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吳浩宇都沒有在眾人麵前出現過,仿佛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一般。


    軍部無限期放假,弄得大家都開始焦慮起來。


    最頭痛的莫過於陳徹,戰爭已經迫在眉睫,聯邦隨時會來進犯,新科技的研發還沒有完成,到時候拿什麽去抵擋?


    幸好這時候有個人站了出來,她就是卡緹雅。


    她聽說白馬城要新建教堂,便提議成立新的教會,想將「聖裁術」與「聖體術」傳播出去,將來好與聖城分庭對抗。


    陳徹起初是不答應的,說道:“我們建的教堂都是麵子工程,裏麵都沒一個真正的牧師,全是作秀的修女,用來安撫人心的。”


    “那為何不以假亂真呢。”卡緹雅說道,“有信仰的人那麽多,完全可以選拔出忠誠度高的人來任職,至於誰是正統,還不是由信仰說了算嗎?”


    陳徹覺得有道理,“如果你願意管理新的教會,那最好不過,傳授他們什麽由你說了算,你就做他們的主教好了。”


    卡緹雅問了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這裏是政權大於神權,還是神權大於政權?”


    “呃……你做主吧,孩子他媽。”


    “去死!”


    卡緹雅一拳將他打到,現在她領悟了「靈體」,對力度的控製遊刃有餘,不會打傷他。


    她說道:“新教會與你們政權分離,不參與任何會議,但有義務保護民眾,不管是不是信徒都將得到庇護。”


    “行,就依你。”陳徹摸了摸頭上的包,不敢造次。


    於是,卡緹雅宣布新教會成立,由她出任第一任教皇,並對外招募神職人員,由她親自考核忠臣度。


    一時間,報名者趨之若鶩,但真正有信仰的並不多,大多數都是衝著修女來的。


    卡緹雅境界提升了,看人的眼光也提升了,她能識破對方心靈,揪出對方的陰霾,在她麵前,一切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很快,她洞察秋毫的名聲就傳了出去,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不敢來麵試了。


    幾萬人裏,真正沒有二心,隻為尋道者少之又少,她挑來撿去也就十來個,但這些人她可以放心將「聖裁術」相傳,並且堅定的信仰也會讓他們進益很快。


    在這期間,她發現自己多了一項能力,那就是辨識同類。


    新生的右眼可以看見不可見光,因此她看到的色彩更多,而環繞在阿薩彌周圍的光暈和人類是不一樣的。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個信仰堅定的人當中,絕大多數是阿薩彌。


    其中,有個名叫坎道夫的男孩,他一進門就跪倒在地,懺悔道:“教皇大人,我有罪,希望能得到神主的寬恕。”


    “你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嗎?”卡緹雅問道。


    “我的出生就是一種原罪,並且難以洗滌,但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


    她忙將他扶起,“沒人可以將剛出生的人定罪,如果有,他一定是魔鬼。”


    坎道夫哭了,“可是……我心中真的住著魔鬼!我能感受到它夜夜在唿喚我。”


    “這都是錯覺。”卡緹雅安慰道,“真正的魔鬼,是告訴你這一切謬論的人,你無需懺悔,今後你就是新教會的一員,好好學習聖典,感悟神主的指引。”


    坎道夫激動得連忙拜謝,從此再也沒聽到過那個聲音,內心都被教皇的音容笑貌給洗滌了。


    卡緹雅發現,民間的阿薩彌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並且都被旁人灌輸了不潔者的思想,他們對神主往往都是最虔誠的,最希望被救贖的群體。


    她決心要挽救這個族群,好在是阿薩彌擁有自己的小團隊,除了白馬與新月城,整個聯邦都關係緊密,因為他們是少數民族,又遭到教會驅逐,因此格外團結。


    卡緹雅便將城內所有阿薩彌都叫了過來,給他們開了個會。


    “諸位。”她說道,“不瞞你們說,我也是阿薩彌,一個在聖城長大的阿薩彌。”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感到震驚。


    坎道夫問道:“阿薩彌不是被追殺對象嗎?為什麽聖城會有?”


