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驚覺丹藥瓶上有欒書淵的氣息,剛要詢問,神識就覺察到趙一粟的狀態非常不對勁。


    她體內的天火氣息比他從前見過的更加暴虐,更恐怖的是,趙一粟的靈海處破了一個大洞?!這麽嚴重的傷,怎麽可能承載如此強烈的天火?


    左丘當即拍出符紙,無數道符紙在空中圍成一個符陣,其上隱約浮動的靈力正在竭力幫趙一粟克製。


    他一邊做這些,一邊破口大罵:“都說那欒狗不是好東西,他給的丹藥你怎麽能胡亂吃?!”


    並非趙一粟不要命。


    若是讓江雲塵知道修複靈海有一半的幾率會死,那他肯定又會做出有損壽元的事來幫她。


    在明知道體內係統不懷好意的情況下,趙一粟不願意再繼續消耗江雲塵。


    她隱約明白,或許江雲塵和她就是解開這盤死棋的兩把鑰匙,缺了誰都不能成。可一旦江雲塵的實力被削弱太多,而她體內的靈魂碎片又徹底蘇醒,那一切的平衡都會被打破,滑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趙一粟感受到體內的丹藥快速融化,天火正無限趨近於暴走的狀態,隨時都可能會爆發。這些天火像困在她體內的困獸,正不擇手段地向外衝撞。


    情況有些出乎她的預料,她本以為藥性再猛烈,不過是讓她遭受些傷筋斷骨的疼,即便危及性命,也不會出現天火暴走,更不可能喚醒靈魂碎片,因為她的體內壓根沒有任何靈力存儲,連靈力倉都是空的。


    可這丹藥的古怪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


    藥性竟可以直接激發她的潛能,讓她的靈根、筋脈甚至是神識和五感都敏銳到七品境界的極致,她如同在遊戲中吃了一個神奇的複活丹,狀態被原地打滿,最終這一身的力量都聚集到靈海,去修複那處重傷的地方。


    換成一般人,潛能被激發到極致,體質無法承受,可能會原地爆體而死,這也是欒書淵說的危險狀況。


    其實欒書淵隻是話說得重,他看過趙一粟的體質,知道這丹藥落在別人手裏是生死概率五五開,落在趙一粟這種體質奇葩手裏,基本上沒有死的可能。


    但趙一粟不是一般人,她會唿吸法則。


    欒書淵壓根不知道,自然也預判不到他的丹藥會給趙一粟帶來怎樣的影響。


    在丹藥的極致潛能開發下,趙一粟每唿吸一次,都能將附近的靈力吸得一幹二淨,方圓百裏內的靈力儲存幾息間都被她消耗掉,隨著她的唿吸,靈力被抽幹的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即便煙雲州附近靈力稀薄,在這種瘋狂的汲取之下,也足以讓趙一粟體內快速聚集起大量的靈力,最終成為供給天火爆燃的力量。


    趙一粟想要停下這一切,卻什麽也做不了,隨著天火的劇烈,她雙目越來越赤紅,體內的靈魂碎片正在蠢蠢複蘇。


    距離最近的左丘已經覺察到空氣中的靈力全都消失了,不由得麵露駭然,手裏不斷拍下符紙,試圖壓製住趙一粟的奇怪狀態。隻可惜他在來煙雲州之前剛剛經曆了一次衝擊七品中期的小失敗,靈力很快有些捉襟見肘。


    趙一粟借助左丘的壓製,拚命從狂亂中尋找機會,努力想從靈魂碎片中奪迴天火的控製權。


    可他們都低估了天火的暴虐,隻聽“轟”的一聲悶響,左丘引過去的天火竟在符陣中發出了爆炸,震得左丘直接飛出了地麵,落在荒野之中。


    老頭子滿臉震驚,昏迷前隻有一個意識——趙一粟七品了??!!距離他們上次見麵才過去多久?她怎麽就七品了??


    左丘想不明白這些,人虛弱地往石壁上一歪,徹底失去意識。


    趙一粟在天火中受盡折磨,神識開始漸漸變得不太清醒。


    她無力地閉上眼,又重新睜開,赤紅的瞳孔緩緩眨了眨,被靈魂碎片占據了部分神識。


    接著,她不受控製地從體內拿出了鑄造熔仙鼎的材料。


    靈魂碎片已經等不及了,想要接著這股天火的爆發,放棄修複靈海,直接鑄造熔仙鼎!


