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賢瞧著方其瑞麵不改色的撒謊,倒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也能練成這般厚臉皮,喜怒不形於色。


    當然,陳氏的那種就算了,那已經叫城府太深讓人害怕。


    果然,陳氏臉上也是笑眯眯的,根本不覺得方其瑞諷刺的話有什麽難聽,捂著帕子道:“那會兒隻有你和玉環兩個人,她已經同我說了,老二媳婦呢,你也看到了。依我看,莫不如找個忌日就納她進門吧,我這邊也已經讓人請了你姨媽過來,待會兒咱們就商量。”


    何家賢沒想到陳氏已經一口咬定必須要納張玉環為妾,不由得急了,正要開口說話,就被方其瑞一把握住:“夫人真是好笑,我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就要納她進門呢?”


    陳氏還是笑眯眯的:“你既然不知道,玉環知道,那就該聽她說的。她說,她已經與你……”


    “一麵之詞,夫人也不考證?”方其瑞笑得愈發張狂:“或者說,夫人巴不得趕緊把她送到我屋裏?”


    “放肆!”陳氏率先繃不住,“你怎麽如此沒有擔當,壞了女兒節的名節,還敢嬉皮笑臉不當迴事。”


    張玉環在一旁配合的道:“姨媽,我不活了……”哭天抹淚的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何家賢瞧著幾乎要作嘔,現在才知道什麽叫作惺惺作態,偏陳氏還在一味抬舉她:“你瞧瞧你幹的好事!你父親迴來,饒不了你。我若不是想要護著你,顧全方家的名節,怎麽也要等你父親迴來,再與他說道說道。”


    “那就等父親迴來吧。”方其瑞滿不在乎:“無需夫人這樣費心周旋遮掩。我沒做過,自然不會承認。”


    陳氏氣的語結,往後重重靠在椅背上,哆哆嗦嗦的指著何家賢:“你呀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二爺就算了,他就是這副德行,你呢,把你娶迴來是叫你賢惠淑德,好好帶著老二上進,如今竟然這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還不趕緊的替她張羅,難道真等老爺迴來打斷他的腿!”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真是失策啊失策,你素有才女名聲,怎麽連賢淑二字都不懂?真是愧對方家!”


    何家賢隻冷笑一聲,也不還嘴,也不動彈。


    陳氏一拍椅子扶手:“反了你了,還真的要等老爺迴來?他素來不喜歡老二,你是鐵了心要害你家二爺挨打了是吧。趕緊的,別等老爺迴來!”


    “母親莫急,二爺既然犯下這樣的大錯,就還是等父親迴來再說吧。”


    陳氏沒想到何家賢也這樣強硬,正要說話,大陳氏已經從外麵不等通報就闖進來:“我看你們是串通好了,想欺負我們張家!”


    陳氏一見姐姐來了,急忙起身迎接,又找了座位給她,上茶等一係列事情忙完了,才坐下不做聲,隻讓大陳氏說話。


    “我們張家在燕州城也是叫得出名字的,不是那種一窮二白沒有規矩的人家。玉環雖說不是我親生的,可這些年養在我膝下跟親生的沒有兩樣,斷不容你們這般欺負!”大陳氏一來氣場全開,說話擲地有聲,張玉環早在她現身坐下之時,就已經撲到她懷裏叫一聲“母親”,嚶嚶哭泣。


    大陳氏根本不理她,隻板著臉義正言辭:“若是二爺不認,玉環,你也不用迴張家了。”


    這話裏威脅的意思很明了了。何家賢見方其瑞一言不發,也隻能跟著一言不發。


    大陳氏卻不允許他們二人沉默:“……既如此,就派人去請妹夫迴來定奪罷。”


    便又有人去請方老爺。


    方老爺聽說大陳氏也在,倒是很重視,進門就怒斥一句:“孽障!”


