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爺爺夢見了美麗的奶奶,奶奶美麗的容顏,奶奶甜美的微笑;夢見了和奶奶一起徜徉在美麗的林海雪原中的快樂往日,兩個人一起白雪莽莽的林海雪原裏一起歡笑、一起追逐、一起依偎的日子;夢見了梳著長辮子的奶奶在雪地裏像個快樂的小鬆鼠一樣跳躍著、奔跑著,招手示意爺爺的追逐;爺爺順著奶奶的微笑,追逐著、找尋著,漸漸的,奶奶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渺遠,消失於無影無蹤的林海中。

    爺爺四下唿喊著,找尋著,不見奶奶的身影和應答,爺爺心頭一急,忙沿著林海快步找尋著,穿過一片又一片林海,一棵棵參天的雪鬆在爺爺身後消退。漸漸地,爺爺越走越遠,突然間發現自己迷路了,四下一瞅,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莽莽林海深處,穿著軍大衣,握著獵槍,朝著深林出走去。找到白狐,找到白狐之淚,一定要治好奶奶的病,爺爺一邊叨念著,一邊不停地在深雪裏跋涉。

    越往前走,積雪越厚,四周越寂靜,雪下的越大,爺爺感到越來越冷,越來越冷,靴子早已滲水,腳冰涼冰涼的,都快凍僵了。爺爺依然自顧地往前搜尋著。突然,一不小心,腳下一聲悶響,一聲咯嘣的脆響,還沒有等爺爺反應過來,整個人掉進了一個冰窟裏。爺爺本能的掙紮,可越掙紮,身子越玩下沉,刺骨的冰水慢慢地從褲腳一直蔓延到腰部、再蔓延到胸部,再蔓延到脖頸,冰冷冰冷的雪水瞬間灌注爺爺的全身,爺爺冷的幾乎窒息,像無數的冰刀劃過爺爺身體,爺爺一邊掙紮著,一邊撲騰著,試圖爬上來,可這冰窟似乎很深很深,怎麽也達不到底,像沼澤地的泥潭,越掙紮就越往下陷,爺爺抓不到任何吃重的東西,隻感到全身在不停地往下沉,眼看冰水慢慢漫過脖頸,直奔嘴和鼻孔,爺爺冷得大腦一片空白,渾身使不上勁,隻能眼睜睜地任由身體緩緩地被冰窟吞沒,這時,爺爺想到了病床上的奶奶。

    正當爺爺已經放棄抵抗,等待冰水漫過頭頂時,一隻熟悉而秀美的小手突然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爺爺,使命地往上拽。突然被一種外力拽起的爺爺猛然間看見眼前的奶奶,求生的本能使爺爺緊緊抓住奶奶的手拚命地往上爬。

    就這樣,在奶奶的拉拽下,爺爺終於被奶奶救出了冰窟,躺在雪地上,又是驚喜又是寒冷,還沒等張口,就昏了過去。

    就在爺爺感到身體越來越冰冷,立刻要僵硬結冰時,一種溫暖的感覺傳遍全身。那溫暖,像冬天的炭火,越來越熱乎,越來越暖和,爺爺本來僵硬的身體稍微有了點溫度,微微睜開眼睛,

    一堆篝火將溫暖綿綿不斷的送來。爺爺抬眼一看,奶奶此時正摟抱著爺爺,簇擁在火堆邊,含情脈脈的看著爺爺。爺爺感到火堆的火勢越來越旺,奶奶的體溫也持續不斷的傳來。爺爺看見奶奶那美麗的臉龐,會心一笑,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好像被什麽卡主了,什麽都說不出來。於是就這樣躺在奶奶懷中,就著溫暖的火堆,深情地望著奶奶。

    漸漸地,奶奶的體溫越來越熱,熱得像初夏的驕陽,讓爺爺全身燥熱起來,所有的寒意一掃而光,隨之而來的是持續不斷的溫熱。這時,在搖曳的火光中,爺爺發現此時的奶奶真一襲白色的天衣,像傳說中的仙女,正柔情的望著爺爺,那眼睛是那樣的藍,藍得似乎能穿透前世今生。此時,爺爺覺得奶奶的臉也在火光中不斷搖曳變幻著,峨眉淡淡、長發飄飄、肌如溫玉、麵若新筍、目含秋月之神、態襲春花之韻,宛若洛神凝眸,飄似天仙下凡,美得令人窒息。當爺爺極力想看清楚眼前的這張臉時,美麗的容顏再次在火光中搖曳起來。等到爺爺睜大眼睛看仔細時,一張狐狸的臉突然閃現在眼前,白狐!爺爺驀地一驚,頓時驚醒過來。

    爺爺猛地坐起,四下一打量,白狐早已不知去向,此時天已大亮。不知何時,爺爺蓋在白狐身上的軍大衣又蓋在爺爺的身上,爺爺覺得胸口還殘留著溫溫的餘熱,用手一摸,溫熱溫熱的,爺爺將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是狐狸特有的味道!

