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迴她也不知怎得,她下筆如有神助,完美地走出了一條弧線,靈力從頭到尾無比勻稱,一絲不多一絲不少。


    左丘雖然在旁邊靜坐不動,實際上神識全放在趙一粟的身上,見那個符眼越畫越漂亮,而且比他練了十多年的功底都要紮實,已經有點忍不住想要站起來歡唿了。


    等等,再等等,就差最後一筆了……


    左丘在廣袖底下微微捏著拳頭,看見趙一粟沉著地收了最後一筆。


    漂亮!!


    太漂亮了!太完美了!這才是完美的符眼!!


    左丘雖然沒說話,但人已經站了起來,搶過趙一粟畫完的符眼細細婆娑著,嘴角瘋狂上揚完全無法抑製。


    趙一粟迫不及待:“我要出去!”


    左丘一抬手,地洞結界開啟,趙一粟眨眼就跑沒影兒了。


    他隻顧著看符眼開心,沒注意到的是,趙一粟臨走前飛快用靈力割下了他半片衣襟,揣在身上了。


    第368章 匿靈峽穀


    趙一粟迴到地麵,先用縛山印飛快把丘左的半片衣襟封印好,再用靈力滌蕩了一遍全身,洗淨屬於丘左的氣息,以免把那隻三足金烏招來。


    匆忙點亮命格盤,這次仔細查看,發現江雲塵的雷芒不是在消散,而是有規律地後退。


    他這是在主動散去靈力,以命格盤的消退為她指引方向。


    用這麽隱秘的辦法傳遞消息,更加說明他的處境堪憂,必有大麻煩。


    趙一粟耐下性子來,觀察著靈力退散的規律,很快就想到了什麽,撩開衣袖看了看胳膊上的指北印。


    兩相結合,她看懂了——以煙雲城為中心,向西前進。


    想了想,她在命格盤上控製著靈力跳動了兩下。


    江雲塵也懂了她的意思,雷靈力停止退散,保持靜止狀態。


    趙一粟辨認了一下方向,即刻出發。


    長夜漫漫,她怕再次被魔修圍堵,飛得極快,踏風帶著她在雲層中穿行,虹如閃電,有命格盤的指引,她很快找到了地方。


    眼前是一片荒山峽穀,從外麵觀察,怎麽看怎麽普通,就像修仙大陸中無數的荒山一樣,毫無特點。


    山上稀稀落落生長著一些植物,但在靈力稀薄的西大陸,這些植物也都遠遠稱不上茂盛,故而荒山大半的泥土都裸露在外,並不是個容易藏人的地方。


    可她能感知到,江雲塵的神識就在附近,方向也是命格盤指引的,不會找錯。


    一定是障眼法,迷陣或者困陣的其中一種。


    趙一粟接觸到的法陣不多,但也知道是陣便有陣眼,她看不懂,但是江雲塵肯定能看懂。


    於是她再次利用靈力在命格盤上向江雲塵傳遞消息,這次是隻點了一下。


    好在江雲塵又看懂了。


    點兩下是肯定,明白的意思;點一下是否定,疑惑,需要幫助的意思。


    在命格盤上,江雲塵用控製著靈力旋轉了一圈,趙一粟明白了,先點了兩下意指明白,然後騰空而起,開始繞山飛行。


    一邊飛,一邊將自己的神識散出去。


    直到飛到某處峽穀前,感覺到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氣息朝自己遊了過來,是江雲塵!


    也就是趙一粟對他的神識太過熟悉,否則這麽微弱的氣息,很有可能錯過。


    站在峽穀的入口,趙一粟先在命格盤上點了兩下,表示自己找到了他。接著就想利用神識探路,這是修士的習慣。


    可命格盤上江雲塵輕點了一下,這是否定的意思。


    他在阻止她進入?還是別的意思?


    趙一粟耐心等了一下,見命格盤上的雷芒又退了一點,所退的方向指向了峽穀深處。


    他要她進去,但是剛才又分明表達了否定……趙一粟很快就想明白了,收迴自己的神識,選擇用肉眼去看。


    江雲塵意在不讓她用神識,說明這裏定有高階,或是魔修或是妖獸,總之不能用神識驚擾。


    趙一粟憑著肉眼,披著月光,一步一步輕輕地踏入了峽穀之中。


    峽穀寂靜無聲,因為穀底太深,連風也穿不進來,兩邊的石壁幹燥鋒利,稍有不慎就會被石頭刮破皮膚,留下一道血痕。


    偶爾有幾聲蟲啼鳥鳴,分不清是哪一種,隻覺得在陰暗晦澀的峽穀中格外驚悚。


    不知何處飄來的烏雲,將頭頂最後一抹月光也遮住了,於是趙一粟身上就隻剩下暗夜寒涼,每往前走一步都離危險更近。


    由於不敢探出神識,趙一粟在峽穀中逐漸感受到了作為普通人類的脆弱和不安。但她從沒有萌生退意,想到江雲塵生死未卜,就隻顧向前。


    峽穀越往前越蜿蜒扭曲,有些地方隻夠趙一粟側身通過。在經過一處窄壁時,牆體上忽然掉下來一個小蟲子,嚇得她下意識用靈力去擋,但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靈力被石壁吸收,消失得毫無痕跡。


    趙一粟感覺自己的靈力像水滴投入湖中,沒有任何迴響。


    當她想把靈力收迴時,詭異的石頭竟然開始主動吸取她的靈力,靈海中的靈力正在快速消退,僅僅是兩個唿吸間,就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缺口。


    趙一粟當機立斷,用滿月刀直接挖掉了眼前的一塊山石,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隨著“哢嚓”一聲輕響,石頭從山體脫落,被趙一粟用裙擺兜住了。


