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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意門四道人,酒道人不提,但這熊道人,著實是一個紮手的人物,他的功夫,很厲害的。在四道之中,就屬他,打拳,習武,紮馬,站樁,起架,是最吃苦的一個。形意門的功夫,入門簡單,但也意味著枯燥。一般人,往往就會粗乎大意,基礎不好,結果功夫就不到家。以後,也就難以精深。


    你看董荷貞和刑媛可,兩女相差其實是不大的,說到資質這東西,刑媛可猶在董荷貞之上。但就是兩女中,董荷貞注重一些基礎,下得苦功,所以她的功夫,一直就穩在刑媛可之上。熊道人就是這麽一個把功夫吃到骨子裏的人。


    他現在出手,立刻就顯出不凡來。


    劉鬱打敗酒道人,用了七分的功夫,但麵對這個熊道人,就要拿出八分,甚至九分的功夫。


    但見熊道人大袖甩動,袍擺生風,整個人撲過來,一副狗熊撲人的架勢。


    熊形拳嗎?


    這廝,也是一個拳瘋子,為了習熊形功夫,居然故意把眼睛閉上,所以現在他是閉著眼撲來的。雖閉著眼睛,卻如古代戰場,那瞎馬衝陣的氣勢。古時,步兵擺下槍林方陣,騎兵要是衝上去,就會被紮死,馬亦是動物,驅利而避害,見到這樣的槍陣,自然是不敢衝殺的。


    那些人類的騎士,就會用布,把馬的眼睛蒙上,然後策馬催動,直衝敵軍的大陣。


    原本裹足不前的馬也會無知者無畏的向前猛衝,直至被槍陣活活紮死。


    但,馬的衝擊,力量,往往也會帶走兩到三倍敵人的行命。


    熊道人沒見到劉鬱的拳腳,但止他這無畏的撲衝,就可見,他真掌握了熊拳三昧。


    看到熊道人撲近,劉鬱嘿然發聲,雙手狠狠架住熊道人的衝擊,手臂一翻,一擺,就一掌拍下了,熊道人擺手轟來的一肘子。乖乖,衝過來,身體的重量,熊形的力量,再加上十拳不如一肘的肘子炮,這個熊道人,出手真是雄渾大氣,一打就是上千斤的力氣。


    也就是劉鬱劉布雷見識多了,知道厲害,不然,你換一般人,搞不好,一招,就被他熊道人轟飛出去,不敗,也得敗了。但,劉鬱到底是高手,他又打過廣州十虎,如熊道人這樣的,他又不是沒見過,連何一典和郭健德都可以打死,他怕得什麽。


    往後一跳,劉鬱雙足踏實,招往上一抖,就是分野合流。


    這一招打出來,熊道人整個身體再往上搶,他打的,居然是八極拳的貼山靠。


    當然,這貼山靠,也未必就一定是八極拳的,隻能說,他的熊形拳,很適合這一招。


    而貼山靠這種招術,在形意拳裏也有,隻不過八極拳的貼山靠要出名些。


    這一肩撞,如果撞實了,劉鬱的上半身必會被打得氣血浮動,到時熊道人再形成追打,他可能就會敗了。


    卻在這時,劉鬱哼了一聲!


    他的身子一縮,然後,一道虎豹雷音發出,劉鬱身子眼看著就要轟出一拳,劉峰叫:“不要!”劉鬱聽了劉峰的話,到底還是控製住自己,身子一偏,這一拳,也就停止,改轟在地上。大地飛塵,這形意門山門之前,水磨青磚石的地麵,被劉鬱打得裂石如粉!


    熊道人睜開眼睛!


    他很少睜開眼睛。


    但他現在睜開眼睛。


    看了看地麵,他驚道:“好大的勁力!”沒有兩千斤以上的力氣,根本轟不出這樣的效果。


    這種場麵,放到香江,都可以拍成電影特效了。隻不過,劉鬱打的,是真正的功夫。


    “虎拳三勁!”瘋道人跑過來,他細細看這地麵的裂紋碎粉:“真是虎拳三勁,哇……我聽說,虎拳三勁,分開始雖可,但不登大家,而三勁一合一,立刻就強大到極點,這一招,顯然就是三勁合一的效果。這位小兄弟,你打的,果然是三勁合一?”


