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緊緊地盯著那燃燒著的城門,胡楊木城門本來是給漆成了深灰色,這會兒已經被火焰燒得發白,終於,隨著一聲巨響,已經被燒得七零八落的城門轟然倒塌,一眼從城門裏望進去,到處都是燃燒著的火苗,而城中士兵們的慘叫聲,透過穿門而過的風,傳得城外的每個士兵都能清清楚楚地聽見。


    天狼站起身來,走下了將台,一邊的李沉香走上前來,牽過了一匹卷毛驄,天狼的眼中殺機一現,身上批了一層覆滿了沙土的濕牛皮,騎上戰馬,高聲喝道:“眾兒郎,台州城就在眼前,破城擒將,就在今朝,隨我衝啊!”他說完後,一溜煙地縱馬而出,徑直衝向了還在燃燒著的城內。


    李沉香也搶上了身邊的一匹黃驃馬,蓋了一層這樣的沙土濕牛皮,向著城中衝去,緊隨其後的,是三十多名天狼從總舵帶來的黑龍會護衛。


    弓箭手們身後的那些天狼軍步兵們,暴發出一聲巨大的歡唿聲,緊緊地跟在天狼的身後,向著城門內湧去,林瑤仙瞪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天狼竟然會親身犯險,急得一跺腳,也從台下搶了一匹戰馬,向著城門內就奔了過去。


    林瑤仙衝到了城門邊,隻見天狼軍的步兵們早已經把那座燃燒著的衝車給推到了一邊,這會兒正潮水般地向著城內衝鋒,遠遠地從城內看去,隻見天狼軍的步兵已經占領了整個門後的廣場,而城頭的大明狼頭大旗,也被幾十名冒著烈焰與濃煙登城的天狼軍拔下扔掉,換上了一麵“狼”形大旗。


    隨著這麵寫著“狼”形的大旗豎立,城外營寨中的天狼軍將士們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唿喊聲,即使是在前麵的攻城戰中受了傷,迴去接受包紮的那些弓箭手們,也一個個纏著繃帶,吊著膀子,裹著紗布,一手拿著大弓,興奮地又叫又跳,滿眼都是喜悅的淚水。


    林瑤仙策馬於這座給攻克的城門之外,感慨萬千,有生以來第一次,她真正感知到了奪取一座城市,是多麽地讓人激動和興奮,這些寫在士兵們臉上揮之不去的興奮與激動,跟那些將士們奮不顧身,冒著火焰衝進燃燒著的城門的動人場景一樣,即使在多年以後,也成為林瑤仙心中揮之不去的一大烙印。


    天狼的聲音從林瑤仙的身後響起:“怎麽了,瑤仙,你是在找我嗎?”


    林瑤仙心中一動,連忙轉過了頭,卻隻見天狼在三十多名親衛騎兵的護衛下,正麵帶惡鬼麵當,站在自己的身後。


    林瑤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才明明看到天狼衝進了城門啊,怎麽這會又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天狼說道:“瑤仙,你可是在奇怪我這會兒為何不在城內,而是在這裏?”


    林瑤仙點了點頭:“雖然瑤仙知道天狼一向神出鬼沒,可剛才明明親眼見你進了城的啊。”


    天狼扭著看了一眼身邊的李沉香,李沉香笑道:“天狼可真是神機妙算,剛才大約是看著士兵們一時間畏懼那火勢,不敢輕入,所以就身先士卒,向城門內衝了過去,隻是我們追上去之後,才發現天狼隻是立馬於城下,站在那衝車的殘骸之邊罷了。”


    天狼點了點頭:“那個時候很關鍵,等火滅了再衝,可能城內的敵軍就會派出援軍過來堵上這個缺口了,所謂機不可失,就在於此也,除非我作為主將先衝上去,不然後麵的士兵們很難跟進。”


    “但兵法有雲,大將者不可孤身入險境,以身犯險,不然有個意外,會讓全軍混亂,所以我也使了個手段,沒有直接進城,而是躲在這煙霧之中,後麵的士兵們不知前方的情況,看我衝進煙霧之中,以為我進了城,也都拚命跟上。”


    “我正好在一邊組織軍士們搬開那著火的衝車,撲滅城門的大火,先頭的兩千人湧入之後,這東城可以說真正是我們的了。”


    林瑤仙歎了口氣:“天狼真是神機妙算,瑤仙是真正地服了氣。現在我們是不是要趁勢直入,占領全城?”


    天狼搖了搖頭:“不急,東門一失,其他各門都會動搖,現在我們隻需要在東城這裏整好隊形,鞏固住局勢,然後列陣以重甲長槊為先導,從這城中的街道中方陣而行,直撲太守府,則局勢可定,那些台州城的士兵,活著的幾乎全部已經投降,少數士兵逃向了太守府方向,城中的兵力已經不可能守住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看西門的吳將軍如何痛殲那兩萬大明的騎兵了。還有一個,就是我們要擋住魔尊冷天雄可能的突襲。”


    林瑤仙睜大了眼睛:“天狼,你是說魔尊冷天雄仍然有可能撕毀和我們的協議,悍然出兵襲擊我們?”


    天狼冷笑道:“我對於魔教徒,從來不會完全相信的,一切隻不過是利益交換罷了,所以無論何時,我手中一定會有一支足夠打退他那一萬精騎的力量。”


    林瑤仙突然明白了過來,笑道:“就是靠那留在大營裏的五千輜重兵,三千弩手嗎?隻是這些人,真的能擋住一萬大明鐵騎?”


    天狼的眼中冷芒一閃:“還有兩千輛大車,以及最關鍵的一個人,就是我這迴特地帶來的軍師,徐文長啊。”


    台州東門外的天狼軍大營前,這會兒已經擺開了陣勢,兩千輛大車裝著蒙了熟牛皮的擋板,上麵插著刀丸,排成一列,擋在營門之前,兩兩相連,排出了十餘裏的距離,而在大車後,則是三千名身穿重甲,舉著強弩的天狼軍弩手。


    徐文長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完全不理會身後的廝殺聲,喊叫聲與歡唿聲,隻是冷冷地看著前方,大風吹拂著他頜下的長須,如同他身後高高豎立的“徐”字大旗一樣,逆風飄揚。


    二十裏外的沙漠裏,熱浪滾滾,讓人看什麽都仿佛是海市蜃樓一樣,可是徐文長卻仍然麵色冷峻,仿佛泥雕木塑一般地立於馬上,就連他座下的那匹棗紅戰馬,都仿佛通了主人的靈性,一動不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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