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東方禹、葉空舟、平俊華、喻慶雲、百裏勤、喬文海、百善和尚……等等一大批天賦與努力並存的修士,順理成章地在這些千人隊伍中,晉升六品。


    隻是所有人對於晉升的喜悅都是短暫的,當今的局勢已經不再是修為越高、待遇越高的太平盛世了,相反,對於這些修仙大陸舉全部力量硬生生砸出來的六品修士來說,晉升成功的那一天,也是他們趕赴前線與魔死戰的那一天。


    戰場的慘烈不會繞過任何一個人,不管你是天才還是凡俗,死亡麵前人人平等。


    煙雲州中央用來記錄天行盟貢獻點的靈力牆上,修士們的排名正以前所未有的瘋狂速度刷新著,不斷有新力量湧出,又有英勇之士就義……


    這塊靈力牆的對麵,多了一個對戰死修士的紀念牆,上麵的名字每天都在增加,凡間被救下來的百姓們會自發供奉,所奉上的多是自己地裏種出來瓜果蔬菜,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能拿出這些物資足可見百姓們的虔誠與感恩。


    各大門派一改從前諄諄誘導的教學風格,全部轉為輕理論、重實戰,各類武比在門派中盛行……當然了,修士中也不乏貪生怕死、故意藏拙的,或者趁火打劫、圈地發財的……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第574章 劃破虛空之術


    在外麵的大局不斷變化的過程中,驊漯秘境的趙一粟和江雲塵維持著相對安穩的局麵。


    對於驊漯秘境中曾經出現的怪異狀態,昆侖派也曾多次派遣修士前往查探,但都因密林深處太過危險而無法靠近,最終礙於危險的戰爭局勢,被迫放棄。


    時間的滌蕩中,趙一粟和江雲塵這對“天驕道侶”漸漸遠離了輿論中心,或許就像那些曾經被困在驊漯秘境中的修士一樣,永遠地消失了。


    隨著局勢的不斷改變,坊間談起這兩人的故事越來越少,不過記掛他們的人每年都不忘到牽星那邊卜上一卦。


    這不,春夏剛冒頭,牽星就知道她要問什麽,給出的迴答隻有篤定的一句:“兩人皆安好。”


    春夏:“行吧。”


    代桃:“我都說我問過了你還不信,好不容易從欒前輩那裏迴來,這次又帶了什麽好東西?”


    春夏抖出儲物袋裏滿滿的丹藥:“有你們能用上的都分一分。”


    然後繼續問牽星:“你那還有好用的防禦符嗎?”


    牽星:“就隻有這些了。”


    春夏歎了一口氣:“全是五品符。可惜你這修為這麽多年了還是三品,但凡進步一點點,以你的畫符悟性,高階符紙還不是手到擒來?”


    其實牽星已經可以畫六品符紙了,隻是手法不太熟練,還不敢隨便拿出來賣弄,畢竟修士們用符紙是要上前線的,萬一符紙出了問題,連累的很可能就是一條性命,牽星可不敢大意。


    他說:“萬萬不敢跟師姐你比,能在欒前輩手下學習,煉出高階藥鼎,現在全伏羲山的弟子可都指望你手裏的本事療傷呢。”


    春夏:“不敢不敢,趙師姐一去就是這麽多年,你就是缺個畫符的好師父,這麽多年全憑自己悟,也太難為你了。本來我聽欒前輩說他認識一個很擅長畫符的前輩,想替你拜個師的,可惜那位前輩一走就是二十年,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


    代桃:“你倆就別互捧了,讓我一個憑家裏硬砸錢才勉強升上四品巔峰境的人生生臉疼。走走走,春夏你再教我幾招,我可沒時間耽誤了,否則下個月的武比又要輸給四品中期的郭半農,我臉更疼了!”


    等兩個人走遠了,牽星也放下手裏趙一粟留給他的符術書,再次看了看天象。


    自從深耕符術,他雖然修為沒進步,觀天象的本事卻進步了許多,從前許多看不明白的星象,對照著符術上的紋路,偶爾也能參透一些了。


    比如現在,他就能看出來趙一粟的命格和江雲塵的命格環環相扣,早已超越了他以為的那種生死與共的道侶關係,甚至開始漸漸融合,無法解開了,有時候牽星甚至分不清兩個人的命格,隻能囫圇在一起看。


    都說一個人的命格越模糊,其式越微,可這兩個人各自的命格都模糊,結合在一起又格外強大鮮明,牽星也說不準好壞。


    +++++


    驊漯秘境中,缺失了這二十年時間的趙一粟並不知道外麵發生的各種變化。


    晉升成功的她正散開神識,本想感受一下八品與七品的區別,沒想到意外探到了千裏遠之外的一處異常。


    看見她眼神不對,江雲塵也跟著散出了神識,繼而臉色凝重起來:“是安冥柱。”


    趙一粟:“本來以為驊漯秘境隻是那個九品魔修圈地藏身的一處地方,沒想到這裏還有安冥柱,難道這個魔修還有紀念別人忠勇的心思?”


