不清的鳥類也出現了,它們從頭頂上直撲而下,超過十米的巨大體型,猶如戰鬥機俯衝氣勢洶洶。


    但同樣帥不過三秒就被釘在地上。


    就這樣,一整天過去了,兩人與眾多異體對峙著,周圍已經沒有空間讓後來者插足了。


    終於,辰翔收到了對方發來的信息。


    這是一段有節奏的啼叫聲,他一聽便知道了內容,忙吹了幾聲口哨算迴應。


    很快,雙方就停手罷鬥了,辰翔收迴細針,異體紛紛離去。


    約修亞問道:“你前麵吹的口哨,是啥意思?”


    辰翔迴答:“這塊地盤的異體不久前遭到了襲擊,首領也被殺死了,它們正在氣頭上呢,又發現了我們的行蹤,以為是一夥的,便上來報仇,我便將身份告知,就這麽簡單。”


    “靠,就這兩下叫喚,你們聊了那麽多?”


    “要不然呢?別看異體叫聲不長,裏麵每一段震動頻率都有不同意思。這方麵你就別問了,問了也學不會呢。”


    “切,我才不稀罕。”


    辰翔說道:“關於你的身份它們也和我說了,它們把你稱為「舊人」,這就是你容易遭到襲擊的原因。”


    “舊人?啥玩意兒?”約修亞好奇道。


    “好像是比地球原住民還要早的人類。”


    “哈?開什麽玩笑?我像那麽老的人嗎?”


    “大概就是沒進化的人類吧。”辰翔猜測道,“難怪你那麽笨,原來還沒進化啊。”


    “你滾!”


    約修亞嘴上嘻嘻哈哈,心裏卻明白了什麽,難怪當初在教會會遭到排擠,還要被當成替罪羊,原來我是……


    辰翔打斷了他的思路,“我們快追,那個兇手應該沒走遠。”


    “誒?我們為什麽要去追兇手?”約修亞不解道。


    “不能讓他為非作歹下去。”辰翔迴答,“這會讓修者與異體之間的矛盾加劇,到時候就不好調解了。”


    “這與你何幹?真是的,就愛多管閑事!”


    兩人繼續往前,果然發現了人類的蹤跡,地上有篝火的灰燼,還有吃剩的骨頭堆。


    辰翔查看了一下骨頭,發現這是一種鳥類的,便意識到問題所在,“這個家夥居然吃異體,不像修者所為,也許是來自太空城的人。”


    約修亞看著一人高的骨堆,擔心道:“被殺的異體可不小啊,那人居然可以殺死異體,慢悠悠吃掉還從容離開,絕對不是普通人,你要小心啊。”


    “沒事,如果是迫降的受困者,應該很希望遇到同類才對,我們能帶他離開,沒理由傷害我們。”


    “你呀,真是多事佬,誰都要幫助,能不能像小說主角那樣,低調奢華有內涵呢?”


    辰翔沒理他,而是說道:“你腳程太慢了,留在這裏,等我迴來。”


    “不要啊!”約修亞忙拉住了他,“師兄我錯了,我再也不和你抬杠了,求求你別拋下我!”


    辰翔安慰道:“這裏的異體我溝通過了,它們不會傷害你,反倒是你去了下一個區域會遭到襲擊,因此留在原地是最安全的選擇。”


    約修亞知道說什麽都是徒勞的,隻得答應,“那你快去快迴,我幫你做飯。”


    辰翔點了點頭,在周圍布下了陣法,有情況自己馬上就能得知,然後迅速消失在叢林中。


    他穿梭在樹梢上,周圍的景色飛快後退,這一追就是一晚上,他能感受到人類的跡象越來越明顯,對方顯然是白天趕路,晚上睡覺。


    他還發現了掛睡袋專用的繩索,根據判斷,闖入者為兩人,並且腳程快得驚人,兩個露宿點相距數百公裏。


    他排除了交通工具的可能性,也就是說,這兩人是純粹用跑的,可以在十萬大山中保持如此高速行動,不但得有高超的身手,並且還得熟悉地形。


    為了能夠追上他們,他不眠不休,終於,在第三天晚上,他發現了端倪,一股肉香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放慢步伐,將氣息控製起來,以防被發現。


    昆侖的龜息術可以完全隱藏活人氣息,甚至將心跳和體溫都控製在微不可察的程度,加之周圍環境複雜,根本不可能被發現。


    他尋著香味,穿越密林,看到遠處火光點點。


    在十萬大山裏,會使用火的隻有人類,並且他們還在烹煮食物,這很容易吸引異體,看來對方是有恃無恐,囂張到了極點。


    辰翔悄悄靠近,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隻見一條長逾百米,天災級的巨龍趴在地上,肚子被剖開,髒器散落一地。


    而一個大漢正在挑出裏麵最鮮嫩的心肝,放在火上燒烤,旁邊坐著一個年輕女子,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烤肉。


    如此茹毛飲血的野蠻行徑,怎麽看也不想像高度文明的太空人做出來的事,難道他們是散修?