    天哪,難道是爺爺睡著時,白狐悄悄將衣服銜到了爺爺身上?然後看到爺爺凍得瑟瑟發抖的厲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爺爺?對啊,白狐的靈異的動物,它的體溫非常高,腳印所到之處,冰雪都會隨之化開。爺爺使勁拍了拍腦袋,自己怎麽沒有想到呢。白狐啊白狐,你讓我怎麽感謝呢?爺爺聽著外麵唿嘯不止的暴風雪,不禁想到假如昨晚沒有白狐的體溫維係,可能自己現在早已凍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是白狐又一次救了自己一命。

    這時,爺爺想起了剛剛的夢境,想起了那個天仙般美麗的容顏,想起了那張美得像幻境一樣的臉,那麵容、那溫柔,都是那麽的真實、貼切,讓爺爺如夢如幻起來。當爺爺掀起軍大衣準備披在身上禦寒時,卻意外地在胸口發現了一根長長的頭發,細黑亮澤,就像奶奶那如瀑的長發般絲絲柔順,爺爺頓時迷惑起來,實在無法搞清楚這根長發究竟是如何而來。

    來不及多想,爺爺想到了又不知何時溜出去的白狐,它的傷還沒有好,外麵風雪交加,同時群狼正嚴陣以待,伺機圍攻,爺爺不禁為白狐的安危

    擔憂起來。仔細看了下周圍,借著外麵的亮光,爺爺看清了昨晚白狐鑽進來的小洞穴,像是小地鼠遺棄的洞穴,很小很窄,洞口被白狐出門時偷偷掩了起來,隻留下一絲小小的縫隙,看來白狐又是從這個小洞偷偷溜出去的。想一想白狐居然不顧自己的安危帶傷出去為自己覓食采藥,而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差點打死白狐,想想自己的自私,爺爺真想一頭撞死了之。

    “上天啊,偉大領袖毛主席,求求你,一定要保佑著白狐平安迴來,我給你們下跪了,隻要能保證白狐能平安迴來,我寧願折壽十年、二十年,如果有什麽危險,請讓我一個人一力承擔吧,求求你們了!”這一刻,一直對馬列主義唯物論深信不疑的爺爺也開始求起了上天,這是爺爺一生絕無僅有的,就連隻身進入林海雪原深處尋找白狐之淚時,爺爺也隻是在內心祈求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保佑。

    想想外麵守株待兔的群狼,爺爺覺得自己不能老是躺在床上像個孬種了,要像個男人一樣承擔起責任來,爺爺咬咬牙,努力想站起來,可嚐試了許久,才顫巍巍地站起來,爺爺試圖走上兩步,一瘸一拐地剛跨出兩步,便覺雙腿無力,痛楚隨即襲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看來,自己的傷還要休養幾天。躺在地上的爺爺趁機檢查了一下傷口,發現昨晚的草藥開始起作用了,發炎的地方開始慢慢消炎,這條命算是從鬼門關又拉了迴來。經過白狐一夜的體溫溫暖,爺爺的全身衣服都幹了,感冒發燒也好多了,掄掄胳膊覺得有了點力氣,便拿起地上的獵槍,握在胸前,開始思量著如何和白狐一起脫險。

    毛主席老人家說過“與天鬥與地鬥,其樂無窮!”眼前的敵人越強大,越能激起爺爺昂揚的鬥誌,爺爺覺得胸中一股原始的野性在燃燒,有股要衝出去將群狼全部撕咬死的衝動。“血狼,我一定會活著出去,我一定要你知道,人類才是這個星球上最聰明的物種。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臣服在人類的智慧下。”爺爺狠狠自勵道。這時,爺爺的腦海中浮現出血狼那高大威武的身軀,那凜冽的身姿、那傲然的神情、那血紅的毛發、那鋒利的獠牙、那冷綠色的眼睛、那無堅不摧的堅定。

    同時,爺爺也不禁想起了那個驚心動魄的瞬間,已經成為血狼口中之物的爺爺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了,可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血狼在張開大嘴正要給予致命一擊時為何卻突然改變主意放了自己,到底是為什麽呢?爺爺猛然想起了血狼在要吃自己時衝著自己的身上嗅了嗅,我身上會有什麽呢?爺爺不禁往自己身

    上嗅了嗅,除了白狐殘留的氣味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當時自己身上唯一的就是狼群的血跡和自己的血跡,難道是因為血狼聞到了自己同類的血跡而把自己當成了自己的同類?聰明的血狼有那麽傻嗎?如果真是因為同類的血跡,那為什麽血狼在嗅過後要撕去自己小腹部的衣服看自己的胎記呢?這時,爺爺想起了血狼在看到自己小腹的胎記後那驚恐與詫異的眼神,那眼神爺爺終身難忘。對了,是胎記!爺爺忙掀開小腹的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胎記。當爺爺看到自己小腹上那塊血紅血紅的胎記時,爺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血紅的顏色,如同血狼頭上的那一撮血紅的毛發,紅的刺眼。爺爺盯著自己的胎記望的出神,突然覺得胸中有一股野性的魔力在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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