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趙一粟咳了幾聲,震得靈海跟著疼,手背抓著吃貨的背,鼓起一片青筋。


    吃貨被她抓疼了,翻了翻身,差點沒把她給甩下去。


    是江雲塵的手拉住了她,將她撈到了自己身前。


    趙一粟瞪他一眼,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臉色白得嚇人。


    江雲塵也不遑多讓,畢竟被熔內丹也是劇痛,難為她竟然能忍下來。


    “蒼稷,過來。”江雲塵伸出手,讓蒼稷落在自己掌心,於是便看清了那片粘在蒼稷斷尾上的東西:“這是……魚婦獸的鱗片?”


    趙一粟好奇,勉強坐直了身子看過去。


    鱗片是墨黑色的,在月光的反射下隱約閃著斑斕的光澤,大約巴掌大,看起來跟魚婦獸的體格不太匹配。


    “怎麽這麽小?”她問:“這鱗片很值錢嗎?”


    嗬,命都去了半條,這女修滿腦子還是隻有錢。


    江雲塵無奈地搖搖頭,把一絲雷靈力點在鱗片上,黑色的鱗片立刻變大了許多,更像一個大蒲扇了,鱗上出更加明顯的色彩,有種很神秘的美感。


    趙一粟以為他搖頭的意思是不值錢,便閉上眼睛嚐試調養。


    旁邊江雲塵緩緩地說:“傳聞魚婦獸半人半妖,是因為魚妖吃掉了死去的女子,換個角度來說,便是女子死後反而和魚妖共用一副身體,重新擁有了半條命。因此魚婦獸在古傳說中還有借屍還魂的意思。據說魚婦獸的妖丹是世上最好的傷藥,可以起死迴生,想來其鱗片也有治愈的功效。”


    趙一粟連眼睛都沒抬:“什麽東西有什麽療效,不是實際用過才知道的嗎?光靠推測……”


    話沒說完,就感覺靈海內一陣熾熱。


    江雲塵已經把這鱗片送入她的靈海中,靈海中的地火排異外來物,自動燃燒起來。


    江雲塵:“你說得對,用過才知道。”


    趙一粟瞪大眼,滿臉無語:“你就不怕有毒,把我給毒死?”


    “魚婦獸本就不是毒妖。”江雲塵冷靜地說:“你這靈海反正也不能更壞了,姑且一試。”


    他說得雲淡風輕,好似修士的靈海不過是路邊攤上隨手能買到的玩具,好玩就留著,玩壞了就扔掉。


    趙一粟想反抗,已經失了先機。江雲塵用雷靈力把她定在原地,壓製得死死的,可憐她已經耗空了靈力,還渾身是傷,隻能當一迴小白鼠任人宰割。


    靈海中的地火越燒越旺。魚婦獸的鱗片是護體的鎧甲,當然堅固無比。隻是此獸屬水,本就怕火,遇上的又是修仙大陸中最本源純粹的地火,那鱗片很快就在炙烤下卷起了邊,似要融化。


    趙一粟體內的靈力不足,江雲塵的雷靈力正源源不斷往她的靈海中輸送,支撐著地火更加猛烈地燃燒。


    終於,那枚鱗片開始融化了。


    起初是燒成了卷曲、透明的模樣,接著從當中直接熔出一個窟窿,沿著那個窟窿,融化的鱗片成了液體一滴滴落下,砸落在趙一粟的靈海中。


    靈海中沾染到汁液的地方,魔氣立刻退散,被腐蝕掉的皮膚竟然開始快速融合,一陣輕柔溫和的感覺湧上心間,讓趙一粟蒼白的臉色都好看了些。


    “真的有效?!”她又驚又喜,將神識探入靈海中,看見剛剛愈合的靈海上像被覆了一層珠光膜,在雷火的反射下閃著斑斕的光彩,跟魚婦獸鱗片本體有相似之處。


    神識探上去,隻覺得靈海這片剛愈合的地方格外堅韌,她非常大膽地用滿月刀輕輕劃了一下——竟然完好無損!


    以滿月刀的鋒利都不能傷到這片靈海,這不等於給她的靈海穿了一層金絲軟甲嗎?