    江雲塵:“去看看。”


    趙一粟:“等下,我去挖點靈礦石帶著。”


    站起來要過去,卻被江雲塵拉住了胳膊:“沒了。”


    趙一粟:“?”


    江雲塵:“靈礦脈被你吸得七七八八,剩餘的全喂吃貨和蒼稷了。”


    趙一粟聞言掃了一下江雲塵的靈海,看見蒼稷和吃貨各自偏安一隅,正在努力進化中。


    主人進階太快,堂堂上古雷龍化神的器靈、和堂堂神獸血脈的靈獸,居然跟不上了,這說出去誰懂啊?!


    江雲塵沒說的是,喂吃貨是他主動的選擇,因為趙一粟那種吸收了太多靈石忽然變瘋魔的狀態令人憂心。


    趙一粟:“……嗬,很好,你這是身邊圍了三個吞金獸。”


    靈力倉每超過10%,所需的靈石就會翻倍,偌大一個礦脈,竟被她瞬間消耗七八成。


    江雲塵微微挑眉,望向趙一粟:“一號吞金獸,走吧,去安冥柱附近看看。”


    趙一粟踩著踏風要飛,又被江雲塵抓住:“都八品了,試試劃破虛空之術?”


    劃破虛空,是八品後修士可以自動覺醒出來的能力,但能不能把這個能力用好,考驗的就是修士本人的悟性了。由於八品之後的修士早已成為大陸上的珍稀物種,從前的許多資料又在大戰中灰飛煙滅,沒有前輩的經驗可供參考,一般八品初期的修士都會連續閉關,為的就是多多參悟空間規則。


    比如曾經的八品魔修計滕,就因為用不好劃破虛空之術,還著急報仇,讓趙一粟帶著張三鑽了空子從他的虛空中逃跑。


    至於萬年大修江雲塵當然沒有這個顧慮,他可以熟練地劃破虛空,甚至可以將自己總結出來的最精煉的空間規則教給趙一粟。


    趙一粟可不會跟他客氣,拿來就開始鑽研。


    有了江雲塵這個大前輩的引導,趙一粟充分發揮了自己超高的悟性,第一次使用劃破虛空之術,就準確地把自己傳送到了安冥柱前。


    做到之後,趙一粟扭頭不無驕傲地看著江雲塵。


    江雲塵則默默地、不情不願地、把號稱怕她這位路癡亂劃虛空會迷路非要十指相扣的手,鬆開了。


    第575章 被甩入魔界


    驊漯秘境中的這個安冥柱與他們曾經在西魔島見到的那個在外形上差不多,隻是比那個更加巨大,柱上密密麻麻地刻著成千上萬的名字,都是趙一粟從未聽過的,站在近前仰著頭朝上看,隻覺得壓抑感十足。


    “奇怪……”趙一粟探出一點神識:“之前西魔島的安冥柱就是建在礦脈之上,利用礦脈的靈力滋養。照理說驊漯秘境中的安冥柱也建在礦脈上,怎麽一點點的靈力波動都沒有,甚至連魔氣都沒有,倒像是個擺設。”


    她轉頭,想問問江雲塵有什麽見解,頓感周身發寒——江雲塵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幾秒前還在自己身邊,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竟能在她發現之前,在江雲塵做出反應之前,直接把人擄走?


    難道又是一個超越八品的變態存在?!


    趙一粟第一反應就是拿出了滿月刀,法器剛剛握在手中,她就感覺到眼前一黑,整個人像跨越了一道無形的門,眼前的場景開始天旋地轉地變化起來……


    幻境?


    趙一粟拿不準,當務之急是讓自己從這該死的眩暈感中脫離,可她想盡了所有的辦法,甚至不惜用刀自殘,以痛疼感讓自己保持清醒,還是無法從中掙脫。


    叩擊命格盤,好在對麵尚有反應,隻是江雲塵的雷芒無法凝出一個工整的字,似乎他也在經受這種天旋地轉的折磨。


    趙一粟從沒發現眩暈感會比痛疼還難熬,她瘋狂打出靈力、符紙、甚至大把大把地吃儲物袋裏的靜心解毒的丹藥……統統無濟於事。打出去的靈力在強烈的眩暈之下無法瞄準,甚至會觸到壁壘般反彈,傷及自己。


