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肯定有哪裏不對。


    趙一粟讓自己冷靜下來,手裏重新拿出一張空白符紙,描摹眼前的符文模樣,就在她描到一半的時候,眼前石槽內的符紋忽然再次變化。


    這一迴,趙一粟敏銳地抓到了其中的緣由。


    她剛才在石槽上做了個法術標記,當符紋變化時,趙一粟立刻退遠探出了神識,很快找到了那個打過標記的石槽,隻是石槽不在原本的地方,換成到另外一邊。


    “嗬,果然,不是符紋忽然改變,而是石槽的位置發生了變化。這些石槽是可以活動的!”趙一粟追上剛才那個做了標記的石槽,對照上麵的紋路繼續畫符。


    才剛落下兩筆,石槽的位置又從眼前消失了!


    她不甘心地再次追上,這次依舊是畫了兩筆,石槽再次改變。


    眼下的時間已經不夠她再重新描摹,因為江雲塵打累了,把羅刹石雕引到了她的方向。


    趙一粟暗罵一聲,飛身上前,引走了羅刹的注意力。


    此時的羅刹已經消耗完剛才石槽破碎時疊在身上的buff,因此速度並不快,趙一粟應付起來還算輕鬆。


    她一邊飛一邊警告江雲塵:“不要打碎石槽,我有破解符紋的辦法,你快點養好傷接替我!”


    江雲塵沒理,反手打碎了一個石槽。


    趙一粟:“@#¥%……&”髒話滿天飛,而江雲塵就地往口中塞了一把丹藥,補充了體內的靈氣。


    哼,隻打碎一個,便宜你了。


    他甩甩僵硬的筋骨,瞅著趙一粟飛過來的空檔,主動迎身上前,帶著羅刹在四周兜圈子。


    趙一粟於是重新迴來,強行忍住了想要打碎石槽的手。


    算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我忍!


    她重新追上那個剛剛標記的石槽,開始畫符,不出兩筆,石槽的位置又變了。


    這次趙一粟隻顧著追逐石槽,卻忘記了身後還有羅刹。那石雕羅刹本是追著江雲塵打,因為趙一粟飛上去的方向正是它拳頭落下的方向,所以羅刹一拳狠狠地砸了下去!


    趙一粟這波純屬躺槍,後知後覺地從羅刹的拳頭下一個轉身,想著就算不能完全躲掉,也得躲掉大半,她可不想當肉泥!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狠厲的力道踹在她的後腰上。


    “哎呦!”


    趙一粟疼得一聲悶哼,身體隨著這一腳被踹飛到牆上,連忙揉著腰站穩。


    而為了踹她出來的江雲塵正麵接下了羅刹的拳頭,被震得飛出去老遠,胳膊發出“哢噠”脆響,不知道是脫臼了還是斷了。


    “謝了。”趙一粟立刻追上那個標記好的石槽,道謝的時候連頭都沒有迴,因為她知道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搶時間!


    要盡快把符紋的原理研究透,才能徹底解決掉這個難纏的家夥。


    這次隻畫了一筆半,石槽的位置又變了。


    氣得趙一粟破口大罵:“跑,你再跑!定!”


    此時控製著萬符陣的左丘見狀哈哈大笑:“不自量力!區區定身術豈能對付我的萬符陣?你倆就在裏麵好好享受羅刹的按摩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一粟早知道定身術對石槽沒用,隻是自己無能狂怒罷了。


    發泄掉一波情緒,她再次恢複冷靜,反手把畫到一半的符紙揉碎。


    行,石槽會跑是吧?那我就不照抄了,我死死扒住石槽把眼睛粘在上麵,我把符紋整個背下來再畫!


