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粟先是屏住唿吸,繼而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是個八品修士了,沒必要這麽緊張。


    管他們手裏拿的什麽東西,能不能測出來自己?近在眼前,不殺還等菜上桌?反正自己這次混入魔宮就是為了闖禍,而不是什麽潛伏任務。


    想到這裏,在兩個魔修靠近自己半步範圍內時,趙一粟兩把彎刀同時擊出,再反手收到,過程僅有半秒,兩個魔修就化為冤魂。


    趙一粟用最快的速度清理現場,又安靜地站了一會兒,發現沒人再來查探,連忙向裏走。


    片刻後,收到信號的江雲塵也進來了。


    趙一粟:“分頭行動,找魔主的藏寶庫……嘖?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昂,我可沒說自己是為了錢。你想想,南海神息陵的入口那麽難找,我們不能浪費太多時間,不如讓知道入口的魔主親口告訴我們。”


    江雲塵明白了,眼神從“這都啥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那三瓜兩棗”變成了“我的趙四兒你可真聰明啊”!


    魔主肯定把不少東西從南海神息陵中搬了出來,囤積在自己的庫房裏,作為平時對手下人的恩賞,庫房裏一日有東西,魔主就不會再去神息陵冒險。反過來說,若是庫房空了,魔主定會用最快的速度再入神息陵搬東西,到時候兩個人隻需跟蹤他即可。


    趙一粟是想毀掉魔主的庫房。


    她受不了地避開了江雲塵的眼神:“行了行了,知道你崇拜我了,分頭行動吧。”


    +++++


    此時魔宮中正在舉辦一場夜宴,魔主保持著自己酒池肉林的日常,喝了個半醉半醒,懷裏左擁右抱,鬧得正歡,一幫捧臭腳的魔修臣子混在其中,絲竹管樂連綿不絕。


    再細看,原來池中那些並非美女,而是白溜溜、細皮嫩肉、扮作美人妝的男子,個個跟剝了殼兒的嫩雞蛋似的。


    趙一粟隱匿氣息藏在夜色中,遠遠地瞧見了這一幕,除了覺得辣眼之外,更多是覺得稀奇。


    畢竟她也算見過不少位高權重的修士了,魔修也是修士的一種,而修士們都是為了飛升摒棄七情六欲的卷王,說句不好聽的,就連計滕、鬼王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家夥,滿腦子想的也隻有奪資源、強化自身實力。冷不丁瞧見這麽一個酒色兩手抓的俗人,所以她才會覺得稀奇。


    正看得出神呢,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江雲塵的聲音冷不丁地出現在耳後:“這麽好看?瞧上哪個美男子了?”


    趙一粟頭也不迴地答:“脫光了也沒你好看。”


    江雲塵:“……”本想調戲人家,結果反被調戲了,耳根微微發紅。


    遲了一秒,才想起來抬手把趙一粟的眼睛給擋住。


    趙一粟扒拉掉他的手,轉身很認真地說:“我看這個魔主好男風,要不然你試試色……”


    “誘”字還沒出口,她自覺在江雲塵殺人的目光下吞了一下口水。


    江雲塵:“藏寶庫找到了,跟我來。”


    趙一粟:“……”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上去。


    她還納悶兒江雲塵怎麽這麽快就找到了藏寶庫,結果拐了幾個彎就發現——乖乖,這屆魔主是不是縱欲過度,把腦子也甩幹了?怎麽會有人把自家藏寶庫蓋在正門正廳正中央?上頭還赤裸裸掛了個招牌:魔宮寶庫,擅闖者殺。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我無法理解。


    就好像高考題裏出了個“1+1”等於幾的填空題,反而晃得學霸不敢落筆了。


    趙一粟:“你確定就是這?不會是什麽空城計之類的吧?”


    江雲塵:“就是這。但你眼前的隻是表麵一道門,此處結合天地自然法則,建的其實是最兇狠的九殺陣,陣眼落在魔宮中央,看似張狂,實則難以破解。”


    說到陣法趙一粟眼睛就亮了:“這不等於大考題出你題庫裏了嗎?來來來,你趕緊解開吧。”說著都打算去一邊坐著抖腿了。


    江雲塵:“若是慢慢解,少則五十年,多則上百年……”


    趙一粟打斷他:“說個最快的辦法。”


    江雲塵:“毀掉它。”


    趙一粟:“?”


