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這個靳恆遠,的確個性十足


    楊葭慧和韓彤也感受了靳恆遠的不一樣。


    那天,和她們進餐的靳恆遠,笑語晏晏,態度和善,讓人倍感親切,如沐春風。


    這三天,她們見到的靳恆遠,可能是因為喪禮的緣故,神情比較嚴肅,待人虔恭有禮之餘,渾身上下隱約透出了一股子令人望而生畏的距離感。會讓人覺得他是高不可攀的。


    這幾天,她們更見識到了他的辦事能力。


    喪禮在他手上,被運作的非常之好。


    幾乎什麽事都是他打點的。


    簡單,有序。


    不管是酒水喪宴方麵,還是人情接待方麵,他都做得盡善盡美,給了所有悼念來賓以一種禮遇感。


    會讓人覺得:這個殘缺不全的離異之家,並沒有因為長者的過世,而什麽都套了亂,平白讓人看了笑話,相反,喪禮上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悼念來賓,從他的喪服上,看出了端倪:那是女婿該有的禮數。


    有些個熟人,很是驚訝的問過楊葭慧和韓彤:


    “蘇錦什麽時候嫁人了?這主持喪禮的男士,是蘇錦的丈夫嗎?”


    她倆笑笑,含糊沒作解釋。


    蘇錦結婚這事,不該由從她們嘴裏傳出去。


    那丫頭因為喪母,沒顧上在喪禮上宣告靳恆遠的身份,但靳恆遠這人,很賊,也不知他怎麽就對中國傳統喪禮禮節了解的那麽透徹,硬是用一種相當隱晦的手法,含蓄的向所有人表露了自己是半子之身。


    所以,喪禮一過,認得蘇錦的人,大約都會知道她已嫁為人婦——那個男人,高大,冷峻,辦事很有一套,他就像空降兵一樣,帶著一身的神秘,搏得了所有人的眼球,引發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完美的給喪禮謝了幕。


    此刻,楊葭慧和韓彤見他離開,就一起圍了上來。


    “阿錦,要不,我們陪你迴去吧……”


    楊葭慧實在不放心,就這樣把好友丟給了靳恆遠。


    哪怕人家已是她丈夫。


    哎呀,那個身份,真是叫她渾身不舒服啊!


    這個蘇丫頭,怎麽就這麽容易被人拐了去了呢?


    想想真是不舍!


    “不用。你們也累了,都迴去歇著吧!這幾天,真的得謝謝你們一直這麽陪著我……”


    蘇錦滿懷感激的和她們抱了一抱。


    “這是什麽話?我們可是好姐妹。”


    楊葭慧拍拍她那單薄的背。


    “對啊!我們可是從小一起混到大的鐵三角……”


    韓彤眨眨眼,也和她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蘇錦勾了勾唇角。


    從小學到大學到如今走上社會,她們的關係,一直就這麽這麽的好。


    十幾年寒窗,同學換了一茬又一茬,可她們始終堅守在一起。


    難受的時候一起哭,快樂的時候一起笑,出去玩就一起瘋,誰失戀、另兩個一定去安慰,誰得意、三人一起慶賀。


    她們曾相約,以後,不管境遇如何,嫁的男人如何,都要在一起做一輩子最好的姐妹。


    友情,和親情一樣,得之,一輩子的幸。


    那份朋友對你無私的好,是金錢所買不到的。


    三人作別時,那輛路虎在邊上停了下來。


    “車來了。去吧!”


    韓彤放開她,努了努嘴。


    視頻中那輛路虎,出現在她們三人麵前。


    蘇錦轉頭看著,眉心聚攏,心生排斥,那女孩親他的畫麵,不知怎麽就在腦子裏閃現了。


    是啊,那被她故意忽略的事兒,現在,成了一個很現實性的問題,重新擺到了她麵前。


    不想上去。


    反感的厲害。


    明知那是不理智的想法。


    “去吧,好好和他談談。”


    韓彤低聲勸。


    的確是該好好談談的。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和她解釋,有關這車是誰的這件事。


    也是沒時間談。


    事實上,他們之間該談開的事,非常多。


    她想了想,到底還是跨了上去。


    路虎轉了個方向,上了人車稀少的公路,很快在她們麵前消失不見。


    “你放心嗎?”


    楊葭慧輕輕問,一頓又歎道:


    “對這個靳恆遠……我真的是有十萬個不放心。總覺得他邪門的厲害。蘇錦肯定不是他對手。會被他玩的團團轉的。”


    “我們不能永遠跟著她。他們是夫妻。”


    韓彤抱住了她。


    夫妻兩字令她悵然。


    多少年的朋友,她們彼此支持著走到今天,友情沒有凋謝,那是因為她們一直有努力在經營。


    任何感情,都得雙方麵付出,才能日久長青。


    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


    它們都需要用心打理。


    雖知道,總有一天,她們會有各自的家庭,友情會被婚姻占去一大半的時間。到時,朋友可能就得漸漸居退二線。可她們總覺得那種人生還離她們很遙遠。她們的青春,還可以隨意揮灑,還能一起瘋瘋癲癲。


    直到今天,在知道好友已悄無聲息的成為人婦,一個陌生的男人將接管她的生活,她才發現,她們已不再年少,無法再任性胡鬧,未來,人生的責任會逼她們各自用心在婚姻以及家庭,而朋友之間會漸漸聚少離多。


    生活啊,總能用它獨有的方式,逼著所有人一點點長大,放手。


    楊葭慧也有這樣的想法,看著好友被接走,總覺得以後,她會一步一步遠離她們的生活,心裏莫名就央央不快了。


    “也不知那男人會不會待她好……”


    她悶聲說:“要是他欺負她,她真是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唯一知道護她的暮笙,又不在。我覺得,我們應該跟去的……”


    韓彤其實也是擔憂的,卻持了反對意見:


    “不好吧!要是他待她不好,姐一定會反抗的……到時再從長計議吧……從這幾天,他的表現來看,我覺得他不該是那種花心男人。視頻的事,也許不像我們想的那樣呢……”


    本以為楊葭慧又會跳起來。


    結果,她悶著皺眉什麽也不說。


    正當韓彤準備走的時候,楊葭慧悶悶就迸出了這麽一句:


    “有件事,我沒和你說過。昨天上午,他找過我談話!”