    卡緹雅解釋道:“這就是教會邪惡之處,他們殺戮我們,卻培養我們的孤兒長大,又指派我們自相殘殺,就算我們的祖先犯過錯,神主也隻是驅趕而已,用得著以這種手段來殘害我們嗎?這是惡魔的行徑,因此,不純潔的是如今的教會,而不是我們。”


    此話一出,在場的均義憤填膺,紛紛表示讚同,他們已經受夠了教會的追殺與世人的排擠,隱姓埋名苟且偷生,這種日子真的受夠了。


    “站起來吧,同胞們。”卡緹雅動員道,“拿起武器推翻教會霸權,建立一個沒有偏見的新教會。我們不是異類,我們也能修煉各種聖術,擁有神聖之力,需要淨化的是教會,而不是我們。”


    坎道夫則問道:“但我們才這幾個人,如何反抗教會?”


    卡緹雅迴答道:“地球圈還有不少我們的同胞,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大家幫忙將這裏的情況告知他們,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過來的。”


    “沒問題,我知道怎麽聯係他們。”大夥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可以迅速將消息傳達到各地。


    這個情報如漣漪般擴散開來,很快,又陸陸續續有船隊來到白馬城,尋找新教會入夥。


    陳徹看呆了,短短幾天,新教會就形成了一股強大風暴,卡緹雅的人氣也遠遠超過了他這個領主,成了白馬城信仰之神,她在信徒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超過了神主。


    “這就是偶像效應嗎?”他感慨道,“再這樣下去,我要配不上她了。”


    幸好卡緹雅對權利沒有絲毫野心,她與幾個隨從要做的,就是每天傳教,然後訓練,然後禱告,然後休息。


    新教會的規模也迅速超過軍部,成為白馬共和國第一大武裝力量,阿薩彌本來就有很高的戰鬥天賦,又經過係統化訓練,成長一日千裏。


    他們不但把人帶過來,還帶來很多技術與裝備,這些都在迅速壯大這支隊伍。


    除此以外,卡緹雅還帶領他們前往地下五層特訓,與阿傑小隊難免碰撞,兩隊人在互相切磋中齊頭並進。


    看著白馬共和國欣欣向榮的景象,陳徹不由感歎,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下老子我更無敵了。


    阿薩彌族的好處還不止於此,他們比起普通人更聰明好學,知識的掌握也極快,不少人進入內閣從政,並接觸了小粉紅,學習了很多高新技術,一下子就能提出前所未有的見解。


    陳徹大喜過望,馬上修建大學,集中培養人才。


    現在科研部也不再是吳玨孤單一人,來了幾名經過嚴格考驗的阿薩彌技術人員,其中就有坎道夫。


    他們一接觸重電子理論即深深著迷,立刻提出了很多收集磁子的改進方案,還將卡在難關很久的重電子環技術給攻克了,磁子收集效率增加十倍。


    吳玨當場傻眼,什麽是天才?這就是天才!自己比任何一人都遠遠不如,恨不得叫他們老師。


    陳徹也得到了各行各業的匯報,已經完全傻了,他搞不懂,為什麽別人要放任那麽強大的種族而不用呢?聯邦和教會是蠢的嗎?


    但他突然意識過來,如此優秀的種群,又和人類生殖隔離,遲早有一天會完全取代人類,成為太陽係的新主人。


    因此,他們才會遭到殺戮與驅趕,曾經的當權者必定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感到了一絲害怕,自己提供了這群異族人發展的溫床,會不會因此而滅絕人類呢。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他不敢叫停卡緹雅的計劃,心中無限苦惱。


    自己似乎打開了潘多拉魔盒,這可怎麽辦?要學其他當權者那樣,對他們種族滅絕嗎?


    不可能了,這已經成了無法改變的事實,而自己終將成為人類的罪人。


    正當他的思維難以自洽時,一個柔和的聲音打消了他的疑慮。


    “陳徹。”卡緹雅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我沒有任何擔心啊,親愛的。”陳徹忙故作鎮定,他不能讓對方得知自己的想法。


    卡緹雅笑了,“別裝了,這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作為一個領袖級人物,如果連這點局麵都看不清,那你也太過平庸了。”


    陳徹打起了馬虎眼,“看透不代表擔憂,我覺得局麵非常好,大家都安居樂業,社會發展欣欣向榮,這有我的功勞,也有你的,並且……我對你深信不疑,由你領導新教會,一切都是光明正義的,我不需要多想。”


    卡緹雅則一臉嚴肅道:“看來你真的太樂觀了,告訴你一個消息吧,今天新教會有人突破到了「靈體」,其餘還有幾人隱隱有突破跡象。”


    “這是好消息啊!”陳徹故作高興,“這不是大大增強了我們的實力嗎?”


    “你不覺得……進步太快了嗎?”


    “是快了點,但正義的力量不是越多越好嗎?”