    江雲塵:“反正你也說了,貪圖的不是裏麵的金銀財寶,不如直接連同裏麵的財寶一起,徹底毀掉。”


    趙一粟:“謔,下不了棋,又掀棋盤啊?”她已經開始擼袖子了:“說說吧,要我做什麽?”


    江雲塵言簡意賅:“放火。”


    “這是我的強項,隻是我怕莫名其妙有了天火,魔主意識到有人修混進來,會起戒備心,不願意前往南海神息陵。”


    “所以咱們的火需要借助一樣東西。”江雲塵指指頭頂的天:“雷劫。”


    ++++++


    這一天夜晚,正是月明星稀的時候。


    魔宮內酒色狂歡還在繼續,卻忽然晴天一道炸響,雷火從天而降,震得大殿晃了兩晃!


    泡在池子裏的美男子們慘叫著四下逃竄,一時間連衣服也顧不上穿,膽小的魔修哪敢飛上去衝鋒陷陣?大喊著:“來人!來人!”


    倒是一秒前還渾渾噩噩的應麒,一秒後忽然雙目清澈,哪有一分酒醉的模樣?


    他飄飄然地飛到半空中,衣衫敞開著也懶得係,黑發胡亂散在腦後,明明是年輕的樣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陰鷙感。


    他用神識飛快掃了一下,此時已經有守宮的魔修來報:“主上,是有一隻九品妖獸不知為何在此渡劫,引來天雷降落,如今隻是第一道。”


    應麒已經看見了,厚厚的雲層中有一隻不知種類的巨鳥正扇動著翅膀,每盤旋一次,都在定坤城中掀起一陣颶風。這鳥渾身天火氣息極濃厚,外層則裹著天雷,魔修渡劫他見多了,九品妖獸渡劫倒還是頭一迴見。


    還沒來得及看得更清楚,第二道雷劫再次落下——“轟隆!!!”


    這一次比方才的動靜更大,巨響震天,轟得半個定坤城的魔修都跟著慘叫。


    看這股天雷之威,確實不像人為。


    應麒點點頭:“看緊點,等天雷轟完了再來迴話。”


    “是!”


    第579章 誰還不是上古神獸了?


    這事說來也巧。


    本來江雲塵說以渡劫的天象做幌子,是要用兩個人的靈力合作往下劈的,就在兩個人商量好了對策打算行動的時候,趙一粟的靈海中發生了異動。


    那隻當年在西魔島吞掉了三足金烏大量天火、一直靜靜躺在她的靈海中的火信鶲,忽然有了蘇醒的跡象。


    要說這隻火信鶲,也是跟著趙一粟後麵撿了大便宜,按照一個妖獸的進階路線,以它當初那種平凡的資質,想要修上高階簡直癡人說夢。


    可它機緣巧合先利用金瞳烈焰隼和三足金烏改良了體質、血脈,又在趙一粟那地火與天火兩重天的靈海中日日遭受淬煉,片刻不停,隨著趙一粟不斷地越級晉升,她體內的火焰氣息越來越旺盛,簡直超過了人修大陸上任何一處火係的秘境,火信鶲又怎麽舍得蘇醒?


    幹脆一直裝死,蹭足了養分。


    想那個張三愛寵成癡,也不過是從人家手指頭縫裏摳一點天火迴去,再看這隻火信鶲,它享受的待遇張三簡直沒法想象。


    所以它晉升得極快。


    妖獸沒有六品小劫,隻有九品大劫,眼下它這個劫來勢洶洶,正好讓趙一粟物盡其用。


    火信鶲知道她的意思,故意繞著魔宮四周亂飛,雷劫一道接著一道往下劈砍,其中蘊含的雷火正是魔修最為畏懼的東西,無數魔修四散奔逃,修為稍微低一些的,僅僅是被天雷之威影響就魂飛魄散。


    魔宮的守衛才不管那些魔修的死活,隻管把宮門的結界守護好,不讓任何人進來,也不讓雷火闖入,有幾個高修從魔宮中飛出,想要把火信鶲給驅趕走,可即便他們是八品的魔修,天雷之下也不好施展,隻能在外圍時不時添點亂。


    火信鶲自然不願意走,它甚至還看中了魔宮的防禦結界,到第六道雷劫感覺自己不太撐得住時,它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這嘯聲引得雷火爆燃,魔修們驚恐地望著這隻怪鳥,不知它到底是什麽來頭。


    ——“不好,它要闖宮!”