    她主要是怕聲音太響,會驚動峽穀裏可能存在的妖獸。


    好在石頭碎掉後,吸收靈力的效果就消失了。趙一粟把兜住的石頭輕輕放在地上,繼續向前走。


    心裏暗想著,峽穀的石頭竟然會克製靈力的使用?那豈不是任何功法都難以施展?怪不得連江雲塵那個萬年狐狸都會被困。


    趙一粟又往前踏了幾步,越過最狹窄的一道彎之後,眼前豁然開朗。


    峽穀上方出現了一道溪流,沿著石壁向下,溪水在這片開闊地匯聚成一汪水潭。


    潭水緩緩蕩漾,水麵上映出一輪彎月和幾點星光,隨著水紋的波動閃耀出一點一點的輝光,也給四壁帶來了些許光亮。


    趙一粟看見右側的牆麵上釘著一個什麽東西,等看清了後,瞳孔疾速震顫了一下——那是江雲塵的頭顱!


    幾乎是下意識的,滿月刀就在手中出現,但出刀的前一秒,命格盤又刺痛了一下,是江雲塵的提醒。


    雖在狂怒之下,但趙一粟還是深吸一口氣,最終滿月刀隻在掌中打了個迴旋,又悄然消失了。


    在她收刀之後,麵前的溪水忽然躍動了兩下,發出的水滴聲在峽穀中迴蕩綿延,恰似一聲歎息:嗒啊——


    趙一粟閉了閉眼睛不去看那顆頭顱,保持冷靜站在水潭前問:“你是誰?”


    水潭的水滴又躍動了一下,仍舊發著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歎息聲:嗒啊——


    趙一粟:“不想迴答?你不急,我也不急。”


    說完,她竟在原地盤膝而坐,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幾塊碎靈石。


    上品靈石原本在暗夜下會有細微的靈光浮動,可在這個峽穀裏剛拿出來,石頭上的靈光就消失了,這是靈力被四周吸幹了的緣故。


    趙一粟沒顧得上心疼這幾塊靈石,隻將石頭擺在麵前,玩起了小時候玩過的抓石子遊戲。


    一局又一局,玩得格外認真。


    石子拋起時總能被她精準接住,手上越穩,心裏越穩,絲毫不露破綻。


    直到她第n次把五顆石子都背在手背,並翻過來全都抓住時,水潭終於有了動靜。


    先是水麵無浪起波,徹底蕩碎了原本倒映在其上的彎月和星輝,接著水滴漂浮起來,在空中組成了兩個字:給我。


    趙一粟懂了,但是沒理。


    她先是抬頭看看天空,依舊暗雲遮月,於是冷笑道:“明明是陰天,卻在水潭上倒映出月亮,若不是看見江雲塵的腦袋被激怒了,還真就上了你這低級幻術的當。”


    水潭震蕩了一下,重新在空中組成兩個字:否則……


    又組成了兩個字:他死。


    第369章 上刀山


    趙一粟望著這兩個字,低聲道:“埋伏不成,偷襲不成,現在玩起了綁架勒索,你們魔界還真是,為了一個渾天瞳,無所不用其極。”


    她冷笑著說:“你想要就自己來拿,反正我已經羊入虎口,你大可剖了我的靈海,取走便是。”


    她老神在在站在水潭前,對於激怒對手很有把握。


    果然,水潭上的水滴重新聚起,聚字的速度變得更快:給我!


    趙一粟:“我何時說了不給你?你來取呀,我又沒打算走。”


    實際上心裏已經有了十分把握。


    這處峽穀從外麵看毫無異狀,但進來後靈力能被石壁吸收,功法在這裏毫無用處。


    起初她以為這是魔修利用魂石在搞鬼,後來反應過來,既然江雲塵利用命格盤把她招引過來,就說明這地方是安全的,不會是魔修事先準備好的陷阱。


    所以她推測峽穀應當是天然形成的,或許是江雲塵與某個高階的魔修鬥法,落入下風,故意把魔修引入這個峽穀,先保一線生機,再引她過來救人;


    又或者兩個人打鬥時意外墜落峽穀,都被困在這裏。


    魔修感應到她出現,就製造了幻術,先用江雲塵的頭顱激怒她出手,好讓石壁吸走她所有的靈力;再以溪水為介質傳遞要求,故弄玄虛。


    恐懼源於未知,既然心裏有底了,趙一粟也就沒啥可怕的,繞著潭水轉了一圈,像要看笑話。


    潭水震蕩許久,又組成兩個字:他死!


    看看,隻顧著說車輪話,是不是有種無能狂怒的意思?


    再說,江雲塵死沒死,她從命格盤能感應到,壓根不怕這家夥的威脅。


    剛才在恐懼與黑暗的疊加下,驟然瞧見了江雲塵的頭顱差點失去理智,一旦開局的障礙被突破,人反而更容易冷靜下來。


    趙一粟暗自想著,靈力被吸收,所以魔修隻能以水做介質傳遞信息,那他這個幻陣又是怎麽設下的呢?


    幻術逼真,還弄了個江雲塵的仿真頭顱。越是逼真幻術越需要耗費大量的靈力,難道施展幻術靠的也是某種介質?


    環顧四周,這地方除了石壁就是溪水,蟲鳴鳥叫聲也沒了,石縫中有那麽幾棵夾縫求存的小草,除此之外憑肉眼看不到其他東西。


    趙一粟以手輕觸溪水,意料之外,這溪水竟然比寒冰還要冷,觸之有刺骨的痛感。


    體內的火靈力護主,竟主動湧向了指尖,趙一粟來不及阻止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就感覺渾身的靈力都被溪水吸走了,如墜流沙中,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下陷,無論她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下陷的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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