    趙一粟垂下眼,目光掃過玄鐵、金絲錦、渾天瞳、魂泥、地火之源……她出生入死收集的這些材料全都安安靜靜擺在麵前,從她三品第一次下山去暄州秘境曆練開始,到幽冥界剛剛帶迴來的魂泥,過往的一幕幕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浮現。


    曾經趙一粟以為修上六品,鑄造熔仙鼎隻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如今迴頭看,又隻覺得一切都過得太快,係統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就這樣一步步把她推到了懸崖邊。


    鋪天蓋地的迴憶將靈魂碎片的控製力驅散了一點,趙一粟眼裏恢複了一點清明,試圖把這些材料收起來,重新封印。


    痛,太痛了,由於靈海破碎,她畫縛山印時每做一點動作,都是在透支本源,過度損耗神識讓她渾身很快就被冷汗浸透。


    同一時刻,正在鋪子裏翻看陣法入門的江雲塵忽然感覺神識發痛。


    這種痛就像走在路上好好地被人忽然紮了一下,起初他以為隻是偶發現象,可痛感卻越來越強烈,讓他不得不放下正在翻看的竹簡,快步走出店鋪。


    不好,是趙一粟出問題了!


    江雲塵當即飛迴眠仙樓,但這裏顯然沒有她來過的痕跡。


    他點亮命格盤,看見趙一粟的天火在命格盤上一寸一寸往前爬,慢慢蠶食著自己這邊的麵積。


    她靈海破碎,渾身沒有靈力,哪來的天火蔓延?


    聯想到趙一粟之前差使他到處買東西,江雲塵臉色驟然難看。他明白了,趙一粟是拿了欒書淵的丹藥,正在自己修複靈海。


    簡直不要命!


    第551章 別幹自損壽元的傻事


    靈海修複極其危險,若沒有人在旁照應,十有八九會出差錯。


    江雲塵根本沒有猶豫,法訣脫口而出:“移魂續歲……”


    地洞裏的趙一粟感覺心尖發痛,自從江雲塵自損壽元之後,他們每次使用命格盤的傳送功能,心尖就會有這種痛感。


    故而趙一粟立刻意識到是江雲塵在召喚她。


    糟糕,還是太慢了,這麽快就被江雲塵發現……


    現在鑄造熔仙鼎的材料正在被煉化,若是就這樣被江雲塵傳送迴眠仙樓,隻怕鑄器造成的異動不是江雲塵幾層結界可以阻隔的。


    電光火石間,趙一粟沒有選擇,隻能用最快的速度反念法訣:“焚我之血,化汝之靈……”


    現在就看是誰更快、更強了。


    兩股互相牽扯的拉力瞬間成型,命格盤上傳來生生裂開般的劇痛,讓趙一粟感覺眼前發白,整個人被當場擊昏了過去!


    江雲塵也猛吐一口血,他果斷放棄了法訣的最後兩個字,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選擇退讓,緊接著被從眠仙樓客棧拉到了趙一粟的身邊。


    入目看到的就是趙一粟昏倒在暴虐的天火中。


    江雲塵顧不得心口尖銳的刺痛,臉色鐵青,往她身上接連拍下好幾個法印。


    法印將瀕臨暴走的天火控製在固定的範圍內,這讓他終於有空去查看趙一粟的狀態——這不要命的瘋子竟試圖一邊修靈海,一邊熔煉這些材料?


    雖然熔煉材料會消耗掉大量的天火,但這些材料全都十分危險,單單是一個渾天瞳,就可能在天火的炙烤之下發生異變,反噬她的身體。


    瘋子,簡直是個瘋子!!


