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她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阮清沅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如果您不怕我拖累的話……”她又紅著臉低下頭。


    不出意外,他迴複她:“如果你有本事拖累的話。”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也沒什麽可再糾結的了。


    天光已經大亮,阮清沅不得不走了。


    他還是站在樹下,身姿秀逸,遠遠地,她還能看見。


    這樣一個自己敬畏的、尊崇的、佩服的人……


    她真的可以嗎?


    忘憂看著她發呆,悄聲說,“姑娘,您的臉色可比前幾日好多了。”


    阮清沅很羞窘,掐了她一把,罵道:“賊丫頭!”


    用過早飯後,崔氏便帶了阮清漪和阮清沅兩姐妹進香聆聽佛法。


    當崔氏得知定北侯世子也在寺裏的時候,不由也吃了一驚。


    她忙去看阮清沅的臉色,以為她聽到這事兒會十分尷尬。


    畢竟崔氏一直認為,阮清沅心裏十分不願,哪裏知道她此時的心境變化。


    阮清漪一直想逮著機會狠狠地奚落一下阮清沅,聽說顧蘩秋不僅喪偶,多年來更是不近女色,身邊隻有一二清秀的小廝護衛陪伴,多半是京城所傳有龍陽之好的。


    身世好又如何,嫁過去還不是守活寡!


    誰知道阮清沅每每都不接她的話頭,她又不是個窮追猛打的性子,隻好一直憋著。


    直到隔天一行人準備離開潭拓寺迴京了,恰好在門口遇到了顧蘩秋的車架。


    原本以他的身份,根本無需給崔氏行禮的。


    誰知道人家卻整好衣衫,親自下車。執後輩子侄之禮,崔氏更是受寵若驚,忙道不敢。


    府裏但凡有點眼色的下人,都知道堂堂定北侯世子,這般作為是為了誰。


    看來這樁婚事,多半真能成了,人家世子心裏。恐怕也是有七姑娘的。


    阮清漪看見了更是心裏直泛委屈。酸意湧到眼眶裏,更是苦澀難言。


    顧蘩秋雖不如江籬生得風華無限,如珠如玉。卻挺拔瀟灑,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從容氣度,這種氣度,不是少年人能有的。是閱盡千帆後的溫文雋永。


    定北侯世子不常在京城露臉,見過他的人並不多。


    原來卻是這般人物。此等風姿,京中還有幾人呢?


    阮清漪滿肚子的酸話都吐不出來了,隻能留在自己肚子裏一點點發酵。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好龍陽之人呢。他對阮清沅如此看重啊……


    迴府後,阮清沅的親事自然而然地定下來了。


    分家過後還敢給三房看臉色的親眷老仆,如今也都想著法兒來討好他們。


    畢竟這是未來定北侯夫人的娘家啊。哪怕顧蘩秋隻是庸庸碌碌地做個沒建樹的世子,定北侯累累的軍功。與皇家的交情,也足夠人家風光幾輩子了。


    京中豪門,除卻江家,也沒有哪樁親事是能勝過他們的。


    說到江家,原先平陽公主自作主張地想為江籬討二房,江籬知道母親的心思後倒是不敢鬧,他是知道他這個公主娘的性子的,更怕阮清沅落到她手裏,牽扯出當年法華寺的事情來,因此尋了個借口便南下替父親辦事去了,想以此斷了平陽公主的念頭。


    他不表態,宮裏因著皇上病中,瑤湘郡主的婚事又隻能再擱,平陽公主倒也不急,隻等聽到定北侯府有意聘阮清沅為妻時,她才意識到這個丫頭的確不凡。


    定北侯府與江家也是有親的,現任定北侯夫人是如今徐國公的小姑母,平陽公主知道,她這個做繼母的,如何管得上顧蘩秋,想娶誰自然是顧蘩秋自己的主意。


    劉公公是知道始末的,便說阮家還有一個庶女未定親。


    平陽公主道:“名義上籬哥兒是要喊顧蘩秋做表叔的,他兩人如何能扯上這一對姐妹的親事,豈不荒唐,如此便另擇人家吧。”


    她又說:“原先我倒不敢確定,如此一來,可見果真是這阮家七姑娘了。”


    “公主是如何斷定的?”


    平陽公主冷笑,“多寶貝啊,生怕我如何了人家,還自己主動避開了去,這下子悔地他腸子也青了罷。”他指的是江籬。


    能入顧蘩秋眼的女子,必有她過人之處,平陽公主算是完全確信了,江籬心中果真也有此女。


    “……不過也好,這丫頭如此有手段,竟還有個顧蘩秋,這種人,我可不敢要來,如今你再去挑挑,能製住陸成韻,且是個好拿捏的才行。”


    劉公公心裏直犯嘀咕,能讓三少爺喜愛,又要有手段又要聽平陽公主的話,哪裏有這樣合適的官家小姐。


    ******


    定北侯府送來的聘禮,當真是給足了阮府麵子,也幸好阮家三房還未搬遷,有足夠的地方來堆這些東西,否則以他們日後那個小宅子,恐怕要堆到大門口了。


    阮清沅的親事定下來了,可是阮清漪卻還沒有著落。


    這邊廂阮清沅也不知道,為什麽上輩子徐國公府的媒人還沒有來,想來想去,她也隻能猜測是因為顧蘩秋與江籬的叔侄關係,使得阮清漪無法再給江籬做妾了。


    到底是不是這樣,她也不再想求證了,阮清漪的事情,自有崔氏做主,她已經不想管了,隻安心躲在房裏繡嫁妝。


    而崔氏也知道,阮清沅一旦定親,阮清漪就不得不趕緊嫁了,幸而她生得漂亮,最後也暫時敲定一戶京郊的莊頭,是個小地主,有好幾百畝地在郊外,聽說在城裏也有店麵,耕讀傳家,十分可靠。


    皇帝病危前,給阮鏞的旨意終於下來了。


    阮鏞徹底罷職在家,起複日期不得而知。


    對旁人來說,這無疑是個噩耗,可是對阮清沅來說,這卻是最美好的消息了。


    她不知道楚遙出了多少力,或者顧蘩秋也出手促成了這件事,可好歹,阮鏞能在這個當口脫離官場,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楊氏聽到了這個消息,足足高興了三天,因著三房得了顧蘩秋這個貴婿受的一肚子鳥氣終於可以吐出來了,阮鏞沒有官職,三房裏又無男丁可入仕,他們就是坐吃山空,有兩個貴婿又如何,再好那也是別人家的!


    阮老太太到底比楊氏多吃了幾十年的飯,她如今對三房的態度也很曖昧,秉承著不得罪也不理會的態度,她隻盼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好就是,阮鏞被罷官還是升官她都不在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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