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汽研院7樓的樓頂,望著樓後方那綿延的龍山在積雪下靜謐安詳地躺著,山上的樹木房屋在覆雪下若隱若現。這才發現,每天中午吃過飯都會來樓頂透透氣,卻沒有注意到眼前的龍山就是一幅隨四季變動的自然畫卷。當山上的樹木從黃變綠,從綠變青,從青變密,從密變疏,從疏變黃,從黃變白,一轉眼,一年就這樣過去了,好快!

    山腳下是一塊隱蔽的訓練基地,那是蕪湖空軍後備役新兵操練的地方。站在汽研院的樓頂,新兵們的訓練便一覽無遺。每天抽抽小煙、侃侃大山、曬著太陽,看著新兵訓練,成了我們午飯後最愜意的事情。當又一批新的小兵在教官的皮鞭下開始學著站軍姿時,同時也昭示著,在奇瑞,又一年就這樣一事無成地虛度了。

    望著不遠處的訓練場上那一排排穿著厚厚的軍大衣,剛吃完午飯就被教官拉起來訓練的小兵們,我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爺爺穿著軍大衣的英姿。奶奶常和我們說起爺爺當年在林場的民兵隊裏訓練的光榮曆史,據奶奶說,爺爺當年在民兵隊伍中是訓練最好的,爺爺穿著軍裝的英姿曾讓那個時代許多“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姑娘們愛慕不已。想到這,我不禁笑了笑,正抬眼間,突然感覺山腰間有一個軍綠色的身影穿過,穿著土黃的軍大衣,握著獵槍,行色匆匆而過,我正要仔細看個清楚時,那個身影突然抬起頭,轉過臉,對著我微微一笑,是爺爺!我一愣,猛然間從走神中迴過來。

    扔掉煙頭,迴到座位,又開始了乏味的工作。一會兒功夫,便覺得心理焦躁不安,怎麽也靜不下心來工作,突然很想找靈兒聊聊天,可又覺得這樣打擾她不太好,但不找她聊聊,總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無法平靜。聊也不是,不聊也不是,心裏很矛盾。這才意識到這種狀況很反常,“難道我喜歡上靈兒了!?別做夢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不量力。人家能和你做朋友你應該知足了。”就這樣教訓完自己,心裏稍稍踏實了些。

    剛靜下心來,領導突然喊過我,讓我去國際公司跑個流程。正對著電腦的設計圖犯愁,一見到有機會出去放風,便喊上車身部的徐暉一起去,順便打打花(打花,蕪湖方言,意思是上班時間借公務出去透透氣),找小廝抽根煙,透透氣。

    去國際公司跑完流程,時間還早,便去規劃設計院找小廝抽了根煙,順便約好了晚上一起喝點酒然後打台球。定好了晚上的活動,才想起來口袋沒錢了,就和徐暉順便一起去附近的建行取點錢。取完錢正準備迴去,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

    一看,是靈兒打來的,心裏一驚,迫不及待地接了起來。

    滿以為電話的那頭會傳來靈兒那熟悉的甜美聲音,不料,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突然從話筒裏急促地傳了過來,嚇得我差點丟掉手機。

    “喂~喂!您好,請問你是林子歆嗎?”

    “是的,我是!請問您是?”我結結巴巴地問道,心裏頓時像被什麽蜇了一下。

    “我是紅十字醫院的醫師,你的朋友出車禍了,現在正在我們醫院治療,我們也不知道她是誰,我們從她的手機近期通話記錄裏找到了您的號碼,就打過來了,如果您認識這位手機的主人,請您抓緊來紅十字醫院,病人現在情況很危險。病人在……”

    “好的,好的,大夫,你一定要救她啊,我認識她!我馬上就到,我馬上就到。”不等那個醫生說完,我便急忙掛斷電話,攔下剛路過的出租車,囑咐徐暉迴去幫我向領導請個假,便急忙往醫院奔去。

    來到紅十字醫院,我飛一般地衝進醫院,直奔手術室而去,來到手術室門後,抓到一個白衣大褂就問靈兒在哪。白衣大褂在最終確認了我和病人的關係後,就告訴我病人正在手術室做手術,讓我不要打擾,並在手術室門外的小護士的幫助下,將焦急萬分的我領到了一旁,向我講述了事情的始末。原來靈兒和我吃過午飯,下午便來開發區這邊辦事,因為沒有廠車,靈兒便向同事借了個小電瓶車,由於雪天路滑,在一個十字路口轉彎處沒有刹住車,被一邊開來的小汽車掛到,連人帶車摔了出去。