    能在地球上長期生活的人,是絕不會做這種事的,一旦被公開,他們不但要遭到異體的瘋狂報複,還會被修者給集體討伐。


    不管怎麽說,必須阻止他們,不能再讓事態擴大了。


    正想出手時,卻聽見女子大聲道:“朋友,你已經瞧得夠久了吧?餓了的話就一塊來吃點,不必鬼鬼祟祟。”


    辰翔愕然,自己怎麽會被發現的?正想現身,突然,另一邊的林子一陣晃動,飛身而下幾名修者。


    他們個個長須長袍,持劍而立,姿態挺拔,散發著淡淡的仙人氣暈。


    “造孽啊!”其中一名老者歎息道,“芸芸眾生,豈可惘食?此乃違反天意之舉!速速隨我迴山,闡明罪狀!”


    大漢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割肉燒烤。


    女子則吮了吮手指,不在乎道:“難得來一次,不吃點土特產才叫可惜,牛鼻子要不要一起來嚐嚐?有此等美味,還求什麽道,修什麽仙?”


    “狂妄之徒!”另一個年輕修者上前怒斥道,“爾等私闖天台山,獵殺山中奇獸,還敢狺狺狂吠?今日非試試閣下斤兩!”


    說罷,他便長劍抖出,飛身刺來。


    但才攻到一半,一束光線便將他淹沒,整個人都灼燒起來。


    “啊……好燙好燙!”他忙在地上打滾滅火,已經被熏成了碳。


    其餘修者大驚,“這是……這是何妖法?果然你們是妖孽!”


    女子打了個哈欠,“都啥年代了,還舞刀弄劍,連光束槍都沒見過嗎?識相的快點走,別逼我們大開殺戒。”


    修者們想一擁而上,老者阻止了他們,“這並非妖法,而是科技,此二人來自天上,難怪喜食肉類。”


    他提醒道:“既然你們遠道而來,不懂此地規矩,不怪你們,但周圍野獸眾多,不是你們該來之處,如遇困難,可由我們引路離去。”


    女子收起槍,說道:“你這老道挺講道理,那我們也不能為難你們了,好吧,我保證這隻異體是最後一隻,接下來就不捕殺新的了,等吃完這頓,我們就走。”


    眼看著一場矛盾就要化解,突然,地麵傳來劇烈震動。


    辰翔感受到了巨大危險,一股磅礴的氣息在飛快逼近。


    那些修者一個個都嚇壞了,有些人腿軟得站都站不穩,坐倒在地。


    老者不由哀歎,“晚矣,晚矣!地仙發怒,你我皆休矣!”


    隻見大地開始龜裂,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在破土而出。


    女子忙跳了起來,在樹上幾下騰躍,動作矯健之極。


    大漢則扛著一條巨龍腿跟在她身後,沒事人似的悠閑萬分,距離絲毫沒落下。


    他們很快消失在了叢林中,就像惡作劇的孩子,做錯事一溜煙逃跑了。


    修者們還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睜睜看著地麵裂痕越來越大。


    辰翔站不住了,忙上前一把扶起老者,“前輩,別愣著,快跑!”


    “地仙怒了,地仙怒了!”老者還在嘟囔,“沒用了,沒用了!”


    辰翔不管,一把將他拉走,其餘修者也忙跟上。


    隻見原先站的地麵被整個兒掀起,一隻巨大的**探了出來。


    看到巨龍的屍體,它發出了響徹雲霄的哀嚎,幾乎要把人給震得粉身碎骨。


    辰翔見周圍的修者扛不住,忙用金針刺入他們的天衝穴和傅白穴,暫時喪失聽力。


    他知道,這種巨龜叫做「黿」,是蜀山的守護獸,整個地脈都生長在它背上,如果它生氣,那十萬大山可就倒黴了。想不到兩個人的不文明行為,把這樽大佬都引出來了。


    這時,大夥的腦海中都響起了一個聲音,“小小修者,安敢害我子孫?”


    老者忙作出解釋,是兩個外來者幹的。


    黿說道:“那必須以他們的命來償,最多三天,我須看到他們橫屍當場!”


    留下這句狠話,黿又鑽入地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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