    這些變化江雲塵也看在眼裏,心頭的煩悶總算掃開了一些。


    “可惜隻有一片。”這枚鱗隻修好了趙一粟一半的靈海,江雲塵將神識從她的靈海中抽離,說:“得再弄一片迴來。”


    趙一粟立刻投降:“打死我也不迴去了!”


    江雲塵:“嗯,不是現在。”


    眼下兩人攏共湊不出半條命來,還都靈力損耗嚴重。再說魚婦獸的鱗片不可能隨意被拔掉,江雲塵推測這枚鱗片應當是它在漫長的歲月中自然更替、脫落的一片,恰好被蒼稷的斷尾勾住帶上來了而已。


    趙一粟真怕他有發瘋又說要迴去,好在他還有點自知之明。


    江雲塵又說:“我在海底找到了北海神息陵的入口,在附近埋下了指北印,日後我們可以靠指北印感應到神息陵的位置。”


    趙一粟皮笑肉不笑:“請不要說什麽‘我們’,我自有賺錢的法子,對掘死人墓沒興趣。”


    這話讓江雲塵抬了抬嘴角:“嗬,外麵多少冠冕堂皇之人,為了神息陵的寶物暗鬥不休,倒是你這個財迷比他們要真實的可愛。”


    “他們圖那些東西,不過是為了快速晉升,得道成仙。而我不同,我有江師兄你呀。”趙一粟咧了咧嘴:“現成的九品大修在跟前,帶著我十四年就修上六品,我饞那個神息陵幹嘛?”


    江雲塵不接她的馬屁,冷笑道:“十四年?六品?”


    她言下之意,是要一年內破了小天劫,升上高階。


    趙一粟用力點頭,牽扯到肋間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眼裏因為生理性的疼痛盈出了一汪淚水來,顯出了幾分恰到好處的楚楚可憐。


    她眨眨那水盈盈的眼睛,笑得格外諂媚:“我看江師兄你五品大圓滿許久了,卡在晉升瓶頸處處掣肘,真是令我於心不忍。我想過了,既然江師兄總嫌棄我修煉太慢,不如就把天行大比贏來的彩頭都送給我,這樣我也好快點追上你的進度,等天行大比一結束,咱倆立刻晉升六品,如何?”


    第317章 伏羲山的冉冉新星


    江雲塵不看她的眼睛。


    這不是因為看她可憐有點招架不住,絕對不是。


    他在袖子底下的手微微攥成拳頭,把臉偏到一邊:“趙師妹,真是好算計。”


    “嘖,江師兄這話說得不對,咱倆是利益共同體,我這是合理的財富分配。”她心裏盤算著天行大比的事。


    伏羲山最初的計劃讓她參加四品大比,江雲塵參加五品大比。但這次返程之後,她必須對外宣稱自己升上五品,如此一來就會在擂台上跟江雲塵成對手。


    江雲塵三鞭子能抽死一個七品大修,自己跟他有什麽可打的呢?上台之後比劃兩招認輸算了。


    她就是心疼那個彩頭,伏羲山帶頭出了一座靈礦山,那可是一整座靈礦山呐!額外還有其他各派拿出來的寶貝,據說還一直在新增,趙一粟做夢想到了都能饞醒,若是就這麽失之交臂,豈不可惜?


    她想到這裏,又說:“當然了,我也不是白拿好處不出力,大家都是打五品擂台,有什麽難纏的對手我可以幫江師兄你提前清掃幹淨,如何?”


    江雲塵掃她一眼:“嗬,你還是先養好自己的傷再……”


    話沒說完,被趙一粟拉過去,強行額頭貼貼。


    江雲塵一時愣住了,如夜色般的眸子望向趙一粟,鼻尖能感受到她的唿吸。


    氣流打著旋兒落在江雲塵的鼻尖,讓他起了一層暖意,海上起了霧,氣氛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氤氳。


    可惜江雲塵還沒琢磨出滋味來,就被趙一粟抬手遮住了眼睛:“愣著幹嘛?閉眼療傷呐。”


    她嘀咕一句,把自己的火靈力傳遞了過去。


    江雲塵於是閉上眼睛,唇角縈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用自己的雷靈力接住了她的火靈力,兩股靈力歡欣地向彼此靠近,慢慢交融,勾著靈力的主人陷入沉沉的甜夢之中……