    卡緹雅問道:“當一家之主無力管製大量群租戶的時候,租戶不會反客為主嗎?”


    “別租戶不租戶,白馬共和國之所以叫共和國,大家都是他的主人。”


    “漂亮話是你會說,但你最好還是長點心吧。”


    “那你說該怎麽辦?”陳徹反問道,“大不了我退位不幹唄,我相信新來的領主會幹得更好。”


    卡緹雅搖了搖頭,“阿薩彌雖然聰明強壯,但也有自身的弱點,那就是不懂得治理,他們渴望被領導,無論這個領導者如何平庸。說實在的,我也不想領導他們,隻是覺得他們很可憐,不願再看到他們任人欺淩,因此想給他們一個家……但沒考慮到這個家還不夠大。”


    陳徹忙說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將來統一聯邦,我們會給他們分配屬於自己的領土,並繼續做他們的領袖。”


    卡緹雅笑了,“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而不是武斷的想要限製族人發展,但有個好消息得告訴你,之所以阿薩彌千百年來取代不了人類,是因為他們的繁殖力低下,繁殖欲望不強烈,你現在看到的幾乎是整個地球圈的阿薩彌了,將來也不會增長太多。”


    聽到這個消息,猶如給陳徹吃了個定心丸,他一下輕鬆了很多,但依然不動聲色道:“這可不太好,他們不懂男歡女愛的美妙,生活少了很多情趣。”


    然後又深情望著對方,“我不信我們有生殖隔離,要不……教皇大人,我們試試看能不能著床?”


    話剛落,他又被一拳擊倒。


    卡緹雅火冒三丈道:“你永遠沒個正經,做你的春秋大美夢去吧!”


    …………


    這段時間,吳浩宇依然在醉生夢死,不管誰來都不見,直到吳玨帶著小玉來看他。


    隻有看到她們倆的時候,他的眼中才會露出那麽一絲柔情,但緊接著又挪開視線,“別再來騷擾我了,我隻想一個人靜靜死去。”


    吳玨柔聲說道:“少爺,請振作起來吧,局麵並沒有朝著壞的方向發展,大家需要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哼。”吳浩宇冷笑,“現在陳徹有了新的助力,我算什麽東西?成果保不住,地位保不住,連心愛的人也……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


    “別總覺得一無所有,你至少還有我們,我和小玉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有什麽用?我連女人都不如!我連人工智能都不如!我活著沒有任何意義,你懂嗎?我就是個廢物!”


    他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但這時,有人將他的頭輕輕納入懷抱。


    不是吳玨,而是小玉。


    “我懂。”小玉說道,“你的苦,我都懂。”


    吳浩宇瞬間止住了哭泣,“姐姐……你迴來了?”


    小玉笑道:“傻孩子,姐姐一直都在啊,隻是和你一樣迷失自我、逃避現實罷了。”


    “姐姐!”吳浩宇不由將她抱緊,“有你在,真是太好了!我沒用……保護不了你。”


    “不,你做的很好。”小玉安慰道,“你選擇最正確的時機離開吳家,要不然就會落得和我一般下場,現在我們都還活著,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你還想要怎樣?”


    “可是……可是我的一切……都被人奪走了!我苦思冥想的設計,都不如一個人工智能幾秒鍾的運算,還有我的「毗濕奴」,我的實驗室……”


    “笨蛋,這全是身外之物啊,小粉紅又不是專利,大家都能使用,別人能偷走你的成果,偷不走你的才華!你是家族百年一遇的奇才,隻要你不放棄,什麽不能從來?”


    吳浩宇心情果然平複了一點,“真的嗎?我是家族的奇才?可從小別人都稱我為廢物啊!大家都看不起我,說我隻會浪費家裏的錢。”


    “說這話的人要麽死了,要麽滾蛋了。”小玉笑道,“而你卻活的比他們好。新月城還有個吳家,月球上還有整個集團的資產,這些都是你的,我們技術資料都還在,你還怕造不出一個實驗室來?況且……你還有我和小玨兩個助手,比起你過去孤軍奮戰,現在優勢不是更大嗎?”


    吳浩宇站起身來,破涕為笑,“是啊,我什麽都在,什麽都沒有失去,反而那些和我們為敵的家夥都滾蛋了,我這就迴新月城,重振旗鼓!”


    聽到他這個決定,她們都很高興,這根吳家的獨苗,總算是長大成人了,肯肩負起重擔,而不是在這裏獨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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