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那你父親,是怎麽去世的?”


    雖然提及先輩的死因,可能勾起彭柏然的隱痛,但今天,他既然提出來了,她就應該好好的了解了解,想來他也是願意解釋一下的。


    彭柏然往椅背上靠了過去,整個人陷入了追憶,一會兒後,緩緩說道了出來紡:


    “我父親是個正直無私的法官,生平最大的喜好就是收集古董,特別是漢代的東西甌。


    “因為我們家就有這麽兩件東西就是來自漢代的。


    “後來,有過一迴,父親去赴約,死在了一個女人的床上。


    “那女人說,我父親是性~高~潮時心髒病突發死去的,與她沒關係。


    “法醫檢測的確如此。


    “就這樣,具有好先生、好丈夫、好法官之稱的父親,帶著這樣一個不清不楚的汙名,走了。


    “我母親因為這件事,飽受打擊,得了抑鬱症。


    “在那段艱難的日子裏,一度有人找上門來,要買我們家的寶貝。


    “這寶貝,就是那份家傳的地圖。


    “對方出價高得驚人。


    “我也差點就賣了,因為那時,家裏生活條件真的很差。


    “有個神秘的有錢老者出現,勸我別賣。之後,還幫我走出了困境,支助我讀完了大學。


    “我問過這個人,為什麽要幫我。


    “他笑笑,說:你那麽聰明,以後,自己去查吧!


    “我受父親影響,對刑事犯罪非常的有天賦,更認定我父親的死絕不簡單,於是,在這個神秘老者的激勵下,就這樣,我走上了這條路,隻為了想把害死我父親的真兇查出來。


    “可這些年,每每當我查到一些線索時,那線索就會莫名的斷掉。


    “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把我困在了一團迷霧當中。


    “而我,長的是一副不服輸的性情,每每欲罷不能,可結果卻是查到如今,仍沒什麽頭緒。”


    彭柏然是怎麽一個人物,蕭璟歡最清楚不過,能讓他都為之頭疼的案子,那絕對是一個奇案。


    細細聽完之後,她前後作了分析,整合,然後得出了一個結果:


    “你的意思是在說:害死你父親的那個人,和那個害死了薛筱玉的人,是同一個人?”


    她應該沒理解錯吧!


    可問題是,彭柏然的父親死了有二十幾年了,這個死亡的年份,貌似和長寧父母之死,差距不大,卻和薛筱玉之死相差了這二十幾年。


    如果是同一個人,那該是怎麽一個人啊,居然二十年如一日的惦記那些地圖,並且不惜害人性命?


    再有,如果二十幾年前,此人和彭柏然的父親年紀相當的話,現如今也已過了知命之年,也一定多了一些看透一切的淡定從容,為何那人還要這麽執著於一張死物呢?


    “應該說是同一個人派出來的。那個人很有錢……”


    彭柏然糾正。


    “為什麽你認為他很有錢?”


    蕭璟歡問出這個答案之後,一個靈光乍現,腦海裏猛得就豁然開朗了,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麵:


    “你是說,那個姓葉的、拍走了那塊地圖的男人,就是那個幕後之人。”


    彭柏然微一笑,卻搖起了頭:


    “那個姓葉的並沒什麽問題。應該是後來從姓葉的手上買到這塊地圖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後人。或者是幕後人派來的。”


    啊……


    這事,居然會這麽複雜?


    蕭璟歡驚訝極了,思緒急轉之下,想到了一個問題,繼而馬上問道:


    “你怎麽知道地圖已經不在姓葉的手上了。”


    “我查了很久才查到的,至於最後此圖流到了誰人之手,就不得而已了。”


    “為什麽?”


    “因為那個姓葉的男人之前得了腦中風死了。”


    也就是說,一切迴歸到原點,


    tang又成了一個迷。


    “真的是中風死的嗎?”


    看了太多複雜的案例,蕭璟歡沒辦法不這麽樣想。


    “如果這是一場謀殺,至少對方做到了天衣無縫,讓人根本找不到任何蛛絲螞跡……”


    這句話,不知怎麽的,就讓蕭璟歡背上一陣發毛。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背,室內明明打足了暖氣,可自己手背上卻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栗子。


    “再有,六年前,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以及發生在邵鋒身上的慘劇,和這個人都脫不了幹係……


    “當初那個艾琳爾之所以能通過整容,立足於國內,並且還嫁了一個富商,全是那個人在背後幫襯……


    “也就是說,那會兒,你流產,邵鋒得了不治之症,皆是拜那人所賜……”


    一句複一句,皆落地驚人。


    “你怎麽知道這些皆和那人有關?”


    被驚到的蕭璟歡,臉色不自覺就發白起來,整個身體止不住發顫。


    “我抓住過一個艾琳爾的親信,這些事全是那人供出來的,但後來,那人死了,中毒至死。就如之前我所說的,但凡有一點點痕跡露出來,他就可以讓那個人永遠的閉上嘴……這就是他的可怕之處……”


    彭柏然本就是一個嚴肅的人,說這些時,神情更是嚴肅到了極點。


    蕭璟歡看在眼裏,再把這幾件事聯合起來,整個人就跟著不寒而栗——


    這世上真有這麽可怕的人嗎?