    她重新選中了麵前的一個石槽。石槽不大,方方正正的下沿隻夠她一隻手扒在上頭,趙一粟就用一隻手扒著,整個人卸去力氣吊在空中,眼睛盯著石槽裏的紋路,開始不斷描摹。


    幾秒後,石槽換了位置。


    扒在石槽下方的趙一粟如同一張輕飄飄的紙張,跟著這個石槽一起換了位置,從原本的中間位置驟然上升到頂點。


    瞬間的失重感並沒有讓她分神,相反,她很快就適應了這種變化,眼睛死死盯著符紋,陷入一種忘我的境界。


    接下來石槽還在不斷變化中,趙一粟掛在石槽上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在整個八麵牆體上來迴飛舞,還有好幾次差點被羅刹的拳頭擊中。


    但是江雲塵似乎知道她在做什麽,毫不猶豫地幫她擋下了羅刹的拳頭。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趙一粟閉了閉幹澀的眼睛,鬆開緊緊扒住石槽的手,再次拿出一張空白符紙。


    這一次,她指尖輕輕抬起,流暢的符紋在紙上顯現……


    “不可能!”


    左丘咬牙切齒地站在映真法器之前,將趙一粟那個方向的視角放到最大,眼睜睜看著趙一粟憑肉眼在極短的時間內記下了符紋,並開始在符紙上繪畫。


    第138章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就算她天生記憶力驚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記下複雜的四品符紋,但想要一口氣畫出來,那也是修煉百年以上的四品符師才能做到的!


    何況這符紋還與石頭的紋路融為一體,壓根沒有規律可循,中間稍微錯漏一點,對四品符紙來說也是不可挽迴的錯誤。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左丘的本業其實就是個符師。六品後期的符師,若是在大陸上放出名號來,不知道多少人會捧著重金,前來跪求六品符紙。


    作為一個沉浸符術一千年以上的符師,沒人比他更懂畫符的艱澀,符紋複雜,內有乾坤,毫厘之差便能讓符紙的功效天差地別。


    四品符便算是中階符紙,跟二三品那種低階符紙大有不同,複雜程度直接翻倍不說,還有數不清的彎彎繞。左丘記得自己從三品符進階,到畫出第一張四品符時用了足足五十二年的時間。


    五十二年,放在修士身上不過是彈指一揮,但放在凡人身上便是大半輩子。


    而這五十二年的光陰,也隻是讓他畫出了第一張四品符紙,並不代表他的畫符技術多麽精湛。從畫出第一張完整的符紙到最終嫻熟地畫出四品符,他又花費了一百五十多年。


    這一百五十多年中一邊是用來熟悉和研究符紋,一邊是為了修煉靈力,因為畫符的一切根基,都來源於自身源源不斷的靈力。


    後來他晉升到五品,靈力大漲之後,才能輕鬆流暢地畫出四品符,這也是為什麽外麵人常說高階符紙難求,因為想把高階符紙畫好,符師的修為至少也要是高階,但符師研究符紋已經需要花費畢生心血,還想同時兼顧修煉,可謂難上加難。


    總之,這套萬符陣法上的四品符,是左丘在晉升六品之後原創的,按照他的推斷,一個普通的五品修士想參透符紋中的奧秘,沒有個百八十年是不太可能的。


    至於四品符師,他們連參透基本的四品符紋都需要耗費數十年,看懂別人的、隱藏在石紋中的四品原創符紋,那更是要研究到百年起步。


    區區一個低修,想靠瞎描就把他的萬符陣破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個臭丫頭要是能做到,他左丘從今天起就把名字倒著寫,再把腦袋摘下來給她當掛件,再原地磕頭三下叫她一聲大姐姐!


    不可能!打死也不可能!