    方其瑞卻是無論大陳氏怎麽跟方老爺痛陳他的罪狀,都是一句“我睡著了,不知道。”


    張玉環也不敢說給方其瑞下了媚藥,如此就是她動機不純了,一輩子被人輕賤不說,還會連累張家的名聲,昨日的事情再也說不清楚了。她若是說下的媚藥,那蒙汗藥又是怎麽來的?那可是大夫當著眾人的麵診斷的。


    她越想越不明白,本來是打算方其瑞中了媚藥,與自己歡好,從而生米煮成熟飯,由不得他不認賬的。怎麽才靠近了,他居然動手打自己,實在是打得疼,她受不了,想著當時順便買了蒙汗藥的,就又下在茶水裏給他喝了,才免除了自己被打成豬頭的命運。


    這個男人,說句實在話她一點兒也不像從前那樣喜歡了,居然會打女人?真是令人鄙視。


    隻是若是不嫁給她,她也沒地方去,張家如今已經被她搞得聲名狼藉,自然再不會有人給她說婆家了。若是嫁到窮門小戶,她過不了窮日子。


    方其瑞再混賬,再不是東西,她再是低賤的小妾,到底陳氏是她姨媽,左右會護著她。錦衣玉食少不了,加上何家賢還沒有生育,若是她趕在前頭生個兒子……


    想到這裏,又柔柔弱弱的跪拜下去:“表哥不記得了,我卻是記得的,請姨父給我做主。”


    大陳氏見方其瑞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冷笑著說道:“果真是靠著媳婦的提攜考過了童生,長了本事了哈。連父親的話都敢忤逆!”她轉過頭對著陳氏道:“我那個兒子也是個混世魔王,成天惹得你姐夫生氣,可比起你們家的老二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不值得一提。”


    她如此一說,方老爺的臉色更加難看,從開始的嚴肅變得鐵青:“孽子,還不承認你做下的醃臢事!”


    “我沒做,如何承認。”方其瑞冷笑著看大陳氏挑撥離間,懟她一句:“我是混賬東西,姨太太又不是不知道。說起來,還要感謝表哥呢,一口氣給您納了三個媳婦,這點兒我還真是汗顏,比不上呀。”說著竊笑:“看來我還要努力趕超才是,不然也不能枉擔了這個名聲。”


    “你……”方老爺氣得直哆嗦,聽不出方其瑞的譏諷之意,隻覺得他敗壞家風,怒道:“還敢說別人,你自己的屁股先擦幹淨再說。”說著也不管方其瑞說什麽了,直接衝著陳氏和何家賢下命令:“跟這個孽子說不明白。夫人,家賢,你們二人張羅一下……”


    “……”何家賢難以置信的瞧著方老爺,忍不住為方其瑞鳴不平:“父親不問緣由不調查真相,如此就輕易下了論斷,不怕傷了二爺的心嗎?”


    她還以為方其瑞考過了童生,方老爺對他有所改觀,卻不料還是這樣成見極深。


    “我身為妻子,相信二爺的為人,他說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既然沒做過,何必要對表小姐負責,我不張羅……”何家賢怒對:“說我嫉妒也好,說我不賢惠也罷,我相信二爺!”說完就直挺挺的杵在那裏,跟方其瑞肩並肩。


    “瞧你們方家的好家風。”大陳氏冷眼瞧著何家賢,恨不能把她抽骨撥筋,眼裏恨意濃烈:“我倒是不知道,一個窮門小戶的丫頭,有什麽底氣在此說些不知所謂的話。”她瞪了何家賢半天,發覺對方並不怕她,也不和她對視,像是純粹無視她一般,越發恨得咬牙切齒:“這麽多長輩在,有你說話的份兒?”


    陳氏便出來打圓場:“姐姐莫氣,老二維護她維護慣了,她自然不願意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單憑意氣用事,早辜負了她賢德淑女的名聲。好在她做不得主,說了也不算,這事兒有我跟老爺為你們做主便是。”


    方其瑞突然插進一句:“媳婦兒,你說說什麽叫三從?”


    何家賢沒料到他突然問這麽一句,下意識就迴道:“自然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是啊,這個道理是個女人大概都懂吧。”方其瑞眼睛轉到張玉環身上,又轉到大陳氏身上,笑著道:“既然是這三從,我竟不懂,一個嫁過人的女人,丈夫還沒有死,也沒有被休,竟然就由著別人做主想私自改嫁,這是個什麽道理!”