    “談話?誰和你談話。”


    韓彤一時沒迴過神。


    楊葭慧說:“靳恆遠!”


    韓彤驚訝了:“他找你談什麽?”


    “問我為什麽在醫院說那樣的話?”


    “真的啊,那你有問他那女的是怎麽一迴事了嗎?”


    韓彤吃驚極了,連忙追問。


    楊葭慧點頭:“我問了。”


    “那他怎麽說?”


    “他表情古怪。什麽也沒說。”


    “啊……這,什麽意思?”


    “不知道。我再三追問。他冷冷扔給我一句話:你又不是我老婆,我有向你解釋的必要嗎?那態度實在是惡劣。”


    楊葭慧一想到那個時候,他那種冷的可以凍死人的表情,心裏就直發毛。


    韓彤呆了一下,繼而輕輕一笑,感慨千萬:


    “這個靳恆遠,的確個性十足。”


    *


    蘇錦迴了娘家,就第一時間鑽進了養母房間,什麽也不說,倒在她的床上,蜷成一團,閉眼,一動也不想動。


    滿身的疲憊,很快將她帶入黑甜世界。


    靳恆遠沒打攪,為她掩了門,去了她的房間。


    那是一間很小的寢室,但整理的很幹淨,床上鋪著席子,疊著小薄被。


    小小寫字台上擺著她以前用過的一些東西。


    一件兒一件兒,都小巧,看著有意思。


    靳恆遠有點累,但還是一件一件欣賞著。


    對於她的過去,他沒來得及參予,心下卻是懷有濃濃好奇的。


    是啊,他是那麽熱烈的想知道她的喜好,想了解她的厭惡,想走進她心裏,想讀懂她的世界。


    因為未來,她的世界會和他的世界銜接,一點點,共同支起新的人生大廈。


    不能歪了,也不能斜了。


    他想讓他們的世界,造的漂亮,精巧,就得深入的再深入的融合,重組。


    靳恆遠在房間內流連了很久,最後注意力落到了某個別致處——她的房間之所以小,是因為另辟了一間小淋浴間,麻紗玻璃隔成一個小小空間,裏頭擺著她貼身用過的物件。


    他在這裏洗了一個澡,然後,躺到了她床上,深唿吸,吸到的全是屬於她的氣息。


    他閉了一下眼,困意,襲來。


    這三天,真心有點累到了。


    為了那小沒良心的。


    結果,那小沒良心的,還不給半分好臉色,這實在有點傷他的積極性。


    等他一覺醒來,窗外的天空已變成青蟹色,夜幕已漸漸拉開序幕。


    他去了隔壁,一片暗色中,她側睡著,妙曼的身材被窗口微弱的光線勾勒出來。


    她睡得還很沉,似乎在做噩夢,嘴裏有細小的嗚咽聲傳出來。


    靳恆遠急步走過去,打亮了床頭櫃上的燈,看到了她臉上的痛苦之色,一雙手無助的抱著自己的雙臂。


    坐下去時,他終於聽到她在叫什麽了:


    “爸……求你別離婚……求你……媽需要你……


    “媽……求你別走……這個家不能沒有你……


    “暮白……對不起……你不留下,不能在這裏陪靈,你媽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暮白……我結婚了……你也結婚了……我們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暮白……”


    落到蘇錦肩上的大手,微一僵。


    她牽掛的蘇暮白,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內,沒脫離危險呢。


    所幸周玟因為考慮到蘇氏在股市的利益,對外秘而不宣,否則,現在的蘇錦,哪還能這般安安穩穩睡覺。


    他輕輕拍撫了她幾下,一點一點在她身邊躺下,就像以前哄小丫那樣,低低在她耳邊哄著說了幾句話。


    不知道她是不是聽到了,嘴裏沒了聲音,漸漸就安穩了……


    一雙柔柔的手臂,在她無意識的翻身中,抱住了他,並將臉孔埋進了他胸膛,眼淚沾到了他的襯衣上。


    溫軟感,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過來。


    馨香的女人味,一縷縷逼入鼻腔,溫溫的唿吸從胸襟兩個鈕扣之間的空隙鑽入,撩撥著他。


    男人的本能,輕易就被這身子給喚醒了。


    身體某處,在迅速膨脹……


    小帳篷支了起來。


    哎呀呀……


    他不由的苦笑迭迭。


    這折磨人的小妖精啊……


    你怎麽就這麽能欺負我呢!


    他想吻她。


    想要她。


    想在她身體裏得到釋放。


    可是。


    不能。


    他不能在嶽母剛下葬的這一日,在嶽母的這間房間,去欺負她。


    隻能忍著。


    靳恆遠克製掉著自己,看著她的睡顏,將所有的渴望,化作一個個憐惜的吻,落在她額頭,她雙眉,她眼睛……


    他輕輕吻掉了她的淚,心裏在想:


    要到什麽時候,她才能重展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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