    我聽到這裏,心猛地一涼,頓時緊張萬分,忙問靈兒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懇求醫生一定要救救她。白衣大褂勸我冷靜下來,仔細聽他說。白衣大褂接著說,靈兒被撞後,幸虧那位撞到她的司機急忙將她送到醫院,經我們初步檢查,病人頭部被撞傷,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流血不止,但幸好腦部沒有受到大的撞擊,沒有什麽大礙,身體上有多處擦傷,但都是皮外傷,沒有什麽大的狀況,因此不會有生命危險,請放心,我們的大夫正在手術室進行手術,請您配合我們工作,很開就會有結果的,麻煩您在一邊等待消息,不要影響我們的工作,謝謝。

    在安慰我坐下後,白衣大褂又告訴我肇事司機將病人送往醫院後辦理了手術手續後,現在去聯係交警處理善後事宜了,一會就將趕來。說完將靈兒的手機交給我,讓我酌情是否通知其家人。

    我坐在手術室外麵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著手

    術的結果,心都掉到嗓子眼了,擔心的要死,好像靈兒是我的至親一樣。一邊擔心著靈兒的情況,一邊考慮著要不要給靈兒的家人打個電話。一旁的護士一直勸慰著我病人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讓我不用擔心。我前後思量,覺得現在就給靈兒的家人打電話不妥,結果還沒有出來,這樣會讓二老擔心的,況且醫生都說不會有生命危險,還是等手術結果出來再說吧。再想想靈兒在蕪湖沒有什麽親人,這時我想起了靈兒出差在外的男友來,雖然醫院的人員都把我當成是靈兒的男朋友讓我很欣喜,但我覺得這個時候靈兒最需要的應該是他的男朋友,於是我在靈兒的手機裏找到了他男友的電話,急忙打了過去,告訴他我是靈兒的朋友,靈兒現在出車禍了,在醫院裏手術,醫生說沒有什麽生命危險,讓他不要擔心……,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就急忙掛掉電話,一麵感謝我的照應,一麵說立刻就往迴趕。想到靈兒有這麽愛她的男友,我很為靈兒感到幸福。

    打完電話,那個肇事的司機處理完車禍匆匆忙忙趕了迴來,一邊焦急地詢問靈兒的情況,一邊對我這個所謂的“男朋友”抱歉不已,一遍遍地解釋著車禍的發生情況,一口一個對不起。望著眼前的這個撞傷靈兒的肇事者,我很有種要衝上去痛扁他一頓的衝動,但見他一臉的歉意,我又於心不忍,隻好恨恨地道,“但願靈兒沒事,要是有什麽事,我發誓絕對饒不了你!”

    一會兒功夫,那個肇事司機的妻子及親人也趕了來,一邊詢問事情的始末,一邊不停地嘮叨著,嘰嘰喳喳地吵得人心煩,我忍不住大吼到:“都別吵好不好了,沒有事我們什麽都好說,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咱們肯定沒完。”

    在這無盡的期盼與擔憂中,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一輛手術車推了出來,我們急忙撲過去,急切地詢問病人的手術情況。白衣天使們一言不發地將手術車推到了病房,安置好靈兒,然後主治醫師關上門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對著外麵的我們問道,“誰是病人的親屬?”

    “我是!我是,大夫,靈兒怎樣了啊?”我連忙湊了過去。

    主治醫師望了望我,對我的身份似乎有所明白,對著我緩緩的說:“病人目前的手術很成功,傷口都已經縫合,沒有什麽嚴重的撞傷,請放心。”

    聽主治醫師說完,我長長地舒了口氣,可氣剛舒了一半,主治醫師嘴角一轉,“但~”,一個但字拖得婉轉悠長,把我剛安下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但病人傷口失血過多,手術後血液供應不足,

    需要立即輸血,否則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什麽!”主治醫師的話驚得我好像丟了三魂六魄似的,腦海一片空白,“大夫,既然缺血那你們趕緊給她輸血啊,錢不是問題,求求你趕緊給她輸血啊。”一旁的肇事者家人也嚷著醫生趕緊給病人輸血,說醫院不是都存的有鮮血嘛,錢不是問題,一定要把人救活。

    “對不起,病人的血型很特別,我們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庫存的血液沒有相匹配的,無法進行輸血。如果無法盡快找到相匹配的血液,病人就會有生命危險。”

    “什麽!?”聽完醫生的話,我頓時像遭遇了晴天霹靂,呆在一旁,腦海一片眩暈,大腦嗡嗡作響,心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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