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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打。


    一直以來,武術語裏,有追打一詞,但,很多人,不知道什麽是追打。不懂得追打。但其實這並沒有什麽難的。玩過街機的都會知道,在格鬥街機裏,有一種東西叫連招。這個連招,其實就是一種追打。打上了,這一擊有了,之後跟上去,連續的打下去,不給對方喘氣的機會,一直把對方打到殘,打到死。


    在現實中,亦是如此,一方被打了,肯定會有一個反應,抓住這個反應,連綿不斷的打過去,打得對方喘不過氣,打對方的要害,三下兩下,就可以把對方打死。


    劉鬱就深知這一點。他打中了何一典,但心裏卻並不占優。


    怎麽說?


    隻看劉鬱出拳,就可以明白,他雖是打中了何一典,但自己也麵臨何一典的重拳。


    雖然何一典沒有放出筋膜防禦,可他的大筋下,一拳打過來,那力量,也是重達千斤。


    這麽重的一拳,劉鬱縱然是以卸力的法子,也是讓他的左臂酸痛入骨。


    那種痛苦讓劉鬱難受無比,他咬牙切齒,一個使出了懶驢打滾。


    隻是,一般這一招,是在地上打滾的,而劉鬱現在是淩空打滾,雖然比在地上打滾要強上一點,可也好看不到哪裏,他若一步站住,還可以有些分說,但打出這一招,順力而為,腳下無根,哪裏可以站得住,自然是跌在了地上。


    不過,劉鬱到底是劉鬱,打功的天才,當然知道自己該是怎麽做。


    身子方一沾地,想也不想,整條脊椎發力,一個繃勁打出來,身子一下子彈起,重立於地。劉鬱先是感覺一下自己的身體。


    右手食指骨沿下還有一點疼,那是昨天打虎拳三勁,三勁合一,出拳太重,強招自損的。


    不過,經過了休養,現在已經不成什麽問題了,相信明天就會好得差不多。


    隻是左手臂,麻木發疼,這是剛剛和何一典對抗,手卸何一典重拳的反應。


    好一個何一典,縱然是用卸字訣,卸去了何一典的九成勁力,也一樣給劉鬱的左手臂帶來了麻煩,這個傷,搞不好,會連累到明天,而且,剛才一個突發勁,劉鬱前後打掉了兩分的體力,不可以再大意了,得要追打。


    一念及此,劉鬱當下發拳運勁。


    他打出了一招虎王顯威,一招打出,身子一抖,力從地起,一道幾近唐近塵的螺旋上升力就這樣的被劉鬱張揚開來,他把這個勁力一合,此勁就變成了摟勁,利用這摟勁,劉鬱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機會,向何一典出拳。


    何一典被打了胸,他的身體當然難受,看到劉鬱搶攻,自然是明白,劉鬱這是要進行追打。可是,在這時,何一典犯了一個錯誤。其實,人人都會犯錯誤,隻是何一典的這個錯誤,是要命的。


    他若抓住這個機會,一味的強力防守,這一戰,搞不好,還有的打。


    為什麽?因為他的體能到底比劉鬱強,又會筋膜的功夫。若他通過這時,了解劉鬱的虛實,再把筋膜張開來,慢慢的磨下去,搞不好他還能勝利。當然,那有些狼狽醜隔就是了。贏的漂亮是別想的,隻能是被人打得狼狽不堪,最後慘而勝之。


    但偏偏就是這個,何一典不能接受,他狂得太久了,傲得太久了,拽得太久了,神氣的太久了,囂張的太久了,他太忘乎所以了。他以為他上了當,吃了虧,以為劉鬱打不出傲氣中華指劍訣,劉鬱就是一個廢物,就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他就可以對戰劉鬱,把劉鬱閃電打死,出口惡氣,他……真是太自負了。


    他怎想到,劉鬱剛才打他的那一招的兇險奧妙。


    這亦是華夏武學的惡毒之處。我們再一次的說了華夏功夫的惡毒,為什麽?打人真是夠狠啊,而且,狠起來,那是防不勝防,你怎麽防?就好比現在,劉鬱剛剛的那一招,普通人覺得,何一典抗住了,還有的打,卻不知道,他已經傷到了,如果不小心一點,先自守之,而是貿然的發動反擊,就真完了。


    偏偏何一典還真是要發動反擊。


    他以為劉鬱就是這兩下子,他反應過來,劉鬱就該完蛋,卻不知道,劉鬱那一掌的可怕!