    左丘腮幫子鼓得老大,怒目圓瞪,死死盯著畫麵中的女修。


    趙一粟心手合一,用極為流暢的筆法耗費兩炷香的功夫,在空白符紙上留下了清晰可辨的符紋。


    左丘想要仔細查看,但是那女修已經將符紙收了起來,去研究新的石槽了。


    哼,老頭我且看看你能描到哪一步……左丘已經完全忘記了第六層還有一個男修,更不關心頭頂搖搖欲碎的護山大陣,一心隻想死死盯著畫麵中的女修,真要把人給看出了窟窿來。


    趙一粟對此全然不知,她隻是抬手塞了一把丹藥,補充掉自己耗空的靈氣。


    四品符紙果然不簡單,她隻是畫個模樣,就已經耗空了體內的靈氣。


    吃下丹藥之後,趙一粟沒有浪費任何時間,又選了一個石槽繼續死死盯著,當她看著符紋的時候,內心獲得了難以言喻的平靜,頭頂隨時會落下來的羅刹之錘她已經毫不在意……


    另一邊,玄丹府外,璃州城。


    五大派的修士前赴後繼,衝上了護山大陣,焚暉真人在前帶頭,控製著一枚用玄鐵打造的椎體法器,那法器狠狠紮在護山大陣之上,在焚暉真人身後,無數個修士將體內的靈氣隨他一同注入到法器之上。


    尋常法器承受這麽多的修士之力隻怕會當場碎裂,但這個椎體依然堅硬,並往護山大陣中楔入了三分。


    在護山大陣裏麵,是七品的煥海真人親自壓陣,勉力維持著整個大陣的平穩。


    焦灼之下,修士們的臉色都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璃州城的夜色很快降臨,而在夜色之中,幾個散修鬼鬼祟祟地聚在了城門口。


    “大哥,不是說好了等護山大陣碎了咱們再衝進去撿漏的嗎?怎麽現在把咱們叫出來?”


    “吃屎你都趕不上熱乎的!梁茂那哥倆前半夜就出去在大陣底下守著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他們推斷護山大陣今天必破?”


    “廢話,梁茂和梁盛兄弟倆狗鼻子最靈了,肯定是從哪裏聽說了內部消息……”


    “大哥那還等什麽?咱們也過去守著,大陣一破,立刻衝到七星閣,我連七星閣的位置都探查清楚了,玄丹府的庫藏都全都在那!”


    “幹得漂亮,走!”


    幾個散修在黑夜中鬼鬼祟祟摸到了護陣外麵,假模假樣地攻打護陣,實則並沒有出力。


    在他們不遠處,梁茂和梁盛看見了他們,臉上都閃過不悅之色。


    梁盛:“哥,碩鼠幫那幾個雜碎來了。”


    梁茂:“躲不掉的,他們早就盯上我們倆了,就等著跟我們一起進去撿漏。”


    “孬種。”梁盛罵了一句,可自己手上也沒出力,隨意丟了幾個法術,就裝作疲憊,往後退了退,把在一線攻陣的任務讓給了菩提寺的幾個小和尚。


    那幾個小和尚也是實心眼,一門心思攻陣,並沒在意身邊的散修都在渾水摸魚。


    +++++


    七星閣內。


    趙一粟順利描出了第二張符紙。


    這次她體內的靈力沒有耗空,但也耗去了大半,連忙塞了一把丹藥補充。


    畫到第三張時,她的速度明顯加快,主要是這些石槽中的符紋大部分是相同的,隻要記下其中的不同之處重點描畫,便可以省時省力。


    第四張、第五張符紙也畫了出來……在即將畫出第九張符紙時,她迴頭看了一眼江雲塵的情況。


    雖說那石雕羅刹沒有疊buff,但打了這麽久,江雲塵的靈氣也該損耗嚴重……可她看了一眼,就立刻放棄了替換的想法。


    不是人,那家夥不是人!


    跑了那麽久,步伐一點遲滯感都沒有,表情還輕輕鬆鬆,顯然是已經徹底摸頭了石像的攻擊步法,連同石像從趙一粟那邊偷學去的詭影步法,甚至發揮了“我預判了你的預判”這一招,應付得相當輕鬆,把偌大一個鬼麵羅刹當蠢驢一樣溜著玩兒!


    可惡!


    我也不能落後,畫符!繼續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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