    “錯!”劉鬱微喘一下,發這虎拳三勁可不容易,他道:“我雖打三勁合一,但剛才,姿勢有些急了,勁力沒有真正的集中到一起,隻打出了七分的效果!”


    如果打足十分,劉鬱的虎拳三勁,轟出三千斤的氣力,亦在那地方。


    熊道人也明白了。


    劉鬱是故意把拳打偏的,他這拳,如果是打熊道人,哪怕熊道人再怎麽的筋粗皮肉厚,亦會在這樣的強拳下,被打得五髒俱移,慘不可言。被一招打死,都算幸運,如果半死不活,才是真正的可憐。


    虎拳三勁的三勁合一,是很有可能達成的。


    他是撿迴了的一條命。


    “變態啊……”瘋道人看著劉鬱,驚訝的幾乎合不攏嘴:“這小子,他怎麽可能打得出這種功夫?”說完,他看顛道人,卻發現,顛道人,不知怎麽的,盯著劉鬱身後的一個老頭看。瘋道人不知怎麽迴事,道:“師兄,師兄?”


    顛道人這才迴過神來,他往前邁了兩步,道:“是……是……劉師兄麽?”


    劉峰嗬嗬一笑,也上前道:“未想,你還可以認出我!”


    “不敢認啊……不敢認啊……”顛道人道:“你真是劉師兄?”


    劉峰……樣子變化太大了。他早前,還未有下山的時候,在形意門,是可以比擬現代偶像的超級帥哥,人長得那叫一個帥氣,要不,他那樣子,那點收入,可以娶方清雪那樣的美女?虧得方清雪不是在體製裏的,不然,早早給那些政委做了政治思想工作,找個老帥嫁了。


    方清雪不顧一切,她和劉峰一路走過來,主要,就是因為劉峰年青的時候,真是帥哥。


    但再看看現在的劉峰,哪裏還有當年的帥氣!


    此時的劉峰,雞皮鶴發,老眼昏花,手抖步顫,一身滄桑。


    過去的劉峰,意氣風發,帥氣逼人,銳意進取,雄風渾然。


    前後兩者,變化,真是太大,太大,太大了。大到,顛道人幾乎不敢相信。


    隻不過,他覺得,天下間,有可以把虎拳打得這麽好的,怕也就是劉峰了。


    因為看劉鬱打拳,他聯想到了劉峰,再聽得劉峰的聲音,觀其人,終於還是認出來了。


    “師兄!”顛道人撲過來,劉峰走的時候,他還小,小到,都不知道,劉峰怎麽就走了。


    走後,也沒有什麽消息,可是,在顛道人的心裏,還是有劉峰的那個影子的。


    他被稱為顛道人,其中一點,就是受了劉峰的影響,把劉峰的狂放不羈,學得十足,學成了個顛道人。現在再看劉峰,怎能不激動滿懷。


    “不必多禮了!”劉峰咳嗽一下,他難過的道:“這個是我兒子,我帶他迴山門,入宗籍!”


    顛道人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激動道:“這是件大好事,來來來,幾位師弟,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宗門,當年虎形拳第一人的劉峰劉宗超師兄!大水衝了龍王廟,師兄這是帶兒子迴來認祖歸宗的!”聽了這話,原本還有幾分想要動手的瘋道人止住了。熊道人亦是小心的打量。


    他睜開眼睛,機會不多,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


    就見熊道人上前,道:“虎拳三勁,你打的果然厲害,如果三勁真正的歸一,怕不有三千斤的力氣!”劉鬱道:“我也是隨便打打,我還未有吃透這招,打這一招拳,需要一定的運氣,還有一定的氣力,差了一點,拳就發不出去,我還未有應用自如,不然,方才一拳也不必轟到地上,該可收迴來的!”


    “哈哈……”熊道人道:“你可是差點打死了我的!”


    劉鬱道:“那個,對不起,我之前和人比武,一連多殺了一些人,手上有點重!卻非本意!”