    江雲塵極度憤怒,偏偏現在又無法追究她為什麽要獨自修複靈海,隻好把嘴唇抿成一道鋒利的線,點亮命格盤,引導上麵的雷靈力慢慢吸收天火。


    過程非常煎熬,暴虐的天火很難被雷靈力完全控製,每吸收一點,江雲塵就要遭受更多天火的反噬。


    七品晉升成功後,命格盤雖然擴寬,但上麵殘留的缺口也同步擴大,江雲塵現在的命格盤其實是比一般七品修士脆弱許多的,隻是他的命格盤與趙一粟的重疊,他以為趙一粟並不知道這個事實。


    但顯然,她既然選擇把他調虎離山,就說明她都知道了。


    此時在他的分擔下,趙一粟總算從昏迷中漸漸蘇醒。


    她看見他的第一眼,就是那片白衣被鮮血染紅的樣子。


    趙一粟竭力說:“別幹……自損壽元的傻事。”


    江雲塵:“不想被天火燒死就閉嘴。”


    然而說話都費勁的趙一粟,卻把手死死地握在江雲塵的手腕上,用堅定的眼神表達著一種“你要是敢再損壽元老子寧願自裁”的決絕。


    四目相對,江雲塵在這場無聲的對決中敗下陣來。


    他將雷靈力慢慢從命格盤上撤迴來一點,天火焚心的痛便轉移到趙一粟那邊。


    趙一粟額頭青筋鼓起,說:“我能應付,你助我修靈海,我將這些天火引過來鑄器。”


    江雲塵這才知道,她收集這些材料是要鑄器。


    趙一粟說:“玄鐵要一物兩用,把你的噬魔鏡碎片也拿出來,咱們同步進行。”


    江雲塵暗想,噬魔鏡在融合的過程中一定也會吸走大量的天火,倒不失為一種方法。


    當即他拿出了五枚碎片。


    現在所有的材料都擺在中央了。兩個人分工,江雲塵負責引導天火進入趙一粟的靈海,同時修複,趙一粟則要用天火推動鑄造法器。


    這種辦法其實非常瘋狂,要求兩個人的步調完全一致,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天火暴走,屆時兩人都不會再有更多的精力去控製天火,很可能會同歸於盡。


    無論是鑄器還是修複靈海,都是對精控度要求極高的行為,想要二人同步,已經不能單純用默契來形容。


    他們要有同心同感的能力,更要有同生同死的勇氣。


    趙一粟:“開始吧。”


    命格盤上的靈力再次流轉起來,江雲塵慢慢將天火推入了趙一粟的靈海內,那破了洞的靈海在藥效下已經凝出了一層淡淡的膜,隨著天火的淬煉,這層薄膜將會漸漸加厚,達到最終修補的目的。


    與借助材料的修複方式不同,這種方法借用的是修士本身的體質,故而修複出來的靈海會像原生的那般無瑕。


    江雲塵不得不感慨,欒書淵在丹藥方麵的造詣確實登峰造極。


    這邊他將天火引過去淬煉靈海,那邊趙一粟則用多餘的天火熔煉著鑄器材料,按照係統裏的鑄造步驟,一步步成型……


    荒野上的左丘從短暫的昏迷中蘇醒。


    附近靈力已經被趙一粟抽幹,他摸摸儲物袋,發現兜比臉白,之前為了衝擊進階吃了許多丹藥,現在竟一枚多餘的都不剩。


    偏巧這時候,有幾個散修路過附近,打算前往煙雲州,覺察這裏不對勁,便飛下來想要打探一番。


    左丘匆忙將“犯罪現場”遮掩了一下,用僅剩的一點靈力拍出符紙,將趙一粟鬧出來的焚燒痕跡徹底隱藏。


    他雖能用障眼法遮掩地形,卻遮掩不了天火的氣息。故而幾個散修剛一靠近,就覺察到一股磅礴的力量,灼得幾個低修眼珠子都快融化了。


    帶頭的那個散修倒是個識貨的家夥,脫口而出:“天火!這是天火!兄弟們咱們要發財了,若能把天火挖迴去……”


    話沒說完,就看到了石頭後麵坐著一個幹瘦的瞎眼老頭。


    散修謹慎地將神識探過去,就感覺自己的神識被人狠狠抽打了迴來——“啊!”


    他慘唿一聲,兩眼流出了血淚。


    七品?!


    惹不起惹不起。


    散修們抱團拔腿就跑,可卻沒舍得跑遠。


    一個說:“哥,咱們到煙雲州就為了劫點值錢的玩意兒獻給賀半仙,現在金山就在眼前,煙雲州都不用去了。”


    為首的散修捂著眼睛:“廢話,你在教我做事?!你、還有你,你倆迴去報信,把賀半仙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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