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小矛盾,爭出了一種小幸福……


    “你確定,我們開畫展,會有人來看?有名氣的才開得出來。我這種半調子,還是少拿來獻醜了……”


    蘇錦才不像他那樣,狂的厲害。


    “謙虛了是不是?靳太太當我不知道你得過很多獎的是不是?過份謙虛,那就是驕傲……我相信,隻要你願意用心在畫畫上頭,肯定能畫出名堂來的。說真的,我挺希望你能重拾舊好,別埋沒了自己的天份才好。”


    靳恆遠牽她的手,往前走著。


    蘇錦輕輕一笑:以前,她的繪畫老師也這麽說過。


    “荒廢太久了,很難再恢複到當初那個狀態了。畫不好的。開畫展,肯定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靳恆遠卻不是這麽想的。


    他認為:隻要她肯融入畫中,她的狀態,還是能被調整過來的。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不過,興趣會隨著年歲的漸長,而有所改變,那倒是真的。


    “你要不想開,那就當作是信筆塗鴉。”


    他笑著說:


    “小蘇現在喜歡室內設計是不是,要不要出國再去進修一下?對啊,這主意不錯,我們可以去國外住一陣子,你有那方麵的才能,趁年紀輕,還可以把自己的能力再往上提一提……說不定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像‘梁誌成’那樣的頂尖設計師。”


    梁誌成,那是香港十大頂尖設計師之一。


    拿她和人家“梁誌成”作比較,那還真太抬舉她了。


    “以為那是很搖遠的事嗎?不遙遠的,隻要你去進修,未來,設計界,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怎麽樣,要不要嚐試一下……我們一起去英國。學校這方麵的事,我來聯係。”


    靳恆遠遊說著。


    以他的角度來看,要真能把她送出國去深造,與他們的婚姻,大有好處。


    “當然,這得把暮笙弄出來之後……”


    他又補充了一句。


    前景很美好,但是,她覺得好虛幻啊……


    “還是不用了。”


    她輕歎:“我喜歡自己養著自己。不想被你慣的連最起碼的生活能力都沒有了。不進修了,像現在這樣也挺好的,雖然收入不是很高,但已經可以自給自足。幹的時間長了,經驗上去了,薪資方麵還是有發展潛力的。對了……”


    說到薪資,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說。”


    “什麽事兒?”


    “媽過世花了多少錢,我讓你列個清單給我的,包括之前你在媽身上另外花下的醫藥費,你一直沒給我一個明細!走,現在我們迴去,你馬上把清單列出來。我手頭還有幾萬塊錢,先還你一點……”


    路燈下,男人的臉孔立刻沉了下來,本牽著她的手收了迴去,抱起胸來,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原本溫和可親的聲音,一下子也變得清冷了:


    “蘇錦,你破壞氣氛的本事真夠頂尖的。”


    “我……”


    收笑的他,臉孔很冷,冷到讓人覺著無比陌生。


    “之前說好要aa製的……”


    蘇錦悶聲說:


    “我知道你不在乎這點錢,可我在乎……你要是不肯列,明天我自己去拉單子……”


    她轉身,往家的方向走。


    那倔脾氣,一下子全彰顯了出來。


    眼前人影一閃,很快,她被攔了去路。


    “我是你什麽人?”


    他眯眼逼視著:


    “說。”


    蘇錦自是知道他意思的,瞟以一眼之後,很不情願的答了兩字:


    “丈夫。”


    “丈夫的概念是什麽?”


    “……”


    她不想答了。


    “丈夫就是你的男人。既然我都是你的了,你還要和我談還錢。蘇錦,你腦子到底怎麽長的?”


    靳恆遠很無奈的敲她額頭。


    “我……”


    “以後不許再提這事了。”


    “可我就是不想欠你。”


    蘇錦固執的堅持著:


    “該還的還是要還。”


    她自有她的驕傲:堅絕不做依附男人而生的米蟲。


    得,他白廢唇舌了。


    靳恆遠抿了抿嘴,臉色又一冷,調頭就走——這丫頭,真是被他慣壞了。


    “恆遠!”


    她叫了一聲。


    他沒搭理,大步邁得飛快。


    這麽一點小事,他居然和她斤斤計較。


    唉!


    蘇錦扶了扶被風吹的有點亂的長發,小跑步跟上去。


    夜色有點重。


    有段路,光線暗,路麵不太平整,她隻覺腳下被什麽絆了一下,人就往地上栽了去。


    “呀!”