    能時時刻刻搶得先機?


    “所以呢,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說明什麽?”


    雖然情緒很大,但她還是抓著這個重點問了他這次約見的目的所在。


    “我問過邵鋒的父母,很確定他們家裏沒有地圖,今天我之所以見你,就是想知道你們家的情況,因為,我覺得對方那是一種針對性的行為,極有可能是衝地圖來的。而你剛剛已經說明了,你們家的確有地圖,所以,我想我可以確定了:地圖絕對是一個誘因……”


    這麽分析,好像有點有道理。


    “然後呢?”


    蕭璟歡凝重的再問。


    “我父親過世時,我還年幼,所以,關於地圖的事,我沒能從我父親那邊聽來,全是聽我母親說起的。


    “但我母親對於這一塊地圖的來龍去脈知道的不是很多,所以,我能知道的也很有限。


    “按理說,擁有地圖的繼承者們,都是知道地圖內情的。


    “比如說,哪幾家是當年的八大護衛?這些家族一般是以什麽方式聯絡的?這塊地圖的最終用途是什麽?


    “今天,我找你,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把我引見給你姥爺認識一下,或者,你幫我去問問,看能不能查到一些有意義的東西,為我的查找開拓一下思路。


    “據我所知,二十幾年前,靳家好像遇過難關,但是,後來克服了……


    “具體是怎麽克服的,我不太清楚,這件事,隻有和靳老見過麵之後,或者我可以弄清楚一些個中的關聯,解我多年以來的困擾……”


    彭柏然道明了自己這邊的原由,也作了最誠摯的請求,為父報仇,查清事態真相,是他這麽多年以來的夙願。


    蕭璟歡自是聽明白了:


    “這樣啊……哦,這事,我得去問一下姥爺,你也知道的,我姥爺已經不問外頭的事很久了……很少見外人……”


    不得姥爺允許,她也不敢冒冒然帶人迴去拜見。


    那老頭,生氣起來,也是很倔的。


    “行!那我等你消息……”


    該說的全都說完了,彭柏然拿起那個蕃薯吃了起來,還不住的點頭:


    “嗯,真的挺好吃。”


    但蕭璟歡哪還吃得下啊……


    望著那吃了一半的黃色晶透的粗食,想到的是邵鋒生前的笑容,以後臨死之前那瘦似枯材的光景,不由的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裏頭,竟有這麽複雜的原因?


    這件事,她一定要向姥


    爺好好問個清楚……


    *


    彭柏然迴到酒店,沒有先迴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友人的房間。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番薯的味道,然後真的就在茶幾上瞧見了那隻裝在紙袋裏的番薯。


    從紙袋的包裝看,和他吃到的那一隻番薯,應是出自同一家路攤,便問了保鏢。


    保鏢把事情的經過全說了。


    當時事發時,他就在邊上,沒能阻止,讓受保護之人受了一些皮肉之痛,他是有責任的。


    彭柏然沉默了一下,沒責怪,讓他下去,自己轉身進了書房。


    推開門,他看到友人在睡覺,一聽到有人進來,就很警覺的醒了。


    “迴來了?”


    “嗯,不是說了讓你在茶館樓下等一下的嗎?怎麽先迴來了?人不舒服嗎?”


    “哦,有點困,就先迴來了。飯我已經在酒店吃過。叫了外賣。”


    “那就吃藥吧!


    彭柏然去取藥。


    友人坐正,看到他細心的給他遞了水,以及藥,隻得接過。


    “是因為阿蕭吧……你和她見了一麵,還為她擋了三輪車?”


    他把他的心思全看透了。


    “阿於又多嘴了?”


    友人淡淡道。


    “你說,你們這算怎麽一迴事?明明彼此牽掛著……”


    “別說了。還是說說你問到什麽了吧……”


    友人打斷。


    他關心的不是那事,而是這事。


    “之前,我們猜的沒錯。靳家果然有地圖。不過,看得出來,阿蕭對這事好像知道的不是很多,我問她,她一臉懵樣。本來也是,這東西一向是傳男不傳女的。說不定他哥哥會知道的多一點。也許,我們該從這人手上下手……”


    彭柏然說了大致的情況,並有了新的想法。


    友人卻搖頭:“靳恆遠這個人太複雜,身邊又有一個季北勳。你不是說季北勳也在查,他是怎麽一個存在,我們不了解,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那就再看看情況吧!”


    彭柏然點下了頭:


    “最近我發現有好幾撥人在暗中盯著靳長寧,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一些什麽路數的?”


    “好幾撥?”


    友人盯著問:


    “你能確定幾撥?”


    “至少有三撥,也有可能是四撥五撥……”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在暗中關注他?靳長寧最近有什麽異常嗎?”


    “沒異常。正常上下班。休息時間,基本上是和蕭璟歡在一起度過的?”


    “那燕家那邊呢?”


    “除卻在北京時見過一迴,之後就再沒有接觸過。”


    友人閉上了眼。


    靳長寧和他妹妹肯定是相認了,認了,卻沒有任何反應,也沒公開認迴這個妹妹。


    哎,他這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啊?


    真是太叫人猜不透了——題外話——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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