    那是什麽樣的掌力?


    先是一個五梅問心掌,此掌,雖不是梅花五勁,五勁合一的正統路數,但也是五勁問心之招,整個世上,會打這一招的,也就是兩個人。可見此招的確不凡,而且,這一招,最大的問題,就是打上了,傷就如植在根,玉去不除。換而言之,打傷了,就很難好了。


    和那些化勁高手暗勁傷人一樣,不是那些醫武合一的大家,根本沒得方法治。


    就算是醫武合一的大方家,也未必可以治好五梅問心掌。


    這也是五梅問心掌到目前為止,僅有兩個人會的緣故,此種掌法,雖不是梅花五勁的正宗,但也的確是太過惡毒了,這樣的招術,功夫,不可以輕易的傳人。


    若非劉鬱是華頂的弟子,你看燕教授是不是會把這樣的殺招傳給他。


    打了這一招五梅問心掌後……你可以說這一招,劉鬱還未學習到家,打出來,這個勁力還不是很足,可他隨後又發動了離合震勁,這個離合震勁,天啊,是最擅長隔空打物的,專門的透過身體,打你的內髒,被這一掌震打,何一典表麵上看沒事,其實他的心髒已經被深深的傷了。若是自守,再配合唿吸術,實力損個兩三成,但多少還可以再打下去,不會有更多的影響了。


    隻是何一典太氣了,他沒有,他反過來要攻擊。


    這一攻擊,氣息就斷了。


    就好比一個人要使勁,但使到一半,心髒一個驟然的巨痛,讓人怎麽喘息得過來。


    何一典一個勁沒有緩合上,就知道不妙,再想要反應,已經遲了。


    說時遲,那時快。


    他這邊反應慢了,那邊劉鬱的出拳,可一點也不帶停的,你停我不停,你不動我則打。


    就聽“叭呀”的一聲,還帶一個長長的尾音,劉鬱一拳,沒錯,是用拳,拳頭,抽在了何一典的下巴上。他打下巴,是專門的,因為這人頭啊,不見得就一定好打。


    劉鬱打眼,目標太小,手指戳到眉骨,搞不好還傷手,打頭,以何一典的功夫,太陽穴挨一拳都未必有事。可這下巴,實是微妙。為什麽?人頭部要鼓勁,第一點,就是要把下牙槽給咬起來,咬緊了,結巴實實的,這樣,才可以分津吐液,吞咽津蓮。


    也唯有如此,方能發出真正的勁力。


    可也因此,下巴就是弱點,打了下巴,可以利用這一個突點,震蕩人的腦部。


    一個人,身上,容易煉的,是什麽?皮肉骨,難煉的,是什麽?髒髓腦。


    內髒,髓血,還有大腦,這些東西,是最難以練到的。


    打下巴,其實就是在打對方的腦子,別看這個震蕩的勁小,但對脆弱的腦來說,一丁點勁,都是無窮放大的。


    發現這一點,何一典不是沒有反應,他把牙咬得緊緊的,可是你也得考慮到劉鬱打這一拳,用得是什麽勁,他這一拳,打出的,不僅是虎拳的摟勁,還加入了彈勁、抖勁、繃勁、和劈勁。這幾勁,是梅花五勁中的四勁,隻是可惜,劉鬱還打不到四勁歸一。


    他打這一拳,隻是盡可能的,把這四勁揉合起來。


    但其實是一個四不像。


    可以說這一拳,有點彈勁的意思,但也不絕對,也可以說是抖勁的意思,或是說繃勁在其中,或是說劈勁在其類。但說到底,這一拳的底氣,是虎拳摟勁。勁不好分,卻也強大。


    這麽多勁,當然不是四勁合一,而是一種……特別另類的產物。


    反正這一拳是打上了。


    那聲音,聽起來,還是劈勁多一點。


    因為摟勁,打得就是勢勁,這個勢,順上而下,最是精妙。


    劉鬱衝過去,高揚手,打下拳,這一拳,自然有那麽一層的意味。


    就是這一拳,要了命了,不是說這一拳把何一典打死了。以何一典的功夫,了不起傷了他,打死哪那麽容易。不管怎麽說,他的身體,裏麵有一層筋膜,這層筋膜,他是練到了全身,下巴,自然也在其中。因為如此,所以沒事。