    熊道人道:“不,我想明白了,我們這些人,在山上閉門造車,覺得自己厲害,其實卻是未必,我這些年就在想,我的功夫是不是真的就那麽厲害。看來我還是錯了!這功夫,國術武學,不是在山上一門心思的練,就可以一路提高的,想要功夫深,還得出去走,和多人交手,這樣,打出來的,才是真正的真功夫。練的功夫再好,亦不見得就真強!”


    “胡說八道,”顛道人道:“不管怎麽說,先去見掌門!”


    三官大殿。


    掌門人李鈞烈還在這裏上香呢。


    他給自己老爹上的香,除了三官大帝,上麵還有嶽武穆和姬際可的畫像。


    往下,就是曆代掌門人的靈牌。


    “師父!”李鈞烈上香:“這日子是越來越沒法子過了,門派的管理什麽的,讓弟子為難啊!”李鈞烈是上任掌門李習烈之子,武林門派裏,父傳子,並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如果自己的兒子的確還可以,當老子的為什麽不把掌門位子傳下去呢?隻除非,他太無能。


    好在,李鈞烈不是那種人,他的功夫還是不錯的。


    今年四十歲的李鈞烈,氣色還是不錯,他有一個老婆,兩個情人,其中一個,還是北平大學裏的大學生,不過沒畢業,開玩笑,當了他李鈞烈的小妾,情人,還能去大學那種,越來越汙穢的地方?


    隻是可惜,雖有一妻兩妾,小日子也美滿,李鈞烈也會偶然的去五裏外的煤山路找野雞打食,但兒子卻是屁得也沒有,這點實是讓他心結。覺得李家氣運,到他這裏,也就完了。


    歎氣之後,李鈞烈道:“爹,門派裏,老得老,小的小,中堅力量不足,好容易出了個王天應,卻跑去做生意,無奈啊,我形意門沒有少林寺的生意經,門派經費不足,小弟輩的弟子們,營養不足,為了響應國家號召,還收了四個女弟子……弟子無能……”


    他正自說著,忽然止住。


    怎麽迴事?是刑媛可來了。


    女孩子小跑著衝進了三官大殿,李鈞烈迴頭,厲聲一喝:“放肆!”


    刑媛可道:“掌門!”


    李鈞烈道:“你入我門,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怎麽還這樣慌慌張張的?你看看,我們形意門上下,在四個女弟子裏,就是你這樣跳脫,年紀也不小了,你想要讓兩個師妹的功夫追上你嗎?”


    刑媛可才不管自己是不是給兩個後進追上呢,她想的是學點功夫,時間到了,去上表演係,當一個電影明星,神經病才在這裏一天到晚穿看不到身材的道袍在這裏當女冠呢。


    現在不是唐朝,唐朝的女冠相當於現在的大明星,皇家的公主啥的也紛紛跑去當女冠。


    在這個社會主義裏,不當明星當道姑,那純屬腦殼子有問題。但現在麽……還是要分說一下。刑媛可道:“掌門,我可不是有意的,實是我們門派裏出了大事!”


    大事?你刑媛可說的能有什麽大事?李鈞烈道:“你們的那殿室裏又鬧耗子了?”


    刑媛可臉上一紅,初到形意門,看到那些山蟲鼠蟻,她的小提大作又被拉出來說事了。


    “不是的,掌門,這次,是有外人來踢我們的山門!”


    “笑話!”李鈞烈道:“越說越不成器了,我們這裏是什麽地方?是形意門的總門堂,誰敢來我們這裏踢山門?當我們形意門例六大派是玩笑的麽?”


    刑媛可道:“所以說啊,人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掌門,你說,我們宗門遇到危險,是要敲那個什麽鍾的,是不是要敲一下!”


    “不必!”李鈞烈道:“真是有人來踢我們的山門?”


    刑媛可連連點頭。李鈞烈一拋拂塵,帥氣的說道:“走,看看去。”


    “看什麽?”是孫春綺從側殿轉出來了,身邊是趙芷筠和單薄虹兩個小女弟子。


    刑媛可忙把自己要說的事再說一遍。孫春綺哪裏肯信:“簡直胡說八道,掌門師兄,你也信?”李鈞烈道:“是與不是,看看就知道了,孫師妹你來了也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對了,媛可說她讓幾個師弟先出去了,也許他們已經替我們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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