    +++++


    五日之後。


    伏羲山,問心閣。


    任景華捏碎了藺原傳遞過來的消息,朝坐在主位上的掌門承德真人搖搖頭。


    左右兩邊還有幾位伏羲山的長老,見狀都眉頭緊鎖。


    萬鬆樓的錢掌事說:“本以為隻是去蓬萊支援誅魔,沒想到會一下耽擱了兩員大將。江雲塵和趙一粟都無法趕迴來,天行大比的報名兩日後就截止了,恐怕我們真要考慮換人。”


    任景華說:“錢掌事,四品修士您直接換,趙一粟的修為已到五品,即便是迴來也無法參加四品比試。”


    聞言,大殿上的氣氛沉寂了片刻,諸位長老個個臉上都帶著複雜的表情。


    五品。


    丙等靈根、無家世門第,入伏羲山不足十四年,竟修上了五品!


    這種修煉速度連他們聽到了,都隻覺得恐怖大於驚喜,何況是外人?


    承德真人:“趙一粟當真修上了五品?”


    任景華:“是,而且是越級晉升,五品中期。”


    “這速度,隻比江雲塵那個天生靈體慢了一點點,難道當初九品大修的天雷,竟真的對普通修士有這般進益?”說話的是聽溪真人。


    她是水靈根六品修士,當初也曾想收趙一粟為徒,隻是沒搶過,後來從掌門處得知趙一粟拿了師祖李撼天的令牌,她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又過了一年,萬鬆樓送上來消息,說趙一粟畫出了能供給二品修士使用的三品攻擊符。作為門派高修中唯一鑽研符術的人,聽溪真人自然要關注這個消息,於是把趙一粟畫過的符紙帶迴去研究,加上自己的修為需要晉升,這麽一閉關就是七八年。


    等再出來,就聽聞那個女修已經從二品變成了五品,怎能讓她不驚訝?


    不,說驚訝是輕的,應當說是駭人了。


    禦堂真人一拍桌子:“早知道那雷劫這麽管用,也讓我的徒兒上去劈一劈。”


    眾人:“……”


    承德真人:“說迴正題。既然趙一粟已經是五品,萬鬆樓那邊重新準備一份名單,先把四品的參賽名額報上去。至於五品的名額……還是再等兩日吧。”


    他眼底不無擔憂,那兩人失蹤的地方是北海,派人去找都無從下手。


    趕不上比賽也算了,就怕真的命喪北海,那可真是伏羲山承受不來的損失。


    幾個人又商量了幾件別的事,問心閣外忽然來人傳消息,說是藏器塔開了。


    三品弟子入藏器塔,是伏羲山由來已久的傳統,年年都有弟子修上三品,這些當師父的年年都攀比,就想知道到底是誰的徒兒爬上的樓層最高,又爬到了第幾層,因此都盼著這個消息。


    之前趙一粟和江雲塵在塔內滯留了兩年多,登上頂層,在他們之後,藏器塔上許久沒出好消息了。今年格外引人關注,是因為塔內有位弟子也滯留了許久,約莫過去了一年多。


    更特別的是,這位弟子是丙等靈根,除了家境殷實些,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機緣,怎麽就在裏麵滯留這麽久呢?


    幾位大佬沒心思議事了,都閃現到藏器塔前。


    守塔的人和圍觀的弟子見一下來了這麽多師尊,全都忙著拜禮。


    承德真人問:“出塔之人何在?”


    守塔人指了指角落,隻見在藏器塔的廊柱之下斜靠著一個娃娃臉的男修,也不知道怎的,近在眼皮底下的人,幾個大佬剛才愣是沒看見。


    似乎是感知到高修的存在,那位弟子抬了抬眼皮,筋疲力盡地說:“弟子牽星,見過掌門、師尊。”


    “牽星。”承德真人默記下這個名字,問他:“你登上了第幾層?”


    牽星答:“弟子不才,九十八層。”


    眾人:“!!!!!”


    九十八層!竟然是九十八層!!


    距離頂層隻差一步之遙!


    更可怕的是,他隻是個丙等靈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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