    ——“保護結界!”


    ……


    守衛們一通忙亂,那個堅如牢籠、由數個極品防禦法器組成的結界卻被火信鶲尖利的爪子一招撕開!


    巨大的天雷之威灌入了魔宮內部,把這座定坤城中唯一完好的大宅掀得屋瓦亂飛,處處哀鳴。


    此時,第七道雷劫正好落下,精準地打在了魔宮的藏寶庫上!九殺陣立時碎裂,大火倒灌進入寶庫中,掀起一陣熱浪!


    ——“快救火!”


    ……


    然而這些天火並非是純粹的天火,還有雷劫之威,連九品修為的魔主應麒都不敢輕易靠近,他本來還想自己躲清淨,沒想到這妖獸竟如此厲害,眼睜睜看著它把自己的藏寶庫毀於一旦。


    應麒不願在下屬們麵前失態,故而隻是威嚴地站著,內心已經升起熊熊的殺意——這隻九品妖獸若是渡劫成功,飛升了便罷;若是沒成功,自己定要不惜代價把它找出來,殺之而後快!


    躲在暗處的趙一粟和江雲塵默默注視這一切。


    趙一粟:“也不知這雷劫它能不能扛過去。”


    江雲塵:“我把吃貨放出去了。”


    趙一粟:“它連雷劫也能吃?別再受了連累,把它給劈死了。”


    江雲塵:“我八品之後,它也在不斷進化。妖獸的天雷與人修的天雷不同,吃貨也是妖獸,與火信鶲同宗同源,姑且讓它試試。若是它有本事吞掉一些雷劫,也算是它和那火信鶲互相成就。再說,它可劈不死,頂多重傷,昏睡個千萬萬年。”


    趙一粟:“……”你聽聽你說的這是當主人的話麽?


    抬頭就見天空一片“烏雲”忽然飄了過去。眾人不敢直視天空,故而並不知道那“烏雲”混入厚厚的雲層中,暗地裏張開了大口,默默吞掉了許多的天雷。


    火信鶲隻覺得渡劫的壓力變輕鬆了不少,一雙犀利的鳥眼往迴看,瞧見了偽裝成雲層的怪物。隻見那怪物吞吃了天雷之後,渾身被雷力裹覆著,分明能看到天雷在它腹中攪天弄地,偏偏這怪物不覺得疼,還貪婪地舔了一下嘴巴,似乎嚐到了什麽人間美味。


    能吃天雷?定有饕餮的血脈。


    隻是饕餮本為上古四大兇獸,這玩意兒落在修士手裏,怎麽變得如此憨態?


    瞧著吃貨那副隻顧著垂涎的模樣,火信鶲揚起高傲的頭顱,不再看它。


    哼,三足金烏也是上古神獸,本鳥吃了那貨,也算有了好體魄;加上最初的那隻金瞳烈焰隼,多多少少沾點畢方的血脈,畢方也是上古獸之一,如此算來,本鳥也是混了兩種神獸的血,怎會看上區區一隻饕餮?!


    想到這裏,火信鶲更加鬥誌昂揚,衝向了第八道天雷!


    “轟——!!!”


    這道屬實太疼了,火信鶲渾身滲血,隻是血色混在火色中難以分辨。不待它反應過來,第九道天雷赫然落下。


    眼見這天雷之威毀天滅地,火信鶲卻絲毫沒有退意,仰頭再叫了一聲,身影勇敢地衝向火焰——


    “嘭!!”


    空中發出了巨大的爆燃,如同一顆行星隕落,又冉冉升起新的太陽般,一時間所有人都在這股天威中恍然失神,連魔主應麒都不例外。


    火光爆燃之後,雲層又開始兇狠地翻滾起來,將整個天空重新遮蔽,抬起頭時什麽也看不見,若不是那餘威還在,方才發生的一切真如夢一般。


    隻是他們不知道,厚厚的雲層是吃貨現在的身體。吃貨吃掉了最後一道天雷的一半,雖隻有一半,卻也足以讓它痛不欲生,整個身體由於能量的爆發,驟然脹大數千倍,這才有了“烏雲蔽日”的一幕。


    眾人隻覺得天上的“雲”像一壺滾開的水,隻顧著上下翻騰,帶動地麵飛沙走石,再也看不清那隻渡劫的鳥在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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