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


    見信如晤。


    正月一別,已近半年,可還安好?


    我……


    寫到這裏,石青璿頓住筆尖,嘟了嘟粉腮,忽將這張成都特產的上好麻紙揉成一團,扔進紙簍,又取出一張新紙,略一沉吟,飛快書寫起來:


    倪昆,你這家夥一走就是小半年,都不知道給我寫封信。


    究竟是不記得我石青璿了,還是倒了大黴,被人給捉起來啦?


    不然為什麽你號稱要去行走江湖,江湖上卻一直沒有你的名聲?


    蜀中雖然閉塞,可我消息一直靈通著呢。


    秦皇歸來、秦俑大軍、江都事變、楊廣飛仙……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我都知道。


    甚至連李子通、杜伏威、瓦崗軍大量兵器失竊這樣的小事,我也都聽說啦!


    可偏偏就沒有聽說過你的名號。


    要是混得實在太失敗,始終沒能闖出名堂,你幹脆還是迴蜀中吧。


    也不用怕丟臉,我不會笑話你的。


    這半年來外邊一團亂麻,各方勢力殺來殺去,時不時就有新的諸侯扯旗造反,聽說最近突厥又叩關了,給亂局火上澆油……


    可能這天下,也就隻有蜀中、嶺南尚且安穩了吧。


    獨尊堡雖然早就沒了,可在巴盟、川幫,以及各武林門派的共同努力下,蜀中至今沒有出現野心勃勃的諸侯,大家都安安份份過著日子。


    就是偶爾會有些狐妖啦、鬼魅啦、僵屍啦,從深山老林裏躥出來害人,不過都被我輕鬆解決掉啦!


    另外,前些日子,峨眉山鳳凰坪有個廟裏的佛像,不知怎地成了精,把滿寺僧人都吃了,我接到消息,趕緊過去誅妖。


    誅妖倒也順利,那佛像妖比樹妖姥姥弱了太多,我三兩下功夫就解決掉了。


    倒是後來順便登山遊玩時,發現了一樁異事。


    峨眉山仙峰岩,竟平空多出了一座尼庵,以及一個自稱“峨眉派”的女子門派。


    像這種武林人士、武林門派突然冒出來的怪事,其實大家也早就見怪不怪啦。


    不過那峨眉派的掌門呢,法號可不得了,居然叫做“滅絕”……


    佛門比丘尼,法號叫滅絕,鵝米豆腐,我當時都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那些峨眉弟子的口風很緊,我旁敲側擊打探她們的來曆,居然一個個都裝傻充楞、裝聾作啞,害我白費了半天功夫,什麽都沒打聽出來……


    另外,除了峨眉派,成都城外三十裏,也突然冒出來一座慈雲寺。


    據說那慈雲寺裏的和尚個個精通佛理,談吐風趣,乃是難得的佛門雅士。


    可我遠遠望過一眼,發現那慈雲寺氣機不對,直教我膽戰心驚,都不敢靠近窺探,隻敢在外遠遠打探。


    探了幾日,倒也讓我探出了些怪異,你道怎地?


    那慈雲寺武僧好生厲害,其中有四人氣機竟不在四大聖僧之下,另有十八個武僧,也都是侯希白這一水準的好手……


    那法號智通的方丈更不得了,氣機深不可測,我遠遠看上一眼,就嚇得趕緊溜掉了,生怕被他察覺。


    我的本事呢,倪昆你是知道的。


    得了你送我的十八枚血菩提,我現在的修為,比當初誅殺樹妖姥姥時,強了何止一倍?


    可那智通仍然能隻憑氣機就把我嚇住,足見他有多麽厲害。


    雖然那慈雲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但寺裏高手太多,足以橫掃蜀中。


    我膽子小,不敢招惹,等你迴來,一起去探探吧!


    還有啊,最近有個傳聞,說是川滇交界處,有采藥人在深山老林裏,看到了“山鬼”。


    就是詩經裏的“山鬼”啦,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等你迴來了,咱們也一起去探探吧。


    還有還有,我前些天在鳳凰山裏,發現了一個地洞。


    那地洞深處有個很奇怪的東西,看著像是一道發光的門,可我怎都觸碰不到。


    在我研究那光門時,倒是有件奇怪的東西,從裏麵飛了出來,剛一出來,就冒著火花壞掉了。我很小心地將之拾起來,研究了一番,卻沒研究出個所以然。


    隻知那物件兒異常精巧,大體是金屬打造,又有一些似金非金,似木非木,輕盈堅韌的材料。像是某種機關傀儡,可構造之精密,恐怕連天下第一巧匠魯妙子見到了,都要撓頭為難。等你迴來,拿給你看哦!