    一記慘兮兮的叫,在無人少車的夜色裏,顯得格外的響亮。


    靳恆遠一驚,猛的一轉身,看到她已倒在地上。


    “怎麽走路的?”


    他急忙上來。


    “誰讓你走這麽快了?”


    一雙有力的手臂,輕輕鬆鬆扶起了她,她悶悶的極為委屈的反問了一句。


    “誰讓你故意氣我來了?鬧得就好像要和我分家似的。夫妻倆生份成這樣,你讓我心裏好受了?”


    靳恆遠沒好氣的責怪了一句,給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而語帶關切的問起來:


    “怎麽樣,摔疼了沒有?”


    “沒事。”


    她努力忍著疼:腳好像崴到了呢,一碰就疼,她隻能把自己靠到他身上,輕輕解釋起來:


    “我沒想要和你分家。我隻是不想占你便宜……”


    倏地,她閉了嘴,感覺那小氣男人好像又狠狠剜了她一眼。


    她又說錯話了?


    “我的便宜,也不是誰誰誰想占就能占的。我讓你占,那是心裏有你,你不想占,那是不是代表你不打算把心給我了?”


    哪怕在夜色裏,靳恆遠的眼神仍能讓她感受到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力量。


    蘇錦:“……”


    歪理啊歪理!


    這男人,真是太能講歪理了。


    “我沒那意思。你也別把這兩樁事混為一談好不好……這是我們之前講好的。”


    “講好了怎麽了?”


    靳恆遠掏出手機,打亮電筒功能,蹲下檢查她的腳:


    “誰規定講好的就不能推翻了?”


    蘇錦急了:


    “你在蠻不講理。呀!”


    他捏了一下,疼得她嘴裏嘶嘶嘶的大叫,並且,還哀哀的求起來:


    “輕點輕點……疼呢!”


    這軟軟的求饒聲,露著一股子小女兒撒嬌的味道,求得靳恆遠啊,那是心起層層漣漪。


    他站直,打亮著手機,盯著這個咬著唇的女人,氣兒,漸漸就消沒了,起了憐惜:


    “蠻不講理的是你。瞧瞧啊,崴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喂……”


    “再蠻不講理。我可要吻你了。吻得你什麽也說不出來。”


    “……”


    哎喲,瞧瞧,到底誰蠻啊……


    蘇錦閉了嘴,瞪著,他目光炙熱的盯著她的唇看,害她都不敢說話了。


    他見她終於安靜了,笑了:


    “上來,背你!”


    “我……我能走的。”


    “你還要不要你這隻腳了。”


    他又沉下了聲音。


    “少廢話,上來,馬上去看醫生……


    “靳恆遠……”


    “行啊,那你自己試試,看看能不能走……”


    他突然又換了一副臉孔,決然的放開了她。


    蘇錦沒了他的扶持,金雞獨立在那邊,搖搖晃晃的。


    他呢,則冷眼旁觀,沒打算再幫她。


    蘇錦是倔強的,抬頭看了一眼遠在百米處的小別墅,不信自己連這點路都走不了,想了想,就翹起那隻受傷的腳,單腳跳起來。


    還是能走的不是嗎?


    跳了幾步,正得意,腳下一個沒穩住,她一驚,受傷那隻腳,條件反射的想去踩地,以求得身體上的平衡。


    結果,那腳一沾地,劇烈的疼痛感就侵襲了上來,沒能穩住,反倒加劇了身體往地上倒去,嘴裏更是發出了驚唿:


    “呀呀呀……”


    這一次,她沒有磕到地上,男人及時撲上來扶住了她:


    “你想逞能逞到什麽時候?”


    靳恆遠忍無可忍的吼了一句。


    情知理虧的她,縮了縮雙肩,不敢再吱聲了。


    “說,要不要我背?”


    他聲音透著危險的信號。


    蘇錦還是比較識趣的,連忙點頭:


    “背!”


    “上來!”


    “嗯!”


    她隻好乖乖爬了上去,臉紅的厲害。


    長這麽大,還沒被人這麽背過呢!


    養父沒背過她,暮白也沒背過她。


    她的第一次被背,竟發生在成年之後的今夜。


    雙手圈著他的脖子,雙腿被他緊緊抓在身體兩側,身體與身體之間零距離貼合著,他身子的硬實,她身子的柔軟,衝擊在一起。


    很奇妙。


    她把臉貼在他肩頭,心頭有一股子異樣的滋味在翻滾。


    小矛盾,爭出了一種小幸福。


    被背的感覺,真好。


    她微微在笑。


    幽暗的夜色裏,月亮從雲層探出了頭來,將他們親密的剪影拉得很長、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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