    她覺得自己像被塞進了一個永遠不會斷電的滾筒洗衣機裏,可怕的是這個洗衣機還不是固定模式旋轉,它會抽風,會前後左右隨機瘋狂旋轉,逼得趙一粟這個八品修士瞬間變成了凡人般脆弱,不斷幹嘔,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救命……趙一粟簡直要罵娘了,手裏的滿月刀無能狂怒地連砍數刀,除了浪費靈力毫無作用。


    若是劃破虛空,或許可以從這種眩暈感中逃脫,但更大的可能是由於無法精準定位,把自己隨便傳送到虛空深處,再也無法走出來……


    趙一粟強迫自己不去使用虛空之術,然而這實在是一種更加誅心的折磨。


    隨著眩暈的狀態不斷增強,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困在其中多久,眼皮開始不由自主地往下沉,腦子也變得遲鈍起來,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徹底吞噬,下一瞬間又驟然從噩夢中驚醒,帶著滿身冷汗瞪大眼睛,忍受著持續不斷的眩暈折磨。


    我是誰……我在哪?


    趙一粟的意識在不斷模糊、驚醒、又模糊的過程中重複著,漸漸地,她清醒的時間變少,而模糊的時間變多,大腦宕機的感覺,讓她要費好半天功夫才想起來自己是誰。


    迷迷糊糊中,她想到了闞風輕,想到了那具屍骨上刻著的滿滿的、自己的名字。


    趙一粟咬著牙,將靈力打到自己身上,在自己的骨頭上開始刻名字:趙一粟……記住,我是趙一粟。


    不能暈,不能輸,不能放棄……


    名字一筆一筆地被刻下來,趙一粟壓根感受不到疼了,隻是出於本能地做這一切,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滾筒洗衣機”的電線終於被人大發善心地拔掉了,而她成了那個被吐出來的甩幹的衣服,猛地往前一撲,重重摔在地上。


    “嘔——”


    趙一粟幾乎爬不起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一直幹嘔,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


    直到一掌濃鬱的靈力打在自己背後,趙一粟精神為之一震,勉強從盛滿淚光的眼睛中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影:“江雲塵。”


    江雲塵:“見我倒也不必這麽感動。”他抬手抹掉了她的眼淚。


    趙一粟:“你吐你也流淚……”她反手拉住他的胳膊,借力站起來。


    其實江雲塵隻是比她先進去,所以先被甩出來,狼狽的模樣也並不比趙一粟好到哪去,比如他那亂成一團旋風雞窩的頭發。


    “噗。”


    趙一粟猶豫要不要提醒他的時候,江雲塵捂住了她的嘴:“噓,有人來了,這是魔界。”


    趙一粟:“……??!!!”


    什麽玩意兒??!我隻是站在安冥柱前,怎麽就莫名其妙被甩進魔界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江雲塵已經拉起她隱匿氣息,躲了起來。


    趙一粟這才有空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場景。他們此刻站在一座荒僻的山頭邊上,居高臨下往遠處看,可以看見一座城池,當中的宮殿巍峨,兩邊街坊規劃有序,乍看之下與凡間的大城並無不同。


    隻是城頭上立著一個巨大的、高聳入雲的無頭雕像,此雕像手拿巨斧,一身糾結的肌肉緊繃著,雖然沒有頭,卻能看出來他正對著天空怒吼,似有無窮的恨和殺。


    整個空間內縈繞著魔氣,連空中遊蕩著的雲都像是烏黑的。這裏與鬼城有明顯的不同,鬼城雖然暗無天日,但大多數的鬼隻是平平凡凡無害的鬼,甚至會為了排解寂寞而各自組建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家庭;可這裏雖然能看見天光,卻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戾氣和殺意。


    在兩個人隱匿氣息的過程中,山腳下走過幾個魔修,手裏還提著血淋淋的修士人頭。


    ——“今天才殺兩個,如今的人修越來越難殺了。”


    ——“夠交差就行,小弟我還羨慕你呢,我連一個人頭都沒殺到,又要去主上麵前割肉謝罪了。”


    ——“能活著迴來就好,南下的那批倒黴鬼遇上了誅魔堂的任景華,全死完了。”


    ——“嘖,老子早晚把任景華的腦袋摘了,眼珠子摳出來當球……”


    話沒說完,這魔修隻感覺脖子上一涼。


    趙一粟的滿月刀已經劃了個圈收迴來,帶迴了三個魔修的人頭,江雲塵則默契地解決了另外兩個。


    幾個六品魔修頃刻間失去生命,成了無頭人倒在了地上,逸散出一股很濃的魔氣。


    趙一粟厭惡地用天火把這些醃臢玩意兒燒了個幹淨,隻剩下幾個儲物袋。她把袋子裏能用的靈石和法器等收攏起來,投入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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