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病斷斷續續時好是壞,何儒年再迴來看時,眉目間便隱約有些不耐煩。


    何家賢自從黃嬸的點撥,知道沒什麽退路了,隻能硬著頭皮向前,索性安靜下來,隻等著成親,一麵細細照顧著徐氏的病。


    這日何音蘭又來探病,何家慧本來雀躍的身影,隨著何音蘭一個人下轎,嫵媚明豔的麵孔便暗淡了下來。


    何家賢心裏一定,隻等何音蘭去徐氏房裏以後,將何家慧叫到自己房間:“你不太高興?”


    何家慧先是一愣,片刻後強顏歡笑道:“哪有?”


    何家賢冷笑:“沒看到姑父,所以不高興了。”


    何家慧霎時神色大變,無語輪次,臉色由白變青:“二姐,你……你說什麽呢?”


    “何家慧,這些話我隻說一次,你聽好了。”何家賢不想跟何家慧多費唇舌逼她承認,然後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姑父是多好的人啊,以前救過她啊,她多麽迷戀啊,他們是真愛啊之類的。


    在她眼裏,何家慧雖然年少不懂事,但是做了小三,就是小三。居然還是自己長輩的小三,可笑又可恨!


    小三都覺得自己是真愛,是無辜的,原配和正房才該善解人意讓位才是。


    這套說辭她聽黃珊珊在與陳麗過招時,早就耳朵都聽起繭子了。


    跟這種舉著道德大旗壓你,卻完全不跟你講偷別人老公也是不道德的人,沒有什麽道理好說。


    “我不管你們以前有什麽,發展到哪一步。以後他來了,你避開,若是再偷偷摸摸,我立刻迴了爹,看到時候是瞞著把你趕出家門,還是東窗事發,你自己看著辦!”


    “不會的,姐,隻要你幫我瞞著,清讓會給我一個交代的,他說,隻要等我及笄。”


    “恩,等你及笄了,黃花大閨女,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姐,去給人家做妾?正房夫人還是自己的親姑姑?姑侄兩共侍一夫?”何家賢冷笑:“你覺得可能嗎?還是太相信他對你重情重義?”


    何家慧怎聽不出她話裏的譏諷,好看的眉眼間便帶了哀求:“他有他的為難之處……他喜歡我時,我才8歲……”


    喜歡小蘿莉!那就更加無恥!何家賢揚揚她寡淡的眉毛,厲聲道:“我不管你們山盟海誓情真意切,我就這一句,你若是不遵守,好自為之。真出了事,何顧兩家,就別在燕州城立足了。”


    何家慧見她完全不講道理,怒道:“姐,你不能這樣,你自己婚事不順,就想拆散我們,我們是真心相愛!”


    “真心相愛?”何家賢冷笑的麵上都快抽筋了:“他若是真愛你,就絕不對與你私下來往,壞你名節。”


    “何家慧,我告訴你,你這個局,是個死結!”望著妹妹悲戚的麵容,何家賢有些於心不忍,還是出言點撥:“若是不被發現,你及笄了他娶你進門,你以為那麽容易?你把爹娘的臉放在哪裏?又把世俗禮法放在哪裏?你以何麵目立於姑姑麵前?被發現了,嫁不出去的是你,連累何家名聲的是你,被人指指點點的也是你,他有何損失?”


    何家賢越說越覺得顧清讓這個偽君子麵目可憎:“他既然8歲就喜歡了你,為何又娶了姑姑?為何不為你守身如玉等你長大?”


    何家慧忍不住辯駁道:“他見我時,剛與姑姑成親。他說等我及笄,便休了姑姑……不會委屈我做妾。”隻是語氣無力。


    何家賢見她冥頑不靈,冷笑著不再說話,將另外半句“那又置姑姑於何地?置何家於何地?他大可以顧著你的名節,與你謹守禮節”咽進肚子。隻認真看著她的眼睛,直看到何家慧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再也說不出什麽來,訕訕低下頭去。


    何家賢也不管她聽不聽得進去,威脅的話她說了,家慧比她更懂古代女子應該遵守的規章製度,違規後引起的後果她也更明白……這樣是最有效的。


    隻是,家慧以後怕是不會再跟她這樣親昵了。


    何家賢咬咬牙,將心裏那抹疼惜抹去。她何嚐不想家慧有個美滿的結局,若是別人,兩情相悅,她定會拚勁成全。


    可對象是顧清讓,是他們的姑父,是長輩。更何況,顧清讓的人品,她本就不信。能夠對親外甥女下毒手,一掌劈死了的,能是什麽有良心的好男人?