    他此話一出,語驚四座,張玉環立時就低著頭不抬起,大陳氏對他怒目而視,片刻後對著麵沉如水的方老爺道:“妹夫,你別誤會,咱們玉環是訂過親,可也是堂堂正正退了婚的,並沒有什麽夫家。”


    “是嗎?”方其瑞反將了一軍占了上風,瞧著張玉環的不解和大陳氏的驚慌,悠閑的反問道:“那要不要把人叫過來問問?我聽說住得不遠,就在綠口巷子那邊,不費事兒。”


    大陳氏頓時變了臉色:“你這是什麽意思?威脅我嗎?”


    “我可不敢。”方其瑞冷笑著道:“就是怕娶了後患無窮。”他瞧著方老爺:“兒子雖然行為不端,平素放浪形骸,卻也知道有些女人碰不得,縱容不得的道理。此番我已經問清楚了,爹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人呢,隻要您想知道,我立刻就能給您帶過來!”


    方老爺聽到這裏,聽得出方其瑞對他的譏諷,不由得有些內疚。此時再看看大陳氏的表現,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正色對著大陳氏:“難不成還有什麽隱情?”


    大陳氏咬咬牙,苦笑著道:“哪裏有什麽隱情,不過是玉環受了委屈,我替女兒做主心切,冤枉了老二而已。”她頓一頓:“哎,說起來還是我家玉環不對,既然愛慕表哥,光明正大的便是,下什麽蒙汗藥,如今即便是你吃了虧,也沒人證明,沒人相信了。你自己做的糊塗事,自然該你自己擔著。”


    冤枉?剛才逼著方其瑞娶張玉環的時候,可沒說什麽冤枉,倒是一副理直氣壯的嘴臉。何家賢心裏腹誹著,早已經瞧不起大陳氏等人。


    “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我這邊還有生意要談,就先走了。”方老爺被耍弄了這一陣,早已經怒火中燒,不過礙著對方是長姐,不好發作,不等她們說話就走了。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瞧了瞧何家賢和方其瑞,眼裏閃過一抹不明的情緒。


    他二人並不知曉,隻聽大陳氏服了軟,方其瑞便朗聲道:“既然是誤會,還請表妹給我夫婦二人道個歉,不然,我這冤枉虧可不吃。”


    何家賢見他要為自己討個公道,不由得很是內疚,想著昨天打他的時候,可是真的氣急下了狠手的,滿臉歉意的瞧他一眼,暗道迴去要好好補償他。


    張玉環能屈能伸,倒是很幹脆的走過去施施然行了個禮:“玉環一心愛慕表哥,作出這種糊塗事……”


    “不用解釋了。你的心思大家都明白的,以後別愛慕了,二爺受不起你的愛慕。”何家賢老早就等著她,也不聽她去編那些漏洞百出的理由,也不用她絞盡腦汁自圓其說,幹脆把話說的明明白白,省得老花心思跟這種人打交道。


    待他二人走後,陳氏一臉疑惑:“怎麽迴事?”大陳氏的轉變她可是看在眼裏,不想姐姐為難,因此沒有說話,這會兒早已經按捺不住的發問。


    就連張玉環也是一頭霧水,她還等著大陳氏為她做主的,怎麽風向說變就變了,不過相比於陳氏,她隱約有些眉目:“是不是那家人糾纏?糾纏什麽呀他們,咱們又不理虧。母親,您是不是怕他們把嫁妝的事情說出去?咱們不是給過他們銀子了嗎,說好的……”


    “環兒,是母親對不住你。”大陳氏重重歎一口氣,頗為無奈:“那家人是吃不飽的狗,自打你要求退婚,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咱們的事情,獅子大開口就要一千兩保密費,否則堅決不同意退婚,說是咱們家欺瞞他們,真的鬧起來,隻能對簿公堂。”


    “母親怕你為難,便給了他們,誰知道他們嚐到了甜頭,又要三千兩。我也不想再讓你為母親的事受委屈,便答應了他們。可是母親本來手頭就緊,哪裏去籌措三千兩,隻得拖著,誰知道竟然方其瑞那個混球知道了他們的住處,瞧他那有恃無恐的模樣,隻怕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那家人也不是什麽守信譽的,自然是見錢眼開,有什麽說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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