    你要換個一般人,就劉鬱的這一拳,不要說打死了,就是把整個下巴給從臉子上轟飛出去,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可這一拳,打得何一典,隻是把頭扭了一下,腦子給震蕩了嘛。


    想要打死這個變態,太難了,可好在,這一拳亦不是說一點用也沒有。


    腦震蕩,何一典給打出了一個輕微的腦震蕩。


    這也是打下巴的這一拳的最大作用,一句話,劉鬱打這一拳,就是衝這效果來的。


    打出了這精彩的一拳,劉鬱下一步怎麽辦?


    他踏步,一步踏實,然後出掌,左掌。


    之前,左手被傷,但,隻是氣血被鼓起來了,劉鬱現在,就要利用這一點,把這被鼓起的血氣,化成力量,不僅可以緩合自己的傷,還要把這傷,轉化成力量,去打擊別人。


    就見劉鬱閃電出手,一記虎豹掌就抓出,掌心內陷,一下子貼到何一典的脖子上。


    何一典哪還不知道怎麽迴事,他一運勁,就要鼓氣,卻是不想,劉鬱虎豹掌的陰毒。


    那離合震勁的吸字訣,被劉鬱運起來,掌心一吸,就把何一典的脖子那塊皮肉,和劉鬱的手掌,連到一起,緊密難分。達成這個效果,劉鬱五指箕張,猛然暴扣。


    他要一把抓斷何一典的脖子。


    過去,一定不行,但現在,卻是有那麽個機會。


    劉鬱一把抓住之後,另隻手,手按丹田,內開合,轉外開合,全部的氣血,往左手上搬運。在術語裏,也就是發勁,一重重的勁力,在劉鬱的催動下,湧向了劉鬱的手掌。


    何一典一連的運勁,但,他的心髒已經傷了,根本運不上勁,想要吐氣,脖子又被卡住。


    這心力不足,氣力也是不足。


    長時間被劉鬱卡住脖子,氣勢,越來越弱。


    但劉鬱知道,這隻是一層假象,他還有一重力,那口氣不發出來,他就不會真正的死掉。


    果然,何一典又發了一次勁,這一次,他的手都抓到劉鬱的臉上,正是將死之人,最後的垂力掙紮。劉鬱冷笑,不顧自己身上被他拳打腳踢,隻縮蜷身子,護住要害,什麽頭臉,隨他而去,反正,現在的何一典,用一點力,就少一點力,氣力越虛,血氣越空。


    特別是劉鬱的大拇指和中指等,掐拿何一典兩邊的勁脈,使血液無法上頭。


    連思考的力量,都欠奉了。


    何一典慢慢掙紮,力量,越來越弱。但劉鬱死抓不放。


    足足近兩分鍾,何一典仍不斷氣,卻是劉鬱大叫連連,腳在地上連連的跺動。


    他每一次一跺腳,都是在向地借力,反之何一典隻能在地上蹭蹭。


    幾番較力下來,何一典方張鼓開的筋膜,煙煙消退。劉鬱更是狂加其力。


    最後,終於,一聲悶響傳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麽,那是……何一典脖勁骨被生生捏斷的聲音,發出了這個聲音,劉鬱還不鬆手,又過得二十餘秒,何一典再也不動,雙眼死白,劉鬱這才抽身,他劇烈喘息,卻是一勁的運勁發力,使了太多的勁力。他沒打出暗勁,卻打出了太多的體力。


    好在,這一戰,他贏了。


    誰也想不到,那麽強的何一典,居然,是被劉鬱,這麽生生捏著脖子,活活掐死的。


    劉鬱終於拿下了這一局,這本來很難過的一局,卻僥幸讓他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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