    ……


    用極纖細小巧,卻又清晰分明的字跡,將一整張麻紙正反兩麵都寫得滿滿當當,把蜀中發生的幾件奇事都寫了上去,石青璿方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筆。


    伸手在紙張上輕輕一拂,一股熱風拂過,墨跡瞬間幹涸。


    石青璿又取出一張符紙,夾在修長白皙的食中二指之間,淩空畫了個符,朱砂符紙無火自燃,化作一道青煙,繚繞到信紙之上。


    青煙繚繞之下,信紙自動折疊,很快就疊成一隻紙鶴,雙翅拍扇著似欲飛起。


    “還不能飛哦。”


    石青璿微微一笑,看向旁邊的花瓶。


    花瓶插著一根花枝,上麵滿是密密簇簇,鮮豔如火的海棠花,正是倪昆與她告別那天,送她的“新年禮物”。


    已經過去小半年,這枝海棠花依然鮮豔如故,未見凋零跡象。


    一方麵,固然是倪昆“木靈血脈”留下的靈力足夠給力,另一方麵,也是石青璿時常以符法加持,才令這枝海棠花,一直保存到如今。


    此時石青璿又取一符,淩空畫咒後,自海棠花枝攝取一縷氣機,施展魔門“千裏鎖魂”之術,將氣機封入紙鶴之中。


    封好氣機之後,她又連施數符,分別為紙鶴加持防風、防雨、防火、防雷、堅韌等數種符法,直到實在到了紙鶴承受的極限,再加持一點都會令紙鶴當場爆碎的地步,方才掐訣施咒,送紙鶴展翅飛起。


    那紙鶴圍繞著石青璿飛了幾圈,衝她點了點頭,飛出窗外,以遊隼一般的速度直衝雲霄,向東北方向而去。


    石青璿倚在窗前,目送紙鶴起飛,喃喃說道:


    “首次嚐試以符法送信,也不知能不能送到那家夥手上……”


    在倪昆贈送的“血菩提”輔助下,以及好幾場降妖除魔的實戰磨礪下,她這小半年來,修為大有提升。


    她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爹,前些日子也迴來過一趟,沒敢見她,隻留下了幾本道書佛經。


    其中一部,正是專講符法的道書。


    研習之後,她符法修為又更上層樓,這才起意嚐試用此方法遠程送信。


    要不然,她根本就不會指望著,能把信送到不知身在何處的倪昆手上。


    一直在窗前仰望著天空,直到紙鶴徹底脫離視野,石青璿方才迴到桌前,拿出石之軒留下的一卷奇異佛經研讀起來。


    之所以說它奇異,是因這佛經乃是一張三尺見方,輕盈單薄如絲綢,卻又柔韌無匹,堅不可摧的“金帛”。


    與其說是佛經,倒不如說是字畫。


    上麵以蠅頭小楷書寫的經文,亦是從未聽說過,不知是哪位佛陀述說的佛理,但細讀起來,字字珠磯,仿佛隱含某種至理。


    但經文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乃是這金帛中央的一尊金身佛像。


    佛像手結法印,盤坐在虛空之中,周圍星辰環繞,似有無數光輝,加持佛像之上。


    佛像慈眉善目、模樣奇特,並非釋迦如來、阿彌陀佛等任何一尊石青璿所知的佛陀相貌。


    隻是覺得特別熟悉親切,凝視佛像之時,石青璿甚至會有一種荒謬的錯覺,感覺就好像看到了千百世前的自己。


    她並不知道,這佛經究竟有何具體的神異。


    隻是自鑽研這佛經以來,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至如今,每天隻需小憩片刻,便能精神飽滿、神采奕奕,身體疲勞亦可一掃而空。


    如此一來,她便有了更多的時間,研究她感興趣的東西。


    除此之外,她研究各種法術時,也順暢了許多。


    施展、駕馭各位法術時也更加輕鬆嫻熟。


    而這並非施法熟練度提升所致,純是因為某種精神層麵的強大,令她有了更強的施法能力。


    總之這佛經好處多多,而且修煉之後,也不會產生任何想要徹底出世,出家做尼姑的念頭。


    那石青璿無事之時,自是要多多研究,多加揣摩了。


    紙鶴自鳳凰山中,石青璿居住的“幽林小築”衝霄而起,向著太原方向疾飛而去。


    可盡管它快若遊隼,又不知疲倦、不懼風雨,蜀中與晉地終究是距離太遠。


    即使途中不遇任何意外,也不知要飛上多久,才能飛到倪昆身邊。


    就在紙鶴振翅疾飛之時。


    徐先生已向李淵告假,也不帶隨從,也不攜兵器、行李,就孤身一人,兩手空空地徒步出了太原城,大袖飄飄,一步十丈,往北麵陽直方向疾掠而去。


    倪昆則又一次婉拒了李世民、李秀寧兄妹的邀宴,躲在靜室之中用功修煉。


    綱手已經完成了“試煉任務”,成功激活輪迴腕表,並錨定大唐雙龍世界,作為她的“基地世界”,從此算是成為了這方世界的永久居民。


    現在正在祝玉妍等人陪同講解下,了解著這個世界的常識。


    對於她們能否和諧相處,會不會鬧出修羅場事故來……


    都是聰明女人,沒人敢亂來的。


    霸道倪總對此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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