    他們之間,一點攜手的可能性都沒有。何家慧除了與之老死不相往來,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何家慧活潑任性一點,但是一直在男女大妨上也算過得去,除了偶爾的口無遮攔,清白她倒是不擔心,家裏也沒地方讓她失身。


    瞧著何家慧冥頑不靈一臉仇恨自己的模樣,何家賢腦仁有些疼。何家慧這是打定主意,等及笄了要嫁給顧清讓啊。


    難道這個社會,竟然允許姑侄前赴後繼共侍一夫?她有些疑惑。


    跟黃嬸聊天時,何家賢東扯西拉便撿了這個話題來說,卻聽黃嬸震驚的連聲叫著作孽***說她活了四十幾歲,是斷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別說見了,聽都沒有聽過。


    那家慧與顧清讓就完全沒有可能了。


    其實何家慧現在沉浸在兩情相悅的幸福中,壓根都沒有想過將來。顧清讓跟她說的是,姑姑何音蘭因為生濤兒時難產,傷了根本,成日裏脾氣古怪不好相處,等何家慧及笄,就把何音蘭休了,帶著她和濤兒遠離燕州城,再不與人來往。


    私定終身,遠走高飛,雙宿雙棲,於一個花季少女來說,是多麽刺激而又夢幻的幸福。


    顧清讓能為了她放棄所有,她為何不能?又為何不信他?


    自然,她與顧郎的約定,誰也不會告訴。


    何家賢的多管閑事,又完全不給她替顧清讓辯駁的機會,讓何家慧有些憤恨。


    何儒年迴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何家賢瞧著,便撿了一日進去,先奉了一杯茶,笑眯眯的拿著一篇自己寫的文章請何儒年指教,那文章是她從原主寫的劄記中找出來的。


    何家賢以前很好讀書,也愛作文章,每年春闈,秋闈的試題,何儒年迴來念叨了,她都會作一篇,前半部分都有何儒年的批注,字裏行間,很得何儒年的讚同。


    後半部分想來是自她及笄後,便幹幹淨淨的,再沒有批注了。何家賢猜想何儒年並沒有看過,因此才打起了主意。


    雖然文言文晦澀,但是有高中三年學習的底子,她大部分還是能看懂,發覺有些文章論點新穎,言辭準確,便挑了去年作的秋闈試題一篇,又按照平時寫命題作文的形式加入了一些自己的觀點,洋洋灑灑寫了又改,改了又寫,待文成之後,按照古代的語言習慣,一字一句的硬翻譯成文言文。


    何儒年認真瞧了一遍,指點了幾處,誇她大有進步。何家賢趁機道:“是父親教導的好,隻可惜我一介女兒身,不能上考場為家裏掙個功名。”


    這也是何儒年心裏的遺憾,他重重點頭歎了一口氣。


    “如今,隻能寄望別人了。”何家賢問道:“我瞧著黃公子昨日來與母親請安,倒是個好苗子。”


    黃缺讀書是不錯,腦筋靈活,一點就通,何儒年歎口氣:“可惜品行不好,不尊師重道。”


    “黃嬸與我說了,黃公子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家裏反思,覺得對不起老師。”何家賢想了想,看何儒年一臉可惜的模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父親不是常常這樣教導我。”


    何儒年麵色一變勃然大怒:“你為了他求情?”


    何家賢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何儒年是怕自己與黃缺太熟稔,忙道:“是黃嬸求女兒,女兒不忍心……念在她二老侍奉咱們家多年,唯一的兒子英年早逝,若是黃公子再沒有